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解疑惑深夜密谈
作品:《请君入赘》 叶湘怡紧紧抱着裴俞风,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鼻尖传来浓重血腥气。
她心有余悸,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仰起脸,借着月光仔细看他脸上的伤,声音带着未散的颤抖和极致的担忧:“他和你,你还好吗?你……”
她想问“你受伤重不重”,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想问那个她几乎已经猜到答案、却又不敢深思的问题。
裴俞风低头看着她写满惊惧与关切的眼眸,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有手刃仇人的冷厉,有尘埃落定的疲惫,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血缘亲情的最后一点悲凉。
他最终只是用极其简短、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两个字,回答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死了。”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入叶湘怡的耳膜,让她浑身一僵。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他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个结果,巨大的冲击还是让她一时失语。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是如何做到的,想问他是否受伤,更想立刻将今日在抱山书斋发现的、关于母亲和卫寻的惊人秘密全都告诉他。
可是,看着他满身的血污,感受着他紧绷的身体里尚未完全平息的杀伐之气,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此刻,似乎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都无法抚平这血腥一夜带来的创痕。
她最终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周身的寒意与血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鼻音问道:“要不要,先洗一洗?”
话音未落,旁边院墙头上突然传来一个惊疑不定的、属于少年的嗓音:
“三哥?三嫂?怎么是你们?!”
两人俱是一惊,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裴俞霆那小子不知何时竟趴在了墙头,正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在院中紧紧相拥的他们。
“你们是没走?还是突然又来了?”裴俞霆灵活地从墙头翻了下来,落地无声,凑近了几步,待借着月光看清裴俞风袍子上大片的深色污渍和脸上尚未处理的血迹时,他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指着裴俞风,声音都变了调:
“三哥!你你你,你这是,去杀猪了?!”
这童言无忌又带着几分荒谬的质问,让凝重的气氛出现了一丝裂痕。
裴俞风眉头微蹙,沉声道:“下来,像什么样子。”
语气带着惯常的兄长威严,却掩不住其中的疲惫。
裴俞霆乖乖落地,但好奇心显然战胜了畏惧,他围着裴俞风转了小半圈,还想继续追问这身“杀猪”行头的来历。
叶湘怡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打断了裴俞霆即将出口的连珠炮问题。
她心知裴俞霆年纪尚小,四叔裴景明弑兄叛家、以及今夜被裴俞风手刃的真相太过黑暗沉重,绝不能让他知晓。
她抢先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平静,将话题引开:“俞霆,你们学子住的院落里,可有净房?先带你哥去清洗一下。”
裴俞霆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净房是有,可是这都后半夜了,灶膛早就熄了,哪还有热水啊?只有冷冰冰的山泉水了!”
“无妨。”裴俞风接口道,声音平静,“你带我去便是。”
叶湘怡看着裴俞风跟着弟弟走向学子居所的背影,心中稍安,但旋即又开始发愁——待会儿俞霆回来,该如何向他解释他三哥这一身的“杀猪”血污?编个怎样的理由才能瞒过这个机灵鬼?
然而,她所担忧的“解释”环节,并未如预想般发生。
在那边简陋的净房里,裴俞风褪下血衣,任由冰冷刺骨的山泉水从头顶浇下,冲刷着身上的血迹与疲惫。
裴俞霆抱着干净的衣服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终究还是没忍住,隔着门板小声问道:“三哥……你……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水声停了一瞬。
然后,裴俞风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没有编造任何借口,反而问了裴俞霆三个问题,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俞霆,我问你。假如,你的父母被人杀害了,你会怎么做?”
裴俞霆愣了一下,几乎是不假思索,带着少年人的血性答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找到凶手,杀回去!为爹娘报仇!”
裴俞风沉默了一下,水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他第二个问题,更沉了几分:“那如果……杀害父母之人,与你关系匪浅,可能是你极为亲近、信任之人呢?”
这个问题让裴俞霆怔住了,他拧着眉头认真想了片刻,脸上闪过挣扎,但最终还是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定:“一码归一码!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再亲近的人,做了这等事,也绝不可原谅!”
裴俞风关掉了水阀,净房内一片寂静。
他擦干身体,穿上弟弟准备的干净衣物,然后拉开了门。
他看着站在门外、眼神已然变得有些不同的弟弟,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目光沉静如渊:“那如果,杀人者,是你哥我呢?”
裴俞霆猛地抬头,对上兄长那双深不见底、带着一丝隐痛却又无比坦荡的眼睛。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探着问:“三哥,是不是大伯和大伯母当年去世另有冤情?”
裴俞风没有否认,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沉重的:“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裴俞霆脸上的最后一丝困惑和玩闹彻底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看向裴俞风时,眼神里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郑重和理解,他用力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会查明真相,为父母报仇。所以,三哥,你做得对!”他甚至还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催促道,“你快些洗干净,别让人发现了。”
看裴俞风心中百感交集,他抬手,揉了揉裴俞霆尚且湿软的头发,低声道:“去吧,去陪着你三嫂,她今日受了惊吓。我这里无事了。”
裴俞霆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背影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
裴俞风穿上裴俞霆准备的衣服,整理好心情回来,就看见自家小侄子正守着叶湘怡寸步不离。
裴俞霆见到裴俞风回来,识趣的蹿上墙头回到自己的卧房。
窗外的月色愈发皎洁,透过窗棂,在室内洒下一片清辉。
裴俞风没有先追问叶湘怡今日的发现,他只是沉默地握着她的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微凉的指尖,仿佛从这细微的接触中汲取着某种力量。
良久,他微微倾身,将额头轻轻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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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湘怡单薄的肩头。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在夜色中缓缓展开一幅尘封已久、染着血与泪的画卷。
“小时候,家里其实很好。”他开了口,声音带着遥远的追忆,“父母很恩爱,举案齐眉。祖父去得早,是祖母一个人,咬着牙,带着父亲撑起了整个裴家,还要照顾底下年幼的弟弟妹妹。”
“听祖母讲,那个时候父亲还未成亲,祖母要总揽内外,难免顾此失彼。小姑姑年纪最小,身边只有嬷嬷和丫鬟们陪着,四叔只比小姑姑大两三岁,年纪相仿,两人自小便最是亲近。”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平静的叙述:“起初,谁都以为只是单纯的兄长爱护小妹,感情深厚些罢了。”
“可后来事情就渐渐不对了。”裴俞风的语气沉了下去,“亲近超出了兄妹之谊,父亲察觉后,雷霆大怒,觉得有悖人伦,辱没门风。他将四叔和小姑姑分别关了禁闭,严厉斥责。等他们出来之后,两人表面上确实是生疏了,不再像以往那般形影不离。”
“父亲那时忙于家族生意,见他们收敛,便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未曾再深究。”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父亲娶了母亲。母亲温柔贤惠,与父亲情深意笃,她也从祖母手中接过了管家之权,开始悉心照料、陪伴小姑姑。小姑姑多了个年岁相仿、又能说说贴心话的嫂嫂,心思便渐渐从四叔那边转了开来。四叔他,想必是从那时起,心里就埋下了不甘和怨恨的种子吧。”
“再后来,父亲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做主,将小姑姑远嫁去了亳州赵家。”说到这里,裴俞风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寒意,“四叔当时,什么也没说,异常平静。”
他的头颅在叶湘怡的肩上埋得更深了些,声音也变得艰涩起来,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就是在那一年的茶会上,我十岁。玩累了,跑回父母休息的厢房。”
他的身体几颤抖了一下,叶湘怡立刻反手更紧地抱住他。
“我推开门,看到的是父母的尸体。他们早已没了气息,心肺处被利刃捅穿,地上全是血。后来才知道,他们死后还被人砍断了手脚。”他说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时隔多年依旧无法磨灭的惊骇与痛楚,“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动不了也哭不出来,现在想来多半是吓傻了。”
“当时是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他走了过来牵起了我的手,”裴俞风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情绪,“他什么都没问,就那么牵着我一步一步把我带离了那个房间,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陪着我呆坐了整整一日,直到我被下人找到。”
叶湘怡听到这里,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轻声确认:“这个人就是你要找的叶襄?”
裴俞风在她肩上轻轻点了点头,发丝蹭过她的脖颈,带来细微的痒意。
叶湘怡不再多问,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他,仿佛想将那个十岁孩童的恐惧与无助,从此刻这个强大却依旧背负着沉重过去的男人身上驱散。
她的脸颊贴着他微湿的鬓角,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都过去了,俞风,都过去了。不要再难过,以后,有我陪着你。”
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如同宁静的港湾,接纳了他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往与此刻显露的脆弱。
夜色深沉,两人相拥的身影在烛光与月辉中静静定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