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仙女(15)
作品:《山怪夜动门》 深夜,一个偏远冷清的小区。
周助理穿着一身黑提着一大袋东西走进了一栋楼。楼里仅有几户亮着灯光,若是在高处细看,还会发现,这楼里有不少户窗户皆被封得死死的。
周助理上了楼,进了一间左右都封死的屋子。
屋内,秦运达像狗一样脖子上拴着铁链,双手被绑在身后,垂头跪在一面墙前。墙边放着一条长案,案桌上燃着香烛,中间摆放着香炉,香炉后面是一个女孩和陈秋月的照片。
许先面如死灰地坐在侧面的椅子上,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他双眼通红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秦运达,眼里充满了恨意。
周助理进了屋,一脸冷漠地从秦运达身边经过,将提着的东西放在一边的桌上,声音如死水一般:“买了些吃的,随便吃点吧。”
他话音刚落,黑暗里便伸出来一只纤弱却伤痕累累的手,有些无力地从袋子里摸走了一个苹果。
随后角落里响起“咔哧咔哧”的咀嚼声,周助理突然开口:“你的伤,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咀嚼声停了下来,却无人回应。
好半晌才从黑暗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女声:“有。”
“什么办法?!”周助理激动地上前一步。
许先还坐在椅子上,声音幽幽的:“狐妖可以吸人精魄修炼,电视里都这么演。”
话一出,屋内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周助理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那你吸我的。”
“她吸完,你就死了。”许先的声音再次无情地响起。
周助理突然恼火起来,冲着许先吼道:“你这么怕死还报什么仇?!活该你憋屈一辈子!”
许先没再说话,周助理却发疯似的冲过去,一脚狠狠踹在跪着的秦运达身上撒气,秦运达应声倒地,他仍不解气,又抬脚猛踢。
一顿发泄后周助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抬眼看着案桌上的照片,无声地流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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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藏在黑暗里的人站起身来,女人身穿白裙,胳膊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她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皎洁的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她脸上。
白秋月抬头看着窗外,目光贪恋;窗外明月高悬,夜风轻拂,这样的光景,她已经许久未曾得见了。
她勤恳修炼了几百年,从未动过任何邪念,没想到一朝下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
“用不着了,等到那捉妖师带着警察过来,秦运达的恶行昭彰于众,我对这世间也就没什么留念了。”
白秋月抬眼看着月亮,脸上竟扬起温柔的笑意,声音虚渺:“若能消散于月光之下,也算不枉了。”
白秋月话音刚落,一只黑蝶便停在了他们门口。门“嘭”一声被一阵狂风吹开,一道沧桑的声音从楼道传来。
“白秋月,你竟敢坏我大计!!”
语毕,一个身形瘦长的老道人出现在门口,他背手站着,浑身散着诡异的黑气,瞧着竟比妖还邪。
妖道未曾动作,身后的桃木剑却直冲白秋月射过去,她蓄积妖力,手掌成爪,试图抵挡强横的木剑。
可她被秦运达抽血快抽干了,如今妖力虚弱,丝毫抵挡不住,木剑瞬间刺破她的手掌,将她狠狠钉在墙上,墙面裂开了几条蜿蜒的裂隙。
白秋月吃痛地嚎叫,狐狸的真身与人身如幻灯一般闪烁切换。
妖道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手指轻轻往后一挥,钉住白秋月手掌的木剑生生拔了出来,鲜血飞溅,滴落在她白色的裙摆上。
白秋月无力地顺着墙往下滑,周助理立马上前扶住她,许先站在旁边抄起一把凳子挡在自己身前。
妖道浑不在意,区区普通人的性命,比不上坏他大事的愤怒,他手指往前一挥,木剑再次向白秋月飞射而去。
白秋月已无力抵抗,只能一把将周助理推开,颇有引颈就义的架势。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猛地将她推开,“噗呲”一声,桃木剑从许先的身体贯穿而出,鲜血淋漓地扎在了墙上。
许先的胸口血流如注,他偏头看向白秋月,声音滞涩:“吸我的……精魄……快点!”
白秋月看着许先痛苦却坚定的神情,犹豫了片刻后,她决然地靠近许先张开嘴,一枚莹白的光球从许先额角扯出,随即被她吸入腹中。
精魄离体的瞬间,许先的身体如同被抽干的河流,皲裂的皮肤紧贴着骨头,犹如一具干尸。
“白秋月,你死期在即,这点精魄救不了你,何必垂死挣扎。”妖道用干瘪沧桑的声音嗤笑着她。
白秋月没有回应,轻轻地将许先扶靠在墙边,她手指尖沾上一点许先的血,抬手点在自己眉心,此为血契——传闻凡人若自愿以精魄献祭于妖,二者结成血契,妖吸食则可妖力大涨。
血珠渗进她额间,霎时她周身散出白光,白色的妖气拢在她身上,她头上长出尖尖的耳朵,指尖长出利爪,身后的长尾不停地摇摆。
白秋月眼神锁定着妖道,蓄力一蹬,身形如利箭飞出,她张牙舞爪地扑向那妖道。
妖道的木剑霎时一把变三把,向白秋月射过来,她张开双臂以妖力抵挡,木剑顷刻被弹飞,她立时再次蓄力朝妖道扑过去。
那妖道浑身黑气暴涨,将扑上来的白秋月狠狠撞飞,白秋月“嘭”的一声砸在地上,妖力竟无以为继,再难起身。
妖道人势要致她于死地,抬手之间数把灵力凝成的蓝色长剑倾巢而出,向着白秋月飞射过去。
生死之间,一柄闪着金光的长伞如流星般坠射而来,“铮”的一声,伞面弹开,将数把飞剑抵挡在白秋月身前,一长发女孩如神女临凡般,从窗外飞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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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摇站在白秋月身前,乌黑的长发和浅蓝色的衣裙在妖风中烈烈飞舞。
她望着楼里的妖道人,见他浑身的邪气,皱了皱眉冷声道:“抢生意抢到我头上,那只好,抱歉了。”
话音未落,林风摇右手一抬伞柄,伞面立时飞速旋转起来,妖道的飞剑尽数碎裂。随即伞面收回,她一把抓住伞柄,持伞如同利剑飞身刺向那妖道。
妖道人似乎知道林风摇不是善茬,也不端着那仙风道骨的架子了,立刻手持木剑横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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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堪堪挡住她猛烈的攻击。
对峙之间,林风摇发现这妖道人的力量有些奇怪,不是妖力,也并非单纯的灵力,而是一种夹着邪气的力量。
她未曾见过这种邪力,想一探究竟,于是她一掌拍在伞柄上,将蓬勃的灵力灌进去,妖道人迅速后撤,身上黑气大盛,身后飞出数把飞剑。
与刚才的蓝色飞剑不同,这次冲着林风摇飞过来的,是萦绕着黑气的飞剑。
飞剑带着邪气与罡风向她猛冲过来,她立时撑开伞抵挡,伞面符文金光大盛,妖道却趁机从另一边的窗口跃出逃跑。
林风摇双手交叠翻转后向两边一划,明光伞腾空旋转,飞剑化作丝丝黑气消散,她旋即追着那妖道而去。
林风摇辅一飞出,晏淮跟大白便带着小兔子上了楼。小兔子一见白秋月就扑过去,红红的眼睛噙满泪水,大颗大颗往下落。
“姐姐!你,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啊?!”小兔子抓着白秋月磕磕巴巴地问。
白秋月握了握兔子的小爪子,惊喜又虚弱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几时下的山?”
小兔子哭得抽抽噎噎,话都说不清楚,大白急得不行,连忙道:“她知道你在山下过得不好,跑下山来找你的。”
几人絮絮叨叨间,林风摇追着妖道人到了一片空地。
妖道还想跑,林风摇瞬间掷出数十枚带着金光的符箓,犹如铜墙般挡住妖道的去路。
眼见无路可逃,妖道蓄积浑身力量,无数飞剑犹如满天星雨,向着林风摇飞射而来。
她持伞轻旋,随后向上一抛,明光在空中飞速旋转,化出数柄金色伞影。飞剑砸在伞面上,叮当作响,颇为刺耳。
林风摇负手站在伞下,忍不住眉头微蹙,她被这声响吵得有些烦躁,懒得再跟这妖道周旋。
她足尖轻点地面,一跃而起,从一片伞影中抓住明光伞柄往下一拉,随即伞面收起,她手持长伞再次向妖道人飞身刺过去。
林风摇不知这妖道的深浅与来历,所以这一次的攻击她用了七成力。妖道故技重施,再次用木剑抵挡,却丝毫挡不住,散着黑气的木剑撞在明光上,“咔嚓”一声断裂了。
明光伞金光如灼,直取妖道人心口。毫厘之间,林风摇的符墙猛地破溃,她抬眼看去,不过分秒,一道黑影从她身边掠过,带走了妖道人。
她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呆愣了片刻,又转头看了看已经消散的符阵,脸上尽是不解与惊诧。
林风摇灵力强盛,于符箓一道更是少见的奇才,莫说用尽全力,她六七成力掷出的符阵,在今夜之前都从无人破过。
此人不仅破了她的符阵,还在分秒之间从她眼皮底下带走了人,实力定然不可小觑。可他既然如此强大,为何仅仅是带走了那妖道人,却并不对她出手?
这让林风摇想起了那晚秦家旧屋的黑袍人,若是那人,破她的符阵倒是不无可能。
可那晚他掠身离去时曾在她耳边说过,秦运达的事与他无关。他轻而易举便杀了灰狐,实在没有什么必要还说句话骗她,可若不是黑袍人,那救走这妖道人的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