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果好像是，几年后，他把事实皇储送到了德里西手里了。他让帝国未来的皇帝人格形成的最关键的那段年华，在德里西度过。


    很难说这个决策到底对不对。对公众来说，新皇帝的那番继位演讲许多内容他们感情上还是接受不了。即使是知道有新的外星文明，而且或许对人类构成威胁，也还是一样。他们觉得——如果皇帝不是在德里西长大的，他还会那么讲吗？


    所以议会暂时不想让公众知道，皇帝今年透露的计划其实是前任皇帝主导实施，从事实皇储留学开始已经按部就班推进了很多年。即使新皇帝不在德里西长大，他继位时也会那么讲。也许他会讲得更圆滑一些，也许不会，历代皇帝都很有个性。


    哈莫茨人普遍崇拜他们的皇帝，因为他们知道皇帝是什么，做出过哪些丰功伟绩；或者因为他们知道皇族传承的基因和坚守的信条非常优越，家族能出现杰出的天才是一种必然；或者——我们从非常有限的那些知道皇帝究竟是什么的人的角度来看——皇帝（除了一位）是路易斯·凯，这份特定的基因组合。


    这个组合，一直在创造奇迹。太适合做皇帝，做领袖，做那个开拓人类新未来的领航人。即使是第五个路易斯·凯，因病早逝——精神有点毛病，虐待自己的接替品，最后还把自己毒杀了——他做皇帝也做得令人叹服。是帝国不够行，影响了他的发挥，不是他不行。


    所以现在，这个从各种角度来看，都充满着诱惑人追随他的因素的皇帝，终于开始对他的大臣们表现出一些领袖该有的模样——他们难道要让年轻的皇帝又一次受挫吗？


    他们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列举皇帝应该信任卡尔·塔利亚博士的所有理由。至于皇帝要不要采纳——说不定皇帝根本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个理由而想要把卡尔·塔利亚换掉呢！


    类似的事，皇帝的祖父也干过。那位皇帝把雷丁·拜尔雷德从战场上换下来，真实的原因是：雷丁·拜尔雷德很漂亮，皇帝对他有私心。


    卡尔·塔利亚，不如雷丁·拜尔雷德漂亮。但是话说回来，皇帝自己太漂亮了。也许他每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阈值拔得太高，对人类的美貌已经不敏感了。他叫卡尔·塔利亚博士一起吃午餐，那情形，多暧昧？他留卡尔·塔利亚在皇宫过夜——谁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


    很多年前那届大臣都不愿意劝皇帝的祖父放雷丁·拜尔雷德上战场。现在可以预见，如果皇帝表现出那种意图——这届大臣也不会劝皇帝放卡尔·塔利亚去德里西。


    ……毕竟，卡尔·塔利亚又不是拜尔雷德将军，掌握着实打实的权力。


    *


    在皇宫困了三天的博士钻进这辆车，第一句话是：“对不起，尼珂，我对他全招了……我没想到我妈出卖了我……”


    “你招了什么？”尼珂问。


    “就是……我和你的初夜……他只关心这个……”他回答，“我也不是特别……怂……一开始我没怕过。虽然他真是个心理操纵大师，误导了我，误导了我妈……他把我妈叫过来，我以为他要在我面前杀了她，她以为他要在她面前杀了我，那场面可真是……哈哈……但说实话，到这里我还受得住……”


    “是啊，因为你也是个缺乏人性的疯子，和他一样。”尼珂说。


    他沉默了一小会。


    “直到他告诉我，他不会让我去德里西的。我说‘不去就算了陛下’……然后，他给我讲起了德里西……他们的技术……他们居然让他接触了很多核心？！是误以为我们的皇储是个被他父亲虐待到大脑发育欠佳的白痴学了的东西过几年就忘吗？”


    “或者他们自以为做个普罗米修斯，把火亮给他瞧瞧，能让他德里西化。所以你被诱惑了？”


    “哈哈……哈哈……对不起……主要是……他想知道的只有初夜，而我们的‘初夜’……我觉得说了也没什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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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没准还让他知难而退呢，你根本就对性没兴趣，他没可能成功……”


    “所以你就完整地全说了，也包括最后那部分？”


    “……我也编了不少，尼珂……但是……我觉得他太敏锐了，加上我妈提供的信息，应该是猜出实际上怎么回事了……可那又怎么样，皇帝的性癖一直是做1，总不能到了他就变成做0吧……呃……我搞砸了你的什么计划吗？”


    “你不用知道。反正新年结束，你可以如愿滚到德里西去研究新品种外星人了，卡尔。”


    在她下车前，她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故交叫住她。


    “尼珂，和他面对面让我感觉……他和陛下确实很像，但他不是陛下……是不同的人，就像宜明阿姨和娜莎阿姨。”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开门下车。她告诉司机和近卫他们可以回车上了。她让他们先把卡尔·塔利亚博士送出皇宫。


    她去找皇帝。这一次，皇帝没在他那个小房间里等她，而是呆在前任皇帝常用来召见大臣的更宽广明亮简约现代的会客厅。


    走进去，她看到皇帝看起来气色很好。因为他坐在被窗纱滤得温柔的阳光里，金棕色的头发泛着迷人的光泽，也因为他刚从修复仓出来没几个小时，白皙的皮肤透出健康的血色，嘴唇也很红润。


    皇帝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站起来，对她表现他的局促不安，或者试图卑微地讨好。皇帝沉静地坐着，微笑着望着她，正是一个皇帝面对他的大臣时该有的做派。


    “陛下。”她按照帝国的宫廷礼节向他行礼致敬。她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对他说：“很高兴您这次约我见面是有正经事。”


    “我也很高兴，您真的来了，像您承诺过的那样。您没有因为我之前幼稚的作为就拒绝提供帮助，我非常感激，将军。在我们开始之前，请让我先对您说一句抱歉吧——我们上一次见面，我真是太不成体统了。”皇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