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明察

作品:《埋尸变强,我一人屠国

    破布被拽出,那文弱男子立刻大口喘气,涕泪横流,话都说不连贯:


    “好汉…好汉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小的就是个记账的,没杀过人,真的没杀过人啊!”


    “账目归你管?”


    “是是是!”


    男子忙不迭点头,语速飞快,


    “小人姓李,名文,本是去州府考完秀才返乡的,路上就被他们掳来了。”


    “因为识得几个字,那张横就让我管管库房,记记账,平日里就做些杂事,从没跟着他们出去劫掠害人!”


    “那些官造兵器,哪来的?”陈默问。


    “是…是‘掌柜’给的!”


    李文不敢有丝毫隐瞒,“张头领…不,张横每月按时给‘掌柜’上供银钱,那边就定期派人送些兵器过来,偶尔还有些粮草补剂。入库出库的账目都是我记的,所以知道一些。”


    “掌柜是谁?”


    “不…不知道!”李文连连摇头,“小的真不知道!张横从不说这个,只让我称‘掌柜’…”


    他急的冒汗,生怕陈默不信,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急急补充道:


    “不过有一次张横好像给手下吩咐了什么,我听见他说是在安澜城,有家‘玲珑当铺’,找一个叫苏婉儿的女人,就能联系上‘掌柜’…”


    “当时我路过,真的就偷听到这么多!真的!再多也不知道了!好汉饶命啊!”


    陈默听完,没立刻表态,而是侧头看向旁边那两个看守的镇民。


    “你们之前被劫掠时,见过这人吗?或者镇子上有谁见过他?”


    两个镇民互相看了一眼,又凑近了仔细打量地上抖成筛糠的李文,皱着眉头回忆了半天。


    其中一个迟疑地摇了摇头:“好像…没见过。他这身板太瘦了,跟个鸡崽子似的,要是跟着马队出来抢东西,咱们应该会有印象。”


    另一个也附和道:“是啊陈爷,咱们镇子被祸害的时候,来的都是些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没见着这样式的。”


    陈默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李文身上。


    那李文听到镇民的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连忙道:“好汉明鉴!小的真是被掳来的!从未参与过害人啊!”


    陈默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对那两个镇民道:“先把人看好,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人私下动他。等后面让其他镇民也都来认认。”


    “若他真只是个被胁迫的无辜路人,咱们报仇归报仇,也不该拿他来撒气。”


    两个镇民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些恍然的神色。


    之前杀红了眼,看到不认识的面孔,管他是什么来路,只觉得都是该死的匪类,提着刀就上了。


    哪里还会去想这土围子里除了自己镇子上被掳来的女眷,会不会还有别的被强掳来的可怜人。


    现在被陈默这么一点,才慢慢冷静下来回忆。


    陈爷说得确实在理。


    若真是被掳来被迫干活的,跟他们一样是苦主,那确实也不该一并打杀了。


    两人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些,脸上不由得露出些惭愧的神色,对着陈默重重点头:


    “陈爷说的是…”


    “是俺们之前糊涂了,光顾着报仇了…”


    李文瘫在地上,看到两个镇民的反应后,这才真真切切地缓过一口气。


    他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念叨:“谢…谢谢好汉!谢谢好汉明察!小的…小的真是清白的…谢谢…”


    原本看陈默提刀走来,面色冷峻,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讲道理,非但没立刻砍了他,还愿意查明情况。


    之前他被大门轰然炸开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直接躲了起来,压根没敢露头,自然也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亲手宰了张横的人。


    他只是发现这人看着凶,却是这群人里最讲道理的,而且说话极有分量,一句“不该拿他来撒气”,就让旁边那两个一脸凶相的镇民立刻改变了态度。


    自己这条命,看来是保住了…终于…能回家了?


    想到家中爹娘或许还在盼着自己归去,李文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哭声里带着无尽的委屈、恐惧和后怕。


    旁边两个镇民看着他这副模样,听着那真情实感的痛哭,不由得也沉默下来。


    若这书生真是被掳来的,那他的家人,此刻不也正像他们当初一样,心急如焚?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再看向李文时,眼神里的敌意和戒备又消散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些许的同情。


    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原本想拿布再把他的嘴堵上,看这样子也就罢了:“行了,别嚎了,既然陈爷说了,只要你没作恶,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陈默也没再多看这场面,提着那柄大刀,转身就离开了。


    ……


    残阳收尽了最后一抹余晖,野人沟彻底被夜色吞没。


    土围子里燃起了几堆篝火,驱散着山间的寒意与黑暗。


    忙碌了一天的镇民们早已精疲力尽,伤者的呻吟也渐渐低弱下去,大多依偎在火堆旁或简陋的窝棚里沉沉睡去。


    不是他们不想立刻返回熟悉的三门镇。


    实在是走不动了。几里地的山路,白日里尚且难行,夜间更是危机四伏,且不说众人疲惫带伤,光是那些搜刮来的粮食财物、十几匹战马,就没法在黑夜里顺畅转运。


    因此,稍作商议后,众人便决定在这刚刚血洗过的土围子里凑合过上一夜。


    陈默独自占了一间相对完好的土屋,此刻正靠墙坐着,那柄鬼头大刀就斜倚在手边。


    他已经让孙跛子去叫钱八过来,此刻正等着。


    柳萍则是安静地坐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


    一个下午的平复,让她的心绪沉稳了不少。


    只是陈大哥让她过来等着,却没说缘由,让她不免有些无所事事。


    屋里只点了一盏小油灯,光线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寂静中,柳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身旁的陈默。


    他侧脸的轮廓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棱角分明,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看着,柳萍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她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先是悄悄地将并拢的膝盖,朝着陈默的方向,轻微地挪动了一寸。


    草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让她屏住了呼吸,抬眼飞快地瞟了一下陈默,见他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的胆子便稍稍大了一点。


    接着,她微微侧过身,假装整理了一下衣摆,又借着这个动作,不着痕迹地挪近了一寸。


    然后是第三寸…第四寸…


    两人之间的空隙在无声无息间缩小,她已经能隐约感受到从陈默身上传来的体温。


    就在她再一次,试图将手臂也挨得更近一些时,陈默却忽然扭过头来。


    他的目光带着一些疑惑,直直地看向了几乎要挨到自己肩膀的柳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