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风摇才再次开口：“那你救白秋月是为了什么？”


    “白小姐帮过我们。”周助理低声回答。


    这倒让林风摇有些诧异，她看向白秋月问：“你帮了他什么，让他豁出命地救你？”


    “三年前，我无意中撞破了秦运达的恶行。”白秋月坐在椅子上，声音很虚弱。


    “当时我刚刚查出怀孕，本想给秦运达一个惊喜，可他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我就去他常去的会所找他，却发现他正与另一个男人在包厢里欺辱灿阳。我怒不可遏，冲进去用妖力将两人打晕，随后将她带走了，我此时才知道我的枕边人竟是个恶魔。”


    “你救她的那天，就是她跟周助理坦白那天吗？”


    周助理点了点头：“是。”


    “后来呢？”


    白秋月调整了一下姿势，才缓缓道：“我原本想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可我那时怀着孕，妖力本就虚弱，秦运达竟不知道从何处弄来一条锁妖链，将我锁在了家里，此后我再也没有踏出过秦家。”


    林风摇愣了愣，又问：“那你的孩子呢？”


    提起孩子，白秋月的脸色更加难看，她一脸悲戚：“不知是人妖有别还是如何，我生下来的孩子，既不是狐也不是人，它虽形似狐狸，却浑身无毛，还长着一张人脸。起初秦运达觉得我生了个怪物，想把孩子摔死，可那毕竟是我的骨血，我怎么能忍心看他死在我面前呢。


    我苦苦哀求他放过我们的孩子，他原本一直不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同意了。我原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拿我孩子的血在做实验，等我发现时，孩子已经不行了。”


    白秋月垂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将手抚上去：“孩子没了，我对他也绝望了，我就想逃，可是他却带回来一个灰狐妖看管我，那灰狐妖力深厚，我产子以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更加不是它的对手，逃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后，我便放弃了。


    后来秦运达的母亲生了病，他抽我的妖血企图救他母亲，一开始确实有效，可时间久了，我的妖血渐渐不管用了。两个月前，他母亲突发脑溢血晕倒，之后就再也没起来过，他为了替他老母亲续命，把我转移到另一处地方，将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每两三天就来抽一次血。”


    林风摇想起那个脏乱阴暗的地下室，叹了一口气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保姆和许先帮我逃出来的。”白秋月垂着眼望向角落里许先的尸身，表情哀伤。


    “保姆？”林风摇有些惊讶地看向周助理，“秦家的保姆也是你安排的？”


    周助理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木讷地呆坐着：“她是灿阳的妈妈。”


    “是保姆找到了地下室的门将你放了出来，然后许先开着车将你带走的？”林风摇想起那天许先来送资料时，他一直望着窗外，原来是早有计划。


    白秋月点了点头。


    林风摇还有疑惑，又问道：“那为什么我当时一丝妖气也没有捕捉到？”


    “因为这个吧。”白秋月摘下藏在衣服里的一张叠成三角的符咒。


    林风摇接过来打开细看，虽然符面已经被白秋月的血浸透了，但还是勉强能分辨：“掩气符？这是谁给你的？”


    “是刚刚那个道人给我的。”


    她拿着符更觉奇怪，按理说掩气符只有正道灵力能绘制，那妖道人周身邪气，是怎么绘制出掩气符的？


    而且白秋月是妖，妖气属邪祟之气，掩气符又如何能掩盖？林风摇精于符箓，却从未听说过掩气符能掩盖妖气，实在怪异。


    “你与那妖道早就认识？”


    白秋月点了点头，声音似乎更加虚弱了：“三年多前我偶然遇到他，他说我妖力尚浅，在人间行走容易暴露，所以才送了这个符给我。”


    “既然送你掩气符护身，为何又要杀你？”林风摇疑惑地追问。


    “我不知道，他只说我坏了他的大事，所以要除掉我。”


    “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大白插嘴道。


    林风摇皱着眉问：“那你跟他有什么交易吗？”


    “没有，我今天是第二次见他。”


    “能管三年的掩气符，道行不低啊。”林风摇低声喃喃道，片刻后又抬眼看向周助理。


    “那你们把秦运达抓到这儿是想干什么？”


    周助理抬眼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具干瘪的尸身，又迅速把头转过去，顿了顿才开口：“许先无意中知道了你不仅跟警方有关系，还暗中让黄大师在查秦运达的事，我们以为你受过秦运达的骚扰，一定能理解她们的痛苦。所以我们原本是想借你的手将受害女孩们的资料送到警察手里，然后绑走秦运达，在你带着警察找上来的时候逼迫他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就这样？！”林风摇简直无语，这破绽百出的计划，他还真敢干，“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会把东西送到警察手里？再说了你们那些资料它算得上证据吗？”


    “我以为你会感同身受她们的痛苦，会想替她们报仇。”周助理垂着头，语气有些失望。


    林风摇皱起了眉，合着这事情现在反而是怪到她头上了？她刚想发作却听见晏淮开口了。


    “你明知道就凭这些资料治不了秦运达的罪，所以就把主意打到林小姐身上，你们以为她跟警方有关系，就能办了秦运达，你未免太过天真。”


    周助理却不以为然，抬头用空荡荡的眼神盯着晏淮：“这社会不就是谁有关系就办谁的案吗？不然为什么秦运达能欺负那么多女孩还逍遥法外呢？不就是因为他是大老板吗。”


    “是因为没有证据。”晏淮一副苦口婆心地样子。


    “到底他妈的要什么证据？！那些被欺辱的女孩不是铁证吗？！”周助理双手拍打着地面，神情崩溃言语激动，“难道非要她们一个个身体里残留着那些男人的东西，马不停蹄跑到警局张开腿提取到的才算证据吗？！”


    这种事确实难以取证，可受害者的痛苦却是实实在在无时无刻的，但没有切实的证据警察也毫无办法，屋里一时陷入沉默，无人注意到被绑着的人已经悠悠转醒。


    秦运达蜷缩在地上，忍不住笑着讥讽道：“她们敢吗？传出去以后被人嫌脏的可是她们，周助理你说是吧。”


    “你个王八蛋！！”周助理暴怒地冲上去殴打秦运达，大白和晏淮连忙伸手拉住企图制止他。


    秦运达却还不消停，“呸”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后又对着周助理嘲讽：“我是王八蛋，你又好得到哪儿去，不还是嫌弃女朋友脏？人家玩了那么多次都不嫌弃……”


    “我杀了你！！！”


    秦运达话还没说完，周助理发疯似的往秦运达身上扑，不停用脚踹，拴在秦运达脖子上的铁链在地板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大白和晏淮根本拉不住气红了眼的周助理，林风摇只能掷出数枚符咒，将他紧紧捆住。


    周助理被符咒捆着倒在地上，还在蠕动挣扎着要蹬向秦运达，嘴里不停喊着“我杀了你”。


    林风摇听着烦闷，又甩出一张符封住了周助理的嘴，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她也懒得废话，开口就问秦运达重点：“你跟那灰狐和妖道人是什么关系？”


    “什么妖道人？我不知道啊。”秦运达一脸迷茫地说。


    她皱了皱眉，又重复道：“那灰狐呢？”


    “那灰狐是自己找上我的，说能助我飞黄腾达。”


    “你还要如何飞黄腾达，我已经助你开了达悦，你赚得盆满钵满还要怎样？”白秋月一脸痛苦地捂着胸口质问。


    “你懂个屁！人哪有嫌钱多的，再说那有钱有势的人那么多，凭什么不能多我一个？！”秦运达挣扎着坐起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们都瞧不起我，我偏要爬上去将他们踩在脚下，这才是我的目标！”


    白秋月痛心地说：“你的目标为什么要牺牲那些女孩，你毁了她们的一辈子！”


    “那又如何，能做我的登云梯，是她们的福气！我不嫌弃她们脏我的路。”


    周助理听到秦运达这猖狂又恬不知耻的话，又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嚎声。


    “这福气给恶鬼都嫌恶心！”大白忍不住插嘴道。


    林风摇懒得再搭理，只想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那锁妖链和用妖血给你母亲续命的法子，都是灰狐给你的？”


    秦运达看了一眼白秋月，无所谓道：“是啊，要不是他我怎么关得住这个妖怪。”


    “是我，错信了你。”白秋月红着眼，哽咽地说。


    “是你自己蠢！区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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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真把自己当仙女了，要不是你妄图救那些女的，我本可以放你一马。”


    秦运达无情的话语让白秋月彻底绝望，她盯着他，眼里尽是悔恨。


    林风摇又开口问：“那灰狐还跟你说过什么？或者让你做过什么？”


    秦运达愣了一瞬，又狂妄地说：“妖也不过是为我所用，它自然是为我出谋划策，助我平步青云啊。”


    窗外明月已至中天，明亮的月光从破碎的窗户照射进来，白秋月扶着椅子缓慢地站起身来，她对着月亮伸出手，胳膊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她的身影晃了晃，收回手按在自己的丹田处，随即头轻轻扬起，从嘴里吐出一颗淡红色内丹。


    她的内丹颜色浅淡，色泽暗沉，这意味着白秋月已是强弩之末。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小兔子急得上蹿下跳。


    它不明白白秋月为何要吐出内丹，她现在本来身体就虚弱，没有内丹她马上就会死的。


    白秋月没说话，将内丹虚空托在手上，她盯着手上的内丹看了片刻后，轻吹一口气，内丹飞到小兔子面前。


    小兔子这才看出她想做什么，流着泪躲到大白腿后，哭喊着：“我不要！”


    白秋月虚弱地靠在墙上，垂着眼温柔地看着小兔子：“我已经不行了，我的内丹也只剩下这一点微末的力量，对你帮助不大，你吸收了它，就当是我还陪着你，好不好？”


    她语气平静温柔，身上开始渐渐变化，现出了狐尾与耳朵，但她仍然望着小兔子温柔地说：“好不好？”


    小兔子见状哭着跑到她身前，红红的眼睛满是泪水：“好好，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修炼！”


    小兔子张开嘴将白秋月的内丹吞入腹中，她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她身上长出狐毛，四肢蜷缩，现出狐形。她浑身散着微弱的白光，身体逐渐溃散化作飞灰，最终彻底消散。


    秦运达见白秋月彻底消失，竟发出快意的笑声：“哈哈哈，她终于死了，我终于摆脱了这个妖物了！哈哈哈。”


    “那就请秦总结账吧。”林风摇黑着脸冷声道。


    “那也得请林小姐先把我放开啊，我这样没法付啊。”秦运达侧着身子向林风摇展示自己被绑起来的双手。


    此人厚颜无耻得令人发指，林风摇嘴角微抬，皮笑肉不笑地说：“可以啊，加钱。”


    “加！我加十万，只要能救我。”秦运达脸上挂着无耻地笑容应道。


    林风摇手一抬，一道灵力便切断了秦运达手上的麻绳，她转头对着周助理说：“手机给他。”


    周助理还被她的符咒捆着无法动弹，只好抬着头扬了扬：“在桌上。”


    “你胆子倒挺大。”


    她边说边再次挥手，放在桌上的手机立刻飞出去落在秦运达手边，冷声道：“秦总，请吧。”


    “好好好！”


    秦运达笑着拿起手机开始转账，林风摇站在窗边，偏过头垂着眼往下看，发现一队人已经到了楼下。片刻，她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弹出的到账信息，又满意地放了回去。


    “我们走吧。”


    林风摇抬脚就往外走，秦运达坐在地上，企图伸手抓林风摇的腿，却被大白一脚踹开了，咬牙切齿道：“秦总等着吧，你马上就能出去了。”


    随即大白将小兔子提溜起来搂在怀里，从楼道的窗户跃了出去。晏淮站在窗口犯难，林风摇将伞一撑，一把搂在晏淮腰上，带着他跳了下去。


    晏淮慌忙地伸手揽住她，两人极速地往下坠，就在他觉得他们要砸在地上的时候，林风摇带着他凌空转了一圈，轻轻落在了地面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林风摇已经将手从他腰间抽了出来，见她动作，他也不好意思再揽着她，赶忙把手收了回来。


    楼上，警局的一队人已经进了屋，捆在周助理身上的符咒在林风摇下楼的瞬间就消散了，他呆坐在地上，被进来的警察铐着带走了。


    林风摇几人隐在黑暗的树丛里，远远看着秦运达和周助理被警察带走，许先的尸体被人用担架抬着，她之前已经用灵力给他的尸身施了些障眼法，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可怖。


    “走吧。”


    她最后朝着那一队人望了一眼，随后便带着几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