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真面目

作品:《临安双璧为她折腰

    半步当铺,壮硕的看守站在药人身后,手中握着粗大的鞭子,目光凶狠低沉沙哑。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看守话音未落,手腕一抖,那条皮鞭如同毒蛇一般划过空中,再次发出尖锐的爆响,带起的劲风让在场所有人不禁都打了个冷战。


    十几个药人被粗重的铁链束缚,认命地承受这命运的安排,不情不愿地迈步上台。


    钱荣视线慢慢从药人身上掠过。


    他们年龄各异、肤色亦迥然,其中竟有眉眼深邃、金发碧眸来自异域的胡人,唯一相同之处就是几乎所有人都带着肉眼可见的恐惧与绝望。


    满座宾客的眼神在药人身上仔细打量,仿佛在挑选一件称心如意的物件。


    真正的交易,才刚刚开始。


    药人,是江湖失传的一种禁术,源自臭名昭著的药王谷。


    药王谷谷主是个离群索居的医道疯子,正是他发明了“药人”这等惨无人道的秘术。


    其门下弟子也深受影响,个个不通人情,小医仙是他的关门弟子。


    这些被精心挑选的药人,需常年以药草调理肺腑,以毒药灌喂提升耐药,并日复一日地浸泡药浴、重塑骨骼。


    最终存活者,其血液兼具解毒治病、延年益寿、提升灵力之效,因而成为各方权贵垂涎的珍稀之物。


    药王谷对药人的控制严密,外人若无特殊关系,难得一见。


    即便是半步当铺这样的黑市,药人也是极少露面的拍品。


    昏黄的灯火映照在拍卖场内,四周人影攒动,台下的宾客们眼神带着几分玩味,兴致勃勃地等待今晚的好戏。


    最打眼的是个少女,约莫不过二十岁,静静立于暗影之中。


    她肌肤如玉,映着微光,一张素颜明媚得宛如初春的新桃,明眸皓齿,柔顺如瀑的青丝被木钗挽成发髻,随意垂下几缕碎发。


    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眸子并不因药人奴隶的身份而暗淡,相反,带着无比的新奇和锐利,眼尾微微上挑,垂眸浅笑带着两分纯真,两分狡黠。


    少女目光扫过四周,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狸奴,审视自己狩猎的战场,透着几分冷漠的孤傲和隐隐的危险,让人无法忽视却又欲罢不能。


    钱荣不慌不忙,抬手打了个响指,“江湖把药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但是谁人也没有亲眼见过,老子的几百金子花出去,鬼知道最后买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色眯眯地眼神乱飘,手不老实地掐了一把身侧舞姬的腰肢,“还不如美人在怀,暖玉生香才是真的。”


    “是么?”半步当铺主事的声音冰冷,却不失风度,“敢问钱公子有何高见?”


    但见钱荣一脸肥肉堆叠,嘴角微微勾起,显得无比得意。“都说药人是百里挑一,只是不知今日台下十几个药人,是真的百里挑一,还是滥竽充数呢?”


    “有意思,还请钱公子赐教?”


    钱荣身后立着几名随从,其中一人手捧漆黑木盒,盒盖紧闭。


    钱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名随从会意,将木盒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手中。


    钱荣将手搭在盒盖上,哒哒地敲打着,目光冰冷地扫视着那些药人们。


    他语气冰冷道,“我要的,必须是最强的药人。盒子里是最后一场考验。能活下来的药人,才有资格为我效力。”


    钱荣猛地揭开盒盖,顷刻间,五六只拇指大小乌黑的毒蝎爬了出来,小家伙们腹部微微翘起,毒尾尖端闪烁着一点暗红的光泽,似淬了剧毒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现场宾客已经有女眷失声尖叫,“夺命蝎,这是剧毒夺命蝎!”


    台上药人见此情景,个个面色骤变。


    钱荣拍了拍手,随从立即拿出一根长木棍,将毒蝎放在地上,任由它们肆无忌惮地四处爬行,然后将毒蝎逐一驱赶到药人脚边。


    药人们紧张地盯着毒蝎,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恐惧,甚至有人已是腿脚发软,几乎无法站立。


    一只毒蝎抬起毒尾,终于爬到了一名十一二岁的药童脚边,它骤然跃起,毒尾狠狠刺入药童的小腿。


    小药童顿时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


    小药童挣扎着想要稳住身形,但毒素迅速蔓延,片刻之后便双腿一软,浑身发红发肿,最后口舌肿胀窒息倒在地上,身体抽搐几下后再无声息。


    钱荣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毫无怜悯之色,反而露出几分满意的嗤笑。


    毒蝎继续在药人之中游走,陆续有药人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随着时间推移,剩下的药人越来越少。


    原本拇指大小的夺命蝎通过不断吸食药人血肉膨胀变大,不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变得拳头大小,浑身赤红嫣然炫目。


    昏暗的烛光下,十余名中毒的药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唯有一男一女两名药人尚在勉力支撑,皮肤黝黑的男药人神情痛苦,满脸汗水,双手颤抖,面色隐隐发青,显然也已是极限。


    少女的衣袖被地上的鲜血浸湿,薄薄的囚服上沾染了泥土和血迹,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拭去男人脸颊的血迹,“是太痛了吗?”


    她低声询问,男人虚弱地睁开眼,痛苦的哽咽抽泣:“帮帮我……”


    “嗯。”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很快就不疼了。”


    少女手掌缓缓抚上男人的面颊,温热的触感让男人欣喜顺从地闭上眼,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满足笑容。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手腕微微一抖,干净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男人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哼,唇角微张似乎有话未尽,手脚无力地垂下。


    片刻后渐渐失去生机,头一歪,终于重重倒在地上。


    女人成为全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药人。


    然而离看台最近的半步当铺主事似乎察觉到异样,他青筋暴起、像提小鸡一样抓着少女的衣领,其中一个手紧紧勒住她的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诘问,“二十九,你好大的胆子!敢杀了我的药人!”


    少女顺从地任由其拎起,微微抬眼掀起几分天真的残忍,声音疲惫,“若是揭穿我,药王谷不仅折了面子,更损失了数十个药人的价值。”


    她唇边漾开纯良的笑意,眼神向下展示无辜,“若是保下我,我就是今晚百里挑一的孤品毒后,任凭你……待价而沽。”


    主事冷笑一声,“最毒妇人心,二十九,你当真好算计!”


    主事骤然松手任凭其跌坐在地,少女抚着心口,双眸半垂嘴唇抿得发白,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活着最重要,不是吗?


    可为什么胸口闷闷的,是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二十七了吗?


    钱荣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得意笑道:“不错,这才是我要的百里挑一的药人!”


    他示意随从扔下三百金价款,意欲将少女带走,却被半步当铺的人制止。


    “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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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区区三百金就想买下药王谷的毒后恐怕不妥吧!?”


    被戳穿了小心思的钱荣面无愧色打着哈哈,“主事说的是,钱某一时被开心冲昏了头,只急着带人走,却忘了商量价钱。”


    话音未落,便有人率先出声:“一千金!”声调微扬,似要拔得头筹。


    钱荣脸上的肥肉抽搐了几下,显然有些恼怒,叫价声此起彼伏,似有隐隐火药味,众人皆不肯退让半步。


    “五千金!”


    “七千金!”


    “九千金!”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气氛攀至高潮,观者屏息凝神。


    钱荣盯着毒后,眼中喷射出贪婪与愤怒交织的光芒,最后咬着牙喊出了“一万金!”


    众人面面相觑,主事环顾四周,见无人应声,朗声宣布道:“一万金成交!”


    ——


    当下,风从巷尾吹来,细细的,不疾不徐,卷着一股干冷的气息。


    程久立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


    天灰沉沉的,压得极低。


    一片雪,无声地落下,先落在她发梢,又落在袖角,没化开。


    第二片紧跟着落下,接着是第三片。


    “姑娘,可想起来了?”钱管家面色森冷。


    “二十九,你可叫我好找!”


    雪越来越密,落在屋檐上、落在青砖上,堆得极快,细碎无声,像是谁早就布好的一场阵。


    “好冷啊,”程久慢慢伸出手,将衣袖往上拢了拢,指节收紧,神色却未变,“见过的人多了,我记不清。”


    钱管家冷笑,压低声音道:“当夜半步客栈起火,我家少爷尸骨无存……你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


    “今日便要你偿命!”


    钱管家侧了侧身,数十名黑衣人已悄然绕至她背后。


    风更冷了。


    程久叹了口气,竟似埋怨道:“萍水相逢不好吗?为何要戳穿我?”


    她声音低柔,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程久眼底的凌厉逐渐被一抹冰冷的空虚取代,低声喃喃:“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方……你确定要在这里动手?”


    钱管家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手指颤抖着想抓住什么,却无力地垂下。


    巷子深处传来远处更鼓声,一声重过一声。


    再过片刻,巷中只剩她一人。


    程久垂眸理了理袖口,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只细瓷小瓶,拧开瓶盖,手法娴熟。


    瓶中药水泼在尸身上,冒出一阵极轻的白雾,像是雪落水中,悄无声息。


    血与骨不过片刻便化作暗水,生机在眨眼间被吞噬殆尽,顺着石缝缓缓流开,不一会儿便只剩下灼烧过的一地黑炭。


    不远处,灯市还未散。


    她转身走入人群,步履如常,像是方才不过与谁说了句旧话。


    雪势渐大,纷纷扬扬的雪花如鹅毛般洒下,盖住了巷子里的血迹,也掩埋了那黑焦的痕迹。


    “你去哪了?”苏怀堂在巷口等了好久,肩上落了薄薄一层冬雪。


    程久无意识地抚住刚受伤的左臂,避开苏怀堂的眼神对视,“我去看元宵灯会了。”


    苏怀堂诧异地看着一反常态乖顺的程久,她无意识地揉捏着刚受伤的左臂,“胳膊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怀堂脸色有些不自然。


    程久闪身避开他搭过来的手,“没事儿,受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