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她不想当皇后了》 狂风暴雪,一连下了好几日,程十鸢接受了不能及时回去给赵太后庆生的事实。
她最惧严寒,所以一直都待在屋子里,一日三餐都由朱怀安端进来与她一起用膳。
朱怀安平日吃得随意,眼下身边有了这么一尊大小姐,每顿便也做足了三菜一汤,省得她又找麻烦。
雪稠云低,直到第十日时,终于见到了一丝阳光。
二人围在一起吃饭,朱怀安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一向叽叽喳喳的程十鸢这一次也格外安静。
用晚膳后,她看着朱怀安,冷不丁地开口道:“朱怀安,等雪停了,你和我一起去行宫。”
意料之中的邀请,朱怀安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是被逐出邵安宫的,没有陛下的命令,我不能回去。”
程十鸢眉毛一挑,重重放下碗筷,怒其不争:“一个大男人性子这样软,怪不得一直被欺负。”
“既然救了我,那便是我的恩人了,你心生怯意想要避其锋芒,我偏不要你独善其身。”少女意气风发,眼中熠熠生辉望着他,抓住了他的手腕“朱怀安,我还要带你回京,拉着你一起杀回去。”
“除了我,谁欺负过你,都给我狠狠报复回去!”
朱怀安垂眸看着程十鸢抓着自己的手腕,掌心的温暖亦温暖了他,他孑然一身,杀回去,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但程十鸢的恩情,他并不想用在此处。
朱怀安了然一笑:“所以你想帮我回京,以此来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程十鸢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让你回京只是举手之劳,我会帮你复仇。”
“程皇后害你至此,他的儿子朱久安也不是个好东西,若是真让那个废物登基,岂有你的活路?”
朱怀安眼睫颤了颤:“所以你想怎么帮我?”
程十鸢道:“你我结盟,我会倾尽一切让你做上权臣之首的位置。”
如此大胆的话语,朱怀安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程十鸢并不善隐藏,任何心思都会写在脸上。
他接着问:“然后呢?”
程十鸢毫不避讳,沉声道:“我要当皇后。”
朱怀安笑着摇了摇头,提醒她:“我不想报复任何人,而且三哥是唯一的嫡子,父皇不会放着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子不立,去改立他人。”
程十鸢斩钉截铁:“谁说的!朱宁安可比朱久安好多了!”
“他待人温和,品行高洁,是一个顶顶好的好人,陛下就算再糊涂也总能清楚一个只知打马游街的混球怎么承担大业,朱宁安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
“虽是程皇后的养子,但他没有从不与程氏一族同流合污,这两年他经手的公务没有一丝差错,无论何人求到他面前都一视同仁。”
“最重要的是,陛下也看重他。”
朱怀安挣脱了程十鸢的桎梏,安静地听完程十鸢夸赞朱宁安诸多优点,别人在她眼里就这样好。
他沉默了一瞬,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要怎么帮我光明正大地回京?”
程十鸢神秘道:“我自有办法,不过我们需要先去一趟绍安宫一趟。”
“你且看着,如今这京城可比早些年热闹多了。”
“嗯。”朱怀安脸上依旧含着温和的笑,眼神依旧没有任何光彩地表忠心:“在下本就一无所有,能回京已是最大的奢望,能为未来的皇后殿下效力,自当义不容辞。”
他不欲告诉程十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终会有所限制,而他受够了限制。
若没有她“从天而降”,他也会在大雪后回京,因为他的手里早已有了回京的筹码。
翌日一觉醒来,程十鸢便看到床边的被褥消失了,她打了个哈欠,在屋内梳洗完毕后也不见朱怀安。
于是立刻就打开了房门招呼他进屋:“朱怀安,饭做好了吗,我快饿死了,你怎么没有叫我!”
但这一次,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她立刻跑去小厨房,推开了门,里面也空无一人。
程十鸢立马意识到了什么,重新冲回了屋内,开始翻找,如她所料,朱怀安整日摆弄的医书消失不见了,连防身的软剑也被带走了……
程十鸢不敢相信,朱怀安那个混蛋他竟敢自己走了,她竟然被抛下了。
她顾不得伤心,立刻换了一身干练的衣服,穿好披风,这些日子她都是披散着头发,为了方便,她去桌案上拿起的一根木棍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挽了起来,顺便将自己的仅剩的耳饰摘了下来用手帕藏在了衣袖里。
离开了的前一刻,她回头看着这座小屋,一想到了它面目可憎的主人,恨屋及乌,转身进了厨房里拿出油尽数泼到地上、墙上、器具上,点燃了一火折子狠狠扔向了小屋,随后快步离开了小院。
程十鸢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亲手杀了朱怀安,竟敢背叛她,就知道这个狗男人不可信!
她马不停蹄地向山下走,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只犹豫了一息,便选择了右边的这条路。
路上的雪正在融化,所以小路上全是泥泞,她的绣花鞋很快就变得有些脏污。
直到走到了一段石路上,走到尽头一看竟然石梯,程十鸢暗喜,下面应当就是朱怀安说过的村子了。
忽然,一个人影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出现在石梯上,那人正是“抛弃”程十鸢的朱怀安。
她止住了脚步,握紧衣袖里的匕首,正思索要怎么杀了他,犹豫间,看见他背后背着一个背篓,正一步一步走上来。
所以朱怀安没有走,是去采摘或购置东西了?
程十鸢眼神复杂地看着埋头走路的朱怀安,她不曾去过山下的村子,也不知这一路有多少阶梯,朱怀安走的很快却面色如常,一看就有一些功夫在身上。
渐渐的,袅袅炊烟,薄雾缭绕,皆落在了他的身后。
程十鸢自然明白了她误会了朱怀安。
还剩二十多个阶梯的时候,朱怀安才抬头看到了程十鸢,她面色凝重,迎风而立向,披着的披风领口处似乎系了一个死结。
“程十鸢,你这是——”
程十鸢虽神气十足看着他,但语气明显有些不自然:“你大早上的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在小院?”
朱怀安快步爬完了最后的石梯,把背篓放了下来,示意程十鸢看去:“采一些扶桑花做药膳,你忘了,昨晚你好喝,让我明日必须再给你做一次。”
程十鸢低头看了看,背篓里艳红的扶桑花里夹杂着一本书,胸腔里的郁结瞬间烟消云散了:“哦。”
朱久安重新背好背篓,跟着程十鸢,往小院的方向走,反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出来了?”
程十鸢耳朵尖有些发烫:“我嫌闷得慌,所以出来转转。”
她后悔了……后悔一下之下把小院给烧了。
朱怀安落后一步,打量着看她一身劲装,心里腹诽,这程十鸢莫不是想独自离开,恰巧撞上了他,她真是一如既往,用完就丢。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小院,朱怀安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小院。
他脸色阴沉可怖,转头看向程十鸢,质问她:“你给我解释一下吗?短短两个时辰而已,为什么我的院子会被烧成这样?”
程十鸢双手背后,却依然仰着头,理直气壮道:“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这小院位置不好,天降雷霆,不小心把房子霹着了。”
这样丢脸的事她才不要承认,反正都要走了,大不了回京后她可以朱怀安一座庄园。
“好,你可真行。”朱怀安冷笑一声,将背篓里的扶桑花全部倒在了地上。
院中有许多积雪,他连忙把雪全部装进背篓,然后倒在还在燃烧火焰上,程十鸢自知理亏,也在一旁帮忙。
火势不大,但整个屋子都被熏黑了。
程十鸢红着脸跟着朱怀安走进了被烧得乌黑的屋子,她站得腿疼,直接坐在了桌旁的长椅上,谁知臀部刚一挨上,啪嗒一声木头散架。
“哎呀!”
她整个人栽倒了地上,眼眶立刻蓄积起来了泪水。
朱怀安见状眉头舒展了几分,上前对她伸出手:“还不快起来。”
程十鸢借力站了起来,一边揉屁股,一边小心翼翼问道:“那我们今晚怎么办?这屋子肯定不能住人了。”
朱怀安转头递给她一个盆:“怎么不能住人了。打扫一下,还可以将就一晚。”
程十鸢看着手里被塞着的盆,指了指自己:“你让我打扫?”
朱怀安沉着脸,语气不容置疑:“你不干也可以,今晚自己去睡厨房。”
程十鸢当然不可能睡厨房,抱着水盆转身去院子外打水,刚打好,就看到朱怀安就抱着一堆烧焦的东西扔了出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朱怀安脸上头上全是黑灰,鼻尖尤其黑,宛若一只被拔了胡须的幼虎。刚刚书架上的东西落了在了他的身上,本就不悦,见罪魁祸首还在笑,绷着脸呵斥:“还不过来让我洗洗。”
程十鸢乖乖端着水盆,小跑过去:“好好好。”
两人分工明确,花了两个时辰才把小屋整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