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脸疼吗?石阳县的巴掌到了

作品:《躺平的我,被迫卷成首辅

    太和殿内的空气凝滞了。


    龙椅上的皇帝赵乾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只是站起身,拂袖而去。


    明黄的袍角划过冰冷的金砖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在死寂的殿内,听得格外清楚。


    “退朝——”


    太监尖利的嗓音拖得很长,透着一股心虚。


    杨士奇与他身后的十几名官员依旧跪在地上,直到那抹黄色消失在屏风后,他们才缓缓起身,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一抹抑制不住的弧度。


    李德裕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看着杨士奇那张志得意满的脸,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团棉花。


    户部尚书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首辅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陛下的态度……不明朗啊。”


    李德裕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不明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皇帝没有当场发作,没有驳斥,说明他心里也动摇了。


    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年轻臣子,如何抵得过这满朝文武雪片般的奏折?


    他完了。


    顾青山完了。


    ***


    半个时辰后,顾青山即将倒台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遍了京城官场的每一个角落。


    兵部尚书杨士奇的府邸,宾客盈门。


    一群保守派的官员围坐在杨士奇身边,举杯相庆。


    “杨大人此举,为国除害,功在社稷啊!”


    “那顾青山黄口小儿,不读圣贤书,专搞些奇技淫巧,早就该罢黜了!”


    “我听说他在石阳县,竟让官吏去跟流民抢人头,简直斯文扫地!”


    “何止!他还搞什么官营工坊,与民争利,断了多少匠人的活路!此等酷吏,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杨士奇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听着众人的吹捧,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冷意。


    他要的,不止是罢免一个顾青山。


    他要的,是彻底打断皇帝心里那点改革的念头,让这大梁的天下,还回到他们熟悉的那个“祖宗之法”的轨道上来。


    而在另一边,内阁首辅李德裕的府中,气氛却如同冰窖。


    几个支持新政的核心官员聚在一起,个个愁眉不展。


    “首辅,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户部尚书一拳砸在桌上,“我这就去写奏折,石阳县那地方,不用重典,根本就是一潭死水!顾青山没错!”


    “没错?你拿什么证明他没错?”李德裕的声音透着疲惫,“杨士奇他们有鼻子有眼,人证物证俱全。我们呢?我们有什么?只有陛下的信任,可信任这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他站起身,在屋里踱步。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保住顾青山这个人。我准备上书,请陛下将他调回京城,哪怕是去国子监当个闲职,也比待在石阳县那个漩涡里强。”


    众人听了,都沉默了。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下下之策。


    把顾青山调回来,就等于承认了新政的失败。


    整个京城的政治天平,已经完全倒向了杨士奇那一边。


    ***


    就在京城风雨飘摇之际,一匹快马冲破了黄昏的暮色。


    那马浑身汗水蒸腾,四蹄翻飞,像一团移动的烟雾。


    马上的骑士伏在马背上,身上的驿卒服饰早已被尘土染成了灰色,唯有背后插着的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六百里加急!南阳郡石阳县急报!挡驾者死!”


    骑士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股锐气,划破了长街的喧嚣。


    行人纷纷避让,惊恐地看着这匹疯了一样的快马,一路火花带闪电,直冲向皇城。


    一刻钟后,养心殿。


    赵乾换下龙袍,只穿了一身常服,正坐在御案后,看着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弹劾奏折发呆。


    每一本奏折,都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他真的错了吗?


    他提拔一个毫无根基的年轻人,强行推动一个前所未闻的新政,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殿门被轻轻推开,总管太监躬着身子,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用火漆封口的皮筒。


    “陛下,石阳县六百里加急。”


    赵乾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迸出光芒。


    他几乎是一把抢过了那个皮筒,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撕开火漆,从里面抽出一卷薄薄的公文。


    就是这个?


    这就是顾青山送来的第一份季度报告?


    赵乾的心跳得有些快,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手心渗出了汗。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了那份报告。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歌功颂德的套话。


    纸上只有一行行冰冷的墨字,和一串串让他呼吸停滞的数字。


    赵乾的目光从纸的顶端,缓缓向下移动。


    只看了一眼,他的手便开始抖。


    【石阳县新政首季简报】


    一、垦荒:新增六万三千二百亩。为去年同期之十倍,超额完成预定目标。


    二、户籍:新增在册五千一百户,计一万九千七百余人。超过去五年迁入人口总和。


    三、商税:因新式农具交易及民间工坊兴起,本季商税入库白银一万二千两,已超过去年全年总额。


    四、……


    每一个字,都像一声鼓点。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乾的心上。


    他不是震惊,不是意外。


    他感觉一股热流从胸口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带倒了御案上的茶杯。


    “啪”的一声脆响,上好的官窑瓷器碎了一地。


    可他浑然不觉。


    狂喜!


    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他赌对了!他真的赌对了!


    杨士奇说他与民争利?


    看看这商税!这说明民间的财富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动、增长!


    御史说他唯利是图?


    看看这户籍!流民为何而来?因为这里有田可耕,有活可干,有饭可吃!


    还有人说他滥用职权,动摇地方?


    狗屁!


    这六万亩新开垦的土地,这一万多安家落户的百姓,就是最稳固的基石!


    赵乾拿起那份薄薄的报告,像是拿着百万雄兵的虎符。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养心殿里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仁义?教化?”


    他举着那份报告,对着空气大喊。


    “这就是最大的仁义!这就是最好的教化!让百姓有田可耕,有饭可吃,这就是圣人之道!”


    门外的太监和侍卫吓得跪了一地,以为皇帝疯了。


    赵乾笑够了,他停下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双平日里深沉如海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两团火焰。


    他知道,这份报告,就是他反击所有质疑的最强武器。


    不,是核武器。


    “来人!”


    赵乾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总管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传朕旨意!”


    赵乾将那份报告重重拍在御案上。


    “明日早朝,让李首辅,在太和殿上,把这份捷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朕所有的爱卿听!”


    “朕要让他们听清楚,什么,才叫他娘的经世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