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易感期
作品:《闻风先生》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像个小小的影子,寸步不离地跟在闻风身后。
他去图书馆,我就抱着书坐在旁边;他去实验室,我就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就连他和朋友聚会,我也要挨着他坐下。
可闻风却像是在刻意回避我。
从前在相遇时,他总会对我露出温和的笑容,现在却连目光都吝啬给予。
即便迎面碰上,他也只是微微颔首便快步离开,仿佛我是某种需要保持距离的存在。这种转变让我的心像被细细的丝线缠绕,越收越紧,闷得发疼。
既然直接接近闻风行不通,我转而去找唐舒。在学校后花园的蔷薇架下,我拦住他的去路,仰起头故作强势:“我喜欢闻风,你最好主动离开他。”
唐舒却轻笑出声,伸手想揉我的头发,被我侧身躲开。
他并不在意,反而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说:“绵绵,你才多大?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他话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却偏要装作一副宽容模样,“感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要学会分辨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我的所有说辞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只能气得跺脚,转身跑开时听见他在身后说:“快回去写作业吧。”
那天回家后,我趴在沙发上哭得眼睛红肿。爸爸轻轻拍着我的背,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还是柔声劝慰:“宝宝不如直接去找闻风表明心意?”
于是在一个春意正浓的午后,我终于鼓足勇气。教学楼外的长廊上,紫藤花垂下一串串淡紫色的花穗,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我站在廊柱旁,看着闻风从图书馆出来。
“闻风哥哥。”我上前拦住他,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地。
他停下脚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白衬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我紧张地攥着衣角,鼓起全部勇气:“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
说完这句话,我的脸颊已经烫得厉害,连耳尖都泛起粉色。
这是我第一次向人表白,虽然以前收到过不少情书,可从来没有谁让我如此想要靠近。
闻风静静地看着我,身后那棵樱花树正飘落着粉白的花瓣。这本该很浪漫的场景,却因为他的神情而显得格外疏离。
“绵绵,”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明确的距离感,“你还太小,不懂什么是喜欢。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个决绝的背影让我愣在原地,连飘落肩头的花瓣都忘了拂去。
为什么都说我不懂什么是喜欢?
回到家时,委屈像潮水般涌来。我扑进爸爸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哥闻声从书房出来,我抽噎着把被拒绝的经过断断续续说了一遍,眼泪把爸爸的衬衫都浸湿了一大片。
“他凭什么…凭什么拒绝我…”我攥着爸爸的衣角,像个耍赖的孩子,“我喜欢他那么久…爸爸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他…就要他嘛…”
父兄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在他们眼里,自家宝贝从小到大要什么得不到?如今放下身段主动表白,竟被这样拒绝。大哥当场就要打电话,说要给闻风点苦头尝尝,被爸爸用眼神制止了。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份任性的执着,终将让我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我终于再次见到了闻风。
这半年来,我从二哥温珏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得知,他们一直在为合伙开公司的事忙碌。二哥投入了一部分资金,但因为毕业后要接手家里的部分产业,实在分身乏术,所以只担任股东,不参与具体管理。
这天晚上,我正靠在床头看书,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二哥发来的消息:
【盛铭酒吧来不来?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我立刻意识到他们最近频繁拉投资、谈业务,这次应该也是在跟其他公司谈合作。那闻风一定也在场。
【来!你来接我。】我飞快地回复。
【得嘞!】二哥回得干脆。
半小时后,我跟着温珏来到酒吧门口。他今天难得地穿上了挺括的西装,比平时在家穿短袖短裤的样子成熟了不少。
我忍不住好奇地拽了拽他的袖口:“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是想让我学喝酒吗?”
温珏的手自然地搭在我肩上,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得了吧我的小祖宗,你这陶瓷娃娃一样的体质,要是让爸知道我带你喝酒,第一件事就是家法伺候,非把我的腿打折不可。”
他领着我往里走,低头在我耳边轻声叮嘱:“等会儿你看着就行,别乱吃东西,我给你点果汁。”
“哦,好吧……”我乖乖应道,手指不自觉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酒吧大厅里音乐震耳欲聋,炫目的灯光在人群中肆意扫射,晃得我睁不开眼。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香水混杂的气息,吵得我脑袋嗡嗡作响。
温珏护着我穿过扭动的人群,宽厚的手掌始终挡在我身侧,隔绝了拥挤的人潮。他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包厢,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外面的喧嚣顿时被隔绝了大半。
包厢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但比起外面五光十色的刺眼光线,这里柔和的暖黄光线已经舒适多了。温珏拉着我在一张皮质沙发上坐下,很快就有服务生送来一杯鲜榨橙汁。
“温世侄来了!”一个穿着条纹衬衫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上来,“来晚了可得自罚一杯啊。”说着递过来一小杯澄亮的酒液。
“行。”温珏爽快地接过,一饮而尽,还将空杯举起来示意。
那人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我,笑容更深了:“这不是绵绵吗?”
“对,带他来玩玩。”温珏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叫赵叔。”
我乖巧地唤了一声:“赵叔好。”
这位赵叔我有点印象,似乎几年前和父亲有过生意往来,只是时间太久,记不太清了。
“好好好,年轻人出来走动走动是好事。”赵叔笑着又饮了一杯。
我拿着吸管慢慢喝着橙汁,听他们在那里交谈。他们的世界好奇怪,说了半天几乎都在互相客套,明明几句话就能谈妥的事,偏偏要绕来绕去地喝酒。我不明白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值得这样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
坐了一会儿,实在不喜欢这个氛围。恰巧觉得有些尿急,便想找个借口离开片刻。
我轻轻用食指戳了戳温珏的腿:“二哥,我想去洗手间。”
温珏已经喝得有些微醺,偏头看我一眼,迷迷蒙蒙地指了指方向:“去吧,自己注意点儿,上完马上回来。”
“哦……”我小声应着。
等我慢悠悠地回到包厢时,里面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一片。为了避开那些无聊的互相吹捧,我特意在洗手间多待了会儿,还开了局游戏。现在看来,他们这是谈完了还是根本没谈?
目光在昏暗的包厢里逡巡,最后定格在相对安静的角落,闻风独自坐在那里。
他显然也喝了不少,闭着眼,一只手抵着额角,眉头微微蹙起。有人还要给他添酒,他摆了摆手,看来是真的到量了。
“世侄儿。”
听见有人轻声唤我,转头看见赵叔正朝我招手。二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这声呼唤自然是冲我来的。
“赵叔?”我有些诧异,他居然还这么清醒?目光不经意扫过他脚下,发现地毯上一小片深色水渍,原来是把酒偷偷倒了,真是只老狐狸。
他递来一杯清水,语气温和:“你去给闻风喝点水,让他醒醒酒。”
说着又塞给我一张房卡,上面烫金的“4202”格外显眼:“然后扶他回房间休息。他看着还有些意识,你扶他应该不会太费劲。你哥醉得比较沉,我带他去另一间房。”
我点点头,接过水杯和房卡,小心翼翼地走向闻风。他依然闭着眼,呼吸略显沉重。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闻风哥哥?”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朦胧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些许困惑。
“喝点水吧,”我将水杯凑近他唇边,“等会儿我带你去休息。”
看清是我后,他没有任何迟疑,就着我的手慢慢将整杯水喝完。
我将他的一条手臂环在自己肩上,用力扶他站起来。他比想象中沉得多,我扶得有些踉跄。
赵叔不是说他还比较清醒吗?可刚进电梯,他的重量就越来越明显地压在我身上,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几乎大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
等我终于搀扶着他走到4202房门前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刷卡开门后,我小心地把他安置在床沿,自己则累得直接瘫坐在地毯上,靠在床边轻轻喘气。
房门因为惯性自动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我现在无暇顾及这些,只想找点水喝。
目光在房间里逡巡,最终落在茶几上那几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上。我拿起一瓶拧开,仰头急切地喝了好几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方才的疲惫。
就在这时,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方形礼盒。出于好奇,我伸手取过盒子打开。
里面整齐排列着几个独立包装的银色小袋。
我拈起一个仔细端详,当看清上面露骨的图案和字样时,指尖猛地一颤,像是被灼伤般将那个小袋子扔回盒中。
这竟然是……安全套。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泛起绯红。慌乱地将那个烫手山芋般的盒子推回床头柜深处,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床单摩擦的窸窣声。
“水……”闻风的声音沙哑干涩,“想喝水……”
我连忙跪坐到床沿,小心托起他的后颈,将剩下的矿泉水轻轻喂到他唇边。
他急切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几缕清亮的水流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滑落,缓缓没入微敞的衬衫领口,在洁白的布料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喝完水后,他似乎舒服了些,呼吸渐渐平稳悠长。我注意到他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连眼尾都染着薄红,心想这大概是酒精作用的结果。
我轻手轻脚地帮他脱下皮鞋,整齐地摆在床边,又费力地褪下他的西装外套。
当指尖触到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时,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解开两颗扣子后,不经意触到他滚烫的肌肤,我像被电流击中般猛地缩回手。
拉过柔软的羽绒被仔细替他盖好,他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发出满足的喟叹。
安顿好他后,我逃也似的走进浴室,想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冰凉的水流扑在脸上,让我纷乱的思绪稍稍平静。
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带着水珠的脸,小巧的瓜子脸,鼻头圆润精致,最是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即便已经成年,仍透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唐舒。仅有的那次见面中,他的美是那样明艳张扬,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我……指尖轻轻划过镜面,描摹着镜中那双总是显得无辜的眼睛。
和他一比,我简直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青涩得可笑。
一阵难以言说的沮丧涌上心头。我低下头,任由水珠从发梢滴落,在洗手台的大理石面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忽然觉得周身燥热难耐,我又捧起冷水洗了把脸,胸口微微起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呼吸变得急促紊乱。
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开一股甜腻的玫瑰香气,而且越来越浓烈,我的后颈腺体也开始隐隐发烫,像是被点燃了一簇细小的火苗。
哪里来的玫瑰香气?我明明记得刚进房间时根本没有这样的味道。
我刚抬起头看向镜面,就被镜中映出的身影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闻风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眼神混沌不清,神情极不正常,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危险的气息里。
我慌忙转身,洗手台冰冷的边缘硌在后腰,让我无处可退。
“闻……闻风哥哥?”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闻风哥哥,你还好吗?”我试探着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却被他滚烫的皮肤吓了一跳。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脸色潮红得不正常,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长跑,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学过相关的alpha知识,这个情况分明是……alpha易感期发作。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
我试图从他身侧溜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他的力道大得让我吃痛,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危险的雾气,直直地锁住我:“是你……”
“什么?”我被他异常的神情吓到了。
“是你下的药!”
“下……下药?”我就算再蠢也想到了那杯水,难道是因为药物引起的易感期提前?alpha一般在易感期即将来临时都会有所准备,不会随意出门。
我连忙摇头,着急地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杯水是别人给我的……”
“够了!”
闻风捂住头晃了一下,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变得陌生而狂乱,他彻底失去理智了。
他猛地将我拽出浴室,我踉跄着跌坐在床边。滚烫的alpha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令人心悸的侵略性。
我慌乱地挣扎,却被他牢牢禁锢在臂弯里,像是被困住的猎物。
“等等……闻风哥哥,你清醒一点!”我用手抵住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能感受到掌心下狂躁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敲击着我的神经。
他粗暴地撕掉我后颈的腺体贴,苦橙花的清香瞬间从腺体逸散开来,与浓烈的玫瑰气息紧紧纠缠在一起,在空气中迸发出令人眩晕的化学反应。
我慌忙要去捂住后颈,却被他轻易制住双手,以惊人的力气将我的手腕扣在一起按在床头。冰冷的床头柱贴着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放……放开我!”
闻风俯身凑近我的颈间,贪婪地汲取着信息素的香气。腺体在他的刺激下越来越烫,我知道他正在诱使我发热。
浑身燥热难耐,脸颊泛起情动特有的绯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当他松开我的手时,我试图推开他,却软绵绵使不上一点力气,身体背叛了意志,诚实地回应着alpha的引诱。
冰凉的空气触到皮肤的瞬间,我忍不住战栗。当他凑近想吻我时,我偏头躲开,用最后一丝理智问:
“我是谁?”
他眼神迷蒙,似乎无法理解我的问题。
我引导着他:“绵绵。”
他唇瓣翕动,终于吐出两个含糊的字:
“绵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