48. 找姐姐
作品:《活死人也要和养弟做恨么》 然后,裴送青便带着人,朝着沈家用于待客的偏厅走去。
林朝站在原地,口袋里空荡荡的,那把钥匙在离开藏画廊时,他已经交还给了等在楼梯口的张伯。
林朝看着这宅子此刻压抑的气氛,强烈的疲惫和混杂着后怕的不安席卷了他。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林朝向门口挪动脚步,一名警察看了他一眼,确认他并非沈家亲属或需重点询问对象后,没阻拦,只是示意他尽快离开。
走出沈宅那扇需要费力才能推开的厚重木门,傍晚微凉的风立刻卷走了宅内阴郁沉闷的气息。
林朝加快脚步走出外面园林,将那座令人不安的宅邸抛在身后。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时一道目光始终如影随形。
裴送青站在窗边的阴影里,身姿挺拔,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覆盖着疏离薄冰的眼眸,却一直追随着林朝略显仓促的背影,直至其消失。
他的目光焦点,似乎并未完全落在林朝这个人身上,而是落在他脖颈衣领处那一小段若隐若现的红绳。
长命锁。
很常见的东西,尤其是在一些传统的家庭。
但刚才,当林朝在韩梅锐利的追问下略显僵硬地站在前厅中央时,裴送青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却觉得那枚贴着年轻人单薄胸膛的银锁,在沈宅格格不入。
他盯着长命锁许久,心底某个尘封的角落被撬开一道缝隙。
一段极其温暖又鲜活的记忆碎片,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是他很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岁?
阳光透过裴家老宅花厅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明明晃晃的光斑。
空气里有新沏的茶香,还有母亲白茹身上惯用的那种清冽熏香。
他被父亲裴霖高高举起,咯咯地笑着。
母亲白茹拿着一个崭新雕刻着精细云纹的银质长命锁,眉眼弯弯,脸上是他后来很少再见到的明亮笑容。
“哎哟,看看我们小送青,戴了这个,就百邪不侵,平安顺遂啦!以后就是我们裴家顶顶有福气的小宝贝了!”
母亲的声音又轻快又温柔,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父亲把他放下来,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温和,甚至带着点逗趣:
“锁要戴好,这可是你娘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挑中的。我们送青啊,以后要长得结结实实,把这锁都衬得亮堂堂的!”
冰凉的银锁贴上他温热的胸口,沉甸甸的。
母亲的手指灵巧地替他系着红绳,指尖拂过他后颈的皮肤,有些痒。
他能闻到母亲发间的香气,能看见父亲含笑注视的目光,能感受到阳光落在眼皮上的暖意,还有胸口那枚锁随着心跳微微晃动的实在感。
那种被全然的爱意和温暖包裹,无忧无虑的感觉,真实得让他心头发颤。
而在那片温暖明亮的阳光边缘,花厅的门廊阴影下,静静地站着一个小女孩。
那就是辜月。
那时的她,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略显宽大的素净衣服,身形瘦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她那一双过分安静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注视着欢笑的父母,注视着被举高、被戴上长命锁、咯咯笑个不停的他。
那是她来到裴家的第一天。
是他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姐姐”。
她只是看着,像个无声的剪影,与花厅中央那幅温馨热闹的画面格格不入。
阳光似乎都照不进她所在的角落。
可是记忆到这里,便像被一把锋利的剪刀“咔嚓”剪断。
后面呢?那枚锁呢?姐姐当时是什么表情?她后来有走过来吗?说过话吗?
裴送青完全不记得了。
关于那枚锁后来去了哪里他忘了,也许锁丢了或者被取下来放在哪里尘封着。
不过此刻记忆的断层感,让他奇怪,为什么独独这段记忆如此清晰而美好,却又如此突兀地戛然而止?
突然,裴送青猛地抬头,想起了医院走廊里,如今的辜月凝视林朝脖颈的目光。
那么平静,那么了然,仿佛穿透时光,与记忆中门廊下那双安静的眼睛重叠。
这时,一直安静站在裴送青身后半步的禄慧,忽然极轻地向前倾了倾身。
她的目光同样投向林朝的背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
禄慧的声音温和低缓,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道:“家主,刚才那个年轻人他身上的魂魄波动似乎不太稳定。”
裴送青闻言,眼底那丝若有所思的微光沉淀下来,化为更深的审视。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从窗外收回禄慧的提醒,印证了他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感,沈宅的水比预想的更浑。
而与此同时,正在另一间房内听取初步汇报的韩梅,接到了技术队同事的电话。
“韩队,沈老夫人卧室和主要活动区域初步勘查完毕,没有发现打斗、挣扎或强行带离痕迹。个人物品基本齐全,无贵重物品丢失。但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困惑:“有几个地方,灰尘分布的痕迹有点奇怪,而且,在几个墙角和不显眼的位置,采集到少量非常细密且灰黑色的绒毛或是粉尘。已经送检了,但看起来不像普通家居灰尘。”
韩梅的眉头拧紧了。没有暴力痕迹,却有奇怪的痕迹和不明残留物。
她的目光透过窗户,也望向了外面沉郁的夜色和那座庞大的宅邸。
这个案子,又有十大家的身影,那么那个女人呢?
韩梅揉了揉眉心,怎么会想到辜月?
她不出现是好事,要是出现……
韩梅摇了摇头,把脑海想法甩出去。
不可能出现的。
而沈家子女分开问话的结果也初步汇总过来,矛盾重重,口径不一,核心都指向那个虚无缥缈的“守护神”和“母亲不会离开”的笃定。
这一切,都让这栋华美而古老宅邸里的失踪案,蒙上了一层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色彩。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沈宅内灯火零星,警察的身影在其中忙碌穿梭。
裴送青和禄慧坐在偏厅,手边茶杯已冷,他们像是在静静观察着这座宅子在警方介入的动作。
宅外,城市华灯初上,喧嚣如常,林朝骑上了小电驴回家。
沈宅前厅里的嘈杂与对峙,随着韩梅雷厉风行的指令和警方人员有条不紊的行动,暂时被分割为一个个独立的房间。
裴送青站在偏厅窗边的阴影里,看着窗外庭院里逐渐西斜的日光,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却无意识地在窗户上轻轻敲击着。
他想着这几天手下报来的消息:辜月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麻衣巷,“麻衣神相”附近。
她在附近干什么?那个店里叫水亮的神棍有什么特别的?还是里面那个叫林晚的病弱女孩很特别?
又是谁让她去的?徐素如?还是地府?
而为什么偏偏是和长命锁有关的人?
许多疑问冒出来,裴送青忽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听着沈家这些无聊的扯皮,配合警方这些注定徒劳的程序,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他需要见辜月,现在。
那股熟悉混合着焦躁、偏执和某种阴暗渴望的情绪,再次充斥着他的脑海。
要当面问她,问她为什么在那里,看什么,谁让她看的。
还有长命锁,去哪里了?为什么是那种眼神?
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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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动观察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尤其是在关乎他这个姐姐的事情上。
裴送青转身,目光落在安静侍立在一旁的禄慧身上,语气平淡:
“禄慧,这里你先盯着。韩梅那边,走流程应付即可,不必深交。但西翼,尤其是藏画廊附近,盯仔细些。有任何非正常的迹象,第一时间报我。”
禄慧立刻微微躬身,姿态恭谨:“是,家主,我会留心。”
裴送青不再多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径直向外走去。
穿过沈宅压抑的前厅和忙碌的警察身影,他坐上停在外巷的黑色轿车。
车子无声地滑入黄昏时分的车流,夕阳给城市镀上一层暖金色,却透不进车窗内那双幽深的眼眸。
辜月最近几天,时常出现在麻衣巷,“麻衣神相”附近。
但她很少进去,更多时候,只是坐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下,或者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那间铺面。
听说,那个叫林晚的病弱女孩,最近开始跟着水亮学些东西。
而他的姐姐,作为新任煞灵,就那样站在外面,像一个沉默的观察者。
裴送青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心里默默想着。
这真有意思,不是吗?
姐姐,你对这对兄妹的关注似乎更多。
下午五点半左右,车子停在离麻衣巷还有一个街区的路边。
裴送青下车,步行走入那片逐渐被暮色浸染的老街区。
巷子曲折深长,两侧是低矮的旧式门面和生活气息浓郁的小铺,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和隐约的烧香味。
裴送青很快看到了她。
就在“麻衣神相”斜对面,一个卖旧书杂货的摊子旁边,辜月背靠着斑驳的砖墙,安静地站着。
辜月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清晰而缺乏血色的侧脸线条。
她穿着最简单的深灰色风衣,几乎与身后墙面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映出对面暖融融的灯火。
而她目光的落点,正是那扇半开的大门。
门内,隐约能看见水亮的身影,正对着一张铺着黄纸的桌子说着什么,而桌旁坐着的,正是那个神情专注的林晚。
裴送青的脚步停在她侧后方几步远的地方,他看着辜月沉静的侧影,看着她与之前没什么不一样的目光,胸口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搅起来。
裴送青调整了一下呼吸,将眼底翻涌的暗色压下去,换上一种带着点刻意的神情,然后才迈步走过去。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在她身旁站定,声音不高。
辜月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甚至连眼神都没动一下,目光依旧停留在对面门内的光影里,只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裴送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听说姐姐最近常来这边。是对麻衣神相感兴趣?还是,”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轻柔,也更幽深,“对里面正在学东西的小姑娘,感兴趣?”
辜月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深潭的水,映不出他刻意营造的任何情绪。
“看看。”她回答,两个字,简洁到吝啬。
“看看?”裴送青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愉悦。
“也是,姐姐现在是煞灵,身上有地府安排的任务。”
裴送青向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些距离,声音压得更低:“说起来,今天在沈宅,我看到了那个叫林朝的,好像是里面小姑娘的哥哥。姐姐还记得他吧?医院那天。”
辜月侧了一下头,看着裴送青逆光里淡淡的笑容和与其不搭的冰冷眼神。
“姐姐,你那天是在看他的长命锁,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