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摇独自站在夜色里思忖良久，仍然没有头绪，只好暂时放下心里的疑团，转身再次回到白秋月的屋子。


    她一踏进屋里，晏淮和大白立刻迎上来，大白拉着她前前后后地查看，确定没有受伤才放心地拍了拍胸脯。


    晏淮不好像大白那样拉着她，只好担忧地问：“没事吧？”


    她摇摇头，垂眼看向躺在地上的秦运达，晏淮见她眼神方向，立刻说：“他没事，就是挨了几顿打，晕过去了。”


    听见晏淮的话后，她又往屋子里四处看，见许先瘫坐在角落里，她立马走上前查看他，却在看到他脸的时候顿住了。


    林风摇转头盯着白秋月，质问道：“你吸他精魄了？”


    小兔子听到她的话，一脸震惊地看了看浑身干瘪的许先，又看向白秋月：“姐姐，你怎么、怎么能吸人精魄呢？你……你不是说这是恶妖才干的吗？”


    “是许先自愿的。”缩在一边的周助理忽然开口道。


    林风摇皱起眉看向周助理：“自愿？！”


    周助理将自己缩在阴影里，无力地点了点头说：“他被那个道人的剑刺穿了胸口，濒死之际，自愿让夫人吸了精魄。”


    林风摇一时无语，对着白秋月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你吸了人的精魄就再也无法入轮回了？”


    “我知道。”白秋月坐在地上虚弱地回答。


    “知道你还吸？！”


    不知道这话怎么就刺激人了，林风摇一说完，周助理突然冲着她怒吼：“她不吸我们都得死！”


    晏淮听他对着林风摇撒气，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铁青着脸正准备动作，大白抢先一步开了口。


    “你冲谁吼呢？”大白扯着嗓子，火冒三丈，“你这么怕死还报什么仇？！”


    周助理怔了怔，觉得这话十分耳熟，他想起来了，半小时前他也曾这样骂过许先。


    可现在许先犹如干尸般躺在角落，胸前的大窟窿黑洞洞的，鲜血把他的白体恤染得通红。


    他那么怕死，却奋不顾身推开了白秋月，甚至连自己的精魄也献了出去，可自己说得大义凛然，最后却缩在角落里，苟且偷生。


    “我原来是这么想活着啊。”周助理自嘲似的扯着嘴角说。


    “我管你是想死还是想活。”林风摇被他一吼，顿时也冷下脸来，“你还是说说你们原本的计划吧。”


    .


    周助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起初我只是想找机会救出夫人。”


    “别再叫我夫人了。”白秋月打断他。


    周助理点了点头，改口继续说：“起初我只是想救出白小姐，我谋划了许多，还没来得及实施，秦运达却突然把白小姐从旧宅转移了，之后无论我如何探寻，始终找不到白小姐的下落，直到十多天前。”


    “你说的不会是黄一天带着许先去秦家旧屋捉妖的时候吧？”林风摇疑惑地问。


    “是，那是我第二次见许先。”


    “那你们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林风摇追问。


    周助理头靠在墙上，眼睛望向案桌：“是他到公司收拾陈秋月东西的时候。”


    “第二次见你们就搭上线了？”林风摇一边问一边将一缕灵力往许先身体里灌。


    周助理点了点头：“当我知道他们是来捉妖的时候，就猜想是秦运达想除掉白小姐，所以我不经意间向许先提起他姐姐陈秋月的事。”


    “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就愿意跟你一起铤而走险了？”晏淮站在一边盯着周助理问。


    “秦运达知道陈秋月自杀以后说的过一句话。”


    “什么话？”林风摇追问道。


    “秦运达说陈秋月‘这没用的女人，才玩一次就受不了了’。”周助理垮着脸笑了笑，“许先一听当即就受不了了，我顺势提出合作，他立马就答应下来。”


    林风摇抬眼看着案桌上的照片，其中一张里的女孩就是她手里那张照片里的不知名女孩，她的声音幽幽地问：“另外那个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她也是受害者？！”


    周助理抬了抬眼皮，目光深沉地盯着那张照片，嘴角微微扬起：“是，她叫灿阳，是我的学妹，我们大学时就在一起了。后来我毕业进了达悦，她说不想跟我分开，于是第二年也应聘进了达悦。”


    他顿了顿，脸色拉了下来，再次开口的声音变得更加低落：“可没想到，这却是我们噩梦的开始。”


    “三年前我也只是个小职员，当时公司明确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爱，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公开。灿阳漂亮开朗，她进了公司后经常被拉出去应酬，我起初以为是老板重视她，还为她高兴。”周助理说完扯着嘴角，一脸苦笑。


    “没想到一天晚上，她出去应酬后迟迟没有回家，电话也没人接，我急得不得了，满世界地找她。最后在学校的湖边找到她时，她正想往湖里跳，我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冲上去抱住了她。她抱着我嚎啕大哭，我这才知道真相。”


    周助理将目光从照片上收回，低垂着头，声音沙哑道：“原来她每次去应酬都会被客户揩油，起初只是摸摸腿搂搂腰这种小事……”


    “摸摸腿搂搂腰这种小事？”林风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比起后面的事，这些确实是小事。”周助理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又垮下脸来，“灿阳告诉我，有一天秦运达独自带着她去跟一位老板应酬，席间他们给她灌了好多酒，在她醉醺醺之时将她送进了那位老板的房间。”


    “我视若珍宝，半点舍不得碰的人，就这么被人糟蹋了！”他紧紧攥着手，将指尖掐进肉里，恨恨地说着。


    “她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人侵犯了，却不敢跟任何人说，又怕我嫌弃她，更加不敢跟我开口，可她的沉默却助长了秦运达的恶念。


    那之后她被频繁带出去应酬，每每都是深夜才满身疲惫地回来。我不知道有多少老板睡过她，她不说，我更加不敢问。”


    “你不问，是因为怕伤害她还是因为嫌弃她？”林风摇的质问如同利箭扎在周助理的心上。


    “我从来没有碰过她，可她已经是被千人骑万人睡的……”周助理顿住了。


    林风摇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忍着想冲上去扇他两耳光的冲动，冷声道：“的什么？你怎么不说了？你看着她的遗像说啊！”


    周助理语气有些无力，声音低落：“难道我不说，就能改变她不干净了的事实吗？”


    “她是被人胁迫的，她可是你的爱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晏淮皱着眉忍不住插嘴。


    “可是她脏了！！！”


    周助理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屋内回荡，一时无人想开口接话。


    林风摇深觉此人已经无药可救，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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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再与他争辨，沉默片刻后冷声问：“那之后呢？你知道真相以后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照常上班。”


    周助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林风摇却不自觉皱起眉：“那她呢？”


    “我让她辞了职就在家里呆着，可她却慢慢变了。”他垂着头，手无力地搭在腿上，语气竟满是失望。


    “起初她只是洗澡频繁些，慢慢的恨不得住在浴室，整天不停地搓洗，把自己浑身都搓出了血。后来她连情绪也控制不住，每天都大哭大闹，摔摔打打，我要上班还要照顾她，忙得焦头烂额，我也很崩溃。”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风摇抱着双臂冷声追问。


    “我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了，只能常常借口加班留在公司，趁机喘口气。”


    晏淮听着他不负责任的话，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你明知道她状态不稳定，还老让她独自待在家里，她怎么受得了。”


    “那我能怎么办？她被人糟蹋成那样，我还一直照顾着她。我尽力了，可她呢，她一直在折磨我！”


    周助理又喊叫起来，林风摇脸色难看地转过了身，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他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眼光，自顾自地说：“只要我不回家，她就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到处扔到处砸，家里的窗户我都换了不知道多少次。


    在她无数次砸碎玻璃后，终于出了事，破裂的玻璃碎片从高楼上掉下去，扎进了一个婴儿车里的小孩眼睛里。我跟她的父母砸锅卖铁地给小孩治病、赔款，我们真的忙不过来，只能封死窗户将她锁在屋里。”


    “你这不就是把人囚禁起来吗？”大白有些无语地插话。


    周助理顿了顿，却没有理会他，又缓缓说道：“她被关起来之后越来越严重，不仅喊着不干净想洗澡将自己抓得满身血痕，还常常用头撞墙，撞得满头血淋淋的。我跟她父母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她送到了精神病院。


    她在里面治疗一段时间后，不再抓自己，也不喊着不干净要洗澡之类的了，我们还以为是治疗有了效果。没想到在一次我去探望之后，她从楼上一跃跳了下来，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


    “你最后跟她说了什么？”林风摇皱着眉，疑惑地问。


    “我离开的时候她问我是不是还在达悦，我说是，她什么也没说，就让我走了。”


    林风摇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不干净，是你对她说的吧？”


    “我没有……”周助理低声争辩。


    “你没有说。你只是在她想触碰你的时候下意识地躲开她，在她动过你的物品后再也不用那样东西，诸如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吧？”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周助理低垂着头，声音沙哑。


    “你不知道她曾经是多么美好的女孩，后来却被那么多男人……糟蹋，就像鲜花掉进了粪坑，我怎么能不膈应呢！”


    “她被人欺负你不想着保护她，为她讨回公道，还要作践她，是你配不上她。”


    晏淮说着看向案桌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遇到一个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他真为她觉得不值。


    林风摇默默地站着，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周助理。欺辱人的是秦运达，可周助理不自觉的嫌恶却将灿阳推入了更深的深渊，他的无所作为，更是让她彻底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