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筹谋

作品:《守寡重生后,清冷权臣跪求改嫁

    挽秋小心翼翼地搀着阮如玉在镜前坐下,心中莫名一颤,只觉得娘子醒来后,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此刻的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脆弱却难掩魅色的面容。


    因刚昏睡醒来,肌肤失了血色,更显出一种易碎的剔透感。


    只是那双原本总是含着温婉水光又黑又亮的杏眸,此刻深处却沉淀着冰冷的决绝,如同寒潭深水,窥不见底。


    阮如玉再次开口,打断了挽秋的思绪,


    “挽秋,”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挽秋一愣,连忙回道:


    “回娘子,从您九岁那年进府,算来已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


    阮如玉轻轻重复着这个数字,指尖在镜沿上慢慢划过,


    “这十三年里,你瞧着我长大后嫁入孟府,瞧着孟书行出征到去世,也瞧着我在这深宅里步步为营。”


    挽秋心头一紧,垂下眼睑:“娘子……”


    “孟书行已经死了。”


    阮如玉打断她的话,嘴角带着一丝不知是嘲讽还是凄凉的弧度,


    “况且,他在的时候,我也不见得有多好。”


    她蓦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似乎落在远处那片被雨水浸润得愈发苍翠刺眼的竹影上,声音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想开了,在孟府这棵大树下,想求得真正的安稳,终究得靠那根最稳固的主枝。”


    她转过身,目光直直看向挽秋,亮得惊人:


    “从今天起,我要攀上孟淮止!”


    挽秋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娘子,您……您准备做什么?”


    “勾引他。”


    阮如玉说得极其坦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有眼底灼人的光泄露了她的决绝,


    “只有让孟淮止把我放在心上,我在这侯府中才能有立足之地,才有往后可言。”


    她走近握住挽秋微凉颤抖的手,声音压低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挽秋,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惊世骇俗。可你想想,我一个无所依仗、父母双亡的寡妇,在这府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阴险狡诈的婆母,那些暗地里等着看我笑话的仆妇,还有踩低拜高的庶兄,只会把我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那么聪明,我需要你配合我,替我留意他的喜好,我更需要你,替我守住这个秘密。”


    阮如玉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恳求,却又不容置疑。


    挽秋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她看着自家娘子眼中那孤注一掷的决绝,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说完,她松开手,退后一步坐回妆凳上,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你若不愿,我不怪你。毕竟,这是条险路。”


    挽秋看着她的身影,心里天人交战。


    她知道这是大逆不道,可跟着阮如玉这些年,她太清楚被人欺辱,寄人篱下的滋味。


    如果……如果娘子真能成事……


    能得到孟淮止青睐,日子或许也能好过些。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猛然屈膝跪下,声音虽颤却坚定:


    “我从小就跟着娘子,这辈子也只认娘子一个主子!娘子既信得过奴婢,奴婢定当尽心相助!”


    阮如玉俯身,轻轻将她扶起:


    “好挽秋,起来罢,替我梳妆。”


    待妆扮停当,镜中映出的人弱不胜衣,每一声轻微的呼吸都带着颤意。周身弥漫着一种被巨大悲恸彻底击垮后的破碎感,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散去。


    灵堂越来越近,哀哭声也愈发清晰刺耳。


    就在阮如玉步入前厅灵堂的时候,眼风扫过侧面回廊,一道月白的身影骤然撞入眼帘。


    饶是早有准备,她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男子瞧上去二十七八,身形修长挺拔,犹如苍松屹立,脊背笔直,自有一股沉淀后的矜贵风骨。


    面容是极好的,白皙如瓷的皮肤,剑眉斜飞入鬓,眉下的双眸深邃如渊,薄唇紧抿,周身透着疏离与禁欲的气息。


    只是眉宇间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意。


    他的目光原本淡然,落在阮如玉身上时,却微微顿了一下。


    眼前的侄媳,被丫鬟搀着前行,一身素服挂在身上,更显其身形的单薄伶仃。此刻脸色白得骇人,眼圈却是红的,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她似乎想强撑着站直行礼,却因虚弱而微微晃了一下,只得依靠着丫鬟,勉力屈膝,声音细弱得如同蚊蚋,带着令人心碎的颤音:


    “如玉……见过小叔叔。”


    阮如玉抬起头,那双盈满水光的杏眼怯生生地、带着无助和依赖望向他,只一眼,便又迅速垂下,像是受惊的蝶翼,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


    孟淮止清冷的目光在她过分苍白的脸和那摇摇欲坠的身形上停留了片刻。


    他原本平淡的语调,似乎不易察觉地放缓了些许:


    “节哀。不必强撑。”


    阮如玉闻言,眼中水汽更盛,汇聚成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滚落。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压抑的、细弱的哽咽,慌忙用袖子去拭泪,那动作带着一种孩子气的仓皇和无助。


    “多谢……小叔叔,”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我……我只是想送送夫君……最后一程……”


    话语未尽,已是泣不成声,全靠挽秋支撑才未软倒在地。


    孟淮止沉默地看着她。


    这女子脆弱得像琉璃盏,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下,声音依旧冷凉,却少了些许淡漠:


    “进去吧。”


    阮如玉由挽秋搀扶着,低垂着头,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跟着孟淮止步入了灵堂。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她那被泪水浸湿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冷静的盘算。


    她知道,对于孟淮止这样见惯风浪、心性冷硬的人,纯粹的哭泣或许只会惹他厌烦。


    但这般强撑病体、哀毁骨立却仍恪守礼数的脆弱,以及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将他视为可依靠长辈的依赖眼神,或许……能撬开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