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卡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她浑浑噩噩地从晚上睡到早上，从白天睡到黑夜，她强迫自己睡着，这样才能从痛苦的情绪中抽离片刻。


    阿希尔见她晚饭和早饭都没吃，纠结过后打开房门把食物送到了她面前，庆幸的是莉莉卡不用他劝说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而后又睡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收拾东西离开了。


    第二天，阿希尔陪着她去了埋葬黑河中死去人们的地方，一般情况下，这些人的尸体只会被集体焚烧，而海露莎命人将所有人好好安葬了。


    莉莉卡穿过一片片墓碑，眼前掠过许多熟悉的名字，她的眼眶越来越烫，最后停在了一块墓碑前，那早就站着一个人了，阿希尔自觉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不去打扰莉莉卡。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人没有用神术，也没有打伞，就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伫立在那，任凭雨水打湿头发，顺着睫毛滴下来。他一动不动，似是要把墓碑上刻印的名字看穿了，即便有人来了，也没有移开视线。


    莉莉卡把手上的花束放在了墓碑前，埃尔姆这才注意到她。


    她退回到埃尔姆身旁，失去朋友和亲人的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还是没能保护她……我以为往后的日子还有很长，能够一点点弥补。”埃尔姆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站在这里的每一秒，脑海都在不断闪出有关女儿的画面：丽莎在襁褓里的模样，第一次叫他爸爸的模样……如果这世间没有不公，她就应该是在幸福中长大的丽莎.克莱德里西，而不是早早就殒命的爱丽莎。


    他转过身，对着莉莉卡说：“小姐，我请求你，往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艾瑞尔。”


    “我知道的……”她应声，并没注意到埃尔姆眼睛里涌现的火焰已经将他完全吞噬了。


    得到莉莉卡的保证，他终于离开了。


    墓园里传来了歌声，埃尔姆停在门口，那是最普通不过的祷歌，但不管怎样虔诚的安魂曲，都换不回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果他最引以为豪的剑术不能为黑河百姓带来公义，至少可以斩灭他能看到的污秽。


    他迈步走向远方，踩碎了坑洼中积蓄着的雨水，心在疯狂地跳动、咆哮。


    上位者玩弄权术的代价是无辜的生命，那么属于“人”的时代，又何时才能到来呢。


    ……


    从墓园回家后，她发现府邸门口停着一辆带着皇室标识的马车——海露莎竟突然造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对方只是来送邀请函的。


    “这是今年皇宫沙龙的邀请，因为祝圣典仪的缘故被拖到了现在，要是心情不好的话出来走走吧，说不准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人。”她把请帖递给莉莉卡。


    莉莉卡抬眸：“有趣的人？”


    看对方来了兴趣，海露莎松了口气：“那位闻名温彻的忒弥斯小姐啊，听说你曾帮助过她，她最近在提灵西亚巡回演出，我派人递了沙龙的邀请，对方欣然同意了，言语中对能见到你很是期待。”


    当时在剧院忒弥斯用神术更改了发色瞳色参加演出，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也是萨宾人，海露莎把她请来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一些别的考量吧，她思考片刻后同意了，见她状态好了很多，海露莎也没有过多逗留，立刻离开了。


    莉莉卡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的阿希尔：“那你呢？”


    “我回北地。”接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子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莉莉卡接过，好奇地看着手中的瓶子，里面泛着流光，光点像精灵一样在瓶子里飘来飘去，阿希尔那总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遇到危险就打开瓶子，里面有我的神魂。”


    她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左手的萤石手链，疑惑歪头：“你们怎么都爱给我神魂？”


    阿希尔翻了个白眼：“他靠谱还是我靠谱？”


    这怎么能比较呢，莉莉卡说：“伊尔要是不靠谱，我从黑河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掉一层皮了。”


    阿希尔刚想说什么，只见对方掌心一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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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一笑：“我收下了。”


    保命的东西多一点总不是坏事。


    “这神术能不能教教我啊。”莉莉卡边说边往宅邸中走。


    “行啊，等会儿教你。”


    “不过我很好奇，听伊尔说神魂消解后他会被立刻传送到我身边，那要是神魂的主人不在了，这种神术还会有作用吗？”她用那颗水灵灵的蓝色眼睛看着他。


    阿希尔被看得耳根一红，轻咳了一声说：“自然是有用的，魂魄不是神术，只是利用神术抽离并附着在物体上面了而已，虽然会随着肉身的死亡消解，要是强行留住也是可以的，甚至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人不在了，这枚魂魄就会有自己的意识，不过不能施展神术，也只有离开本体之前的记忆。”


    “所以说，民间撰写的那些关于天堂地狱的小说都是假的了？”莉莉卡震惊，“原来不会有轮回转世这种东西啊。”


    阿希尔揉了揉她的头发，他觉得对方可爱极了：“当然了，不然为什么会有人强行保留灵魂，翻遍古书只是为了找到能够将灵魂附着在物体身上的神术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把手伸了回来。


    “这种神术达成的条件很苛刻吧，现实中没怎么见到过。”


    “不仅苛刻，大部分还因为违背人伦被禁止了，这也是它稀少的原因。”阿希尔耐心为她解答，心思却已经飞到远方了。


    “那把自己的灵魂附着在物体上不会也……”


    他这才回过神，对她笑：“怎么可能，不过抽取自己的灵魂会带走很多神力，抽取太多还会折寿，大部分人不会这么干而已。”


    “那就好。”莉莉卡松了口气，迫不及待打算试试了。


    阿希尔则是垂眸，他为想用莉莉卡的身体复活伊西斯的这种想法感到罪恶，拥有伊西斯灵核的身体无疑是最契合她的，只是苦于没有她的神魂，即便现在他也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只是因为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女孩，这个想法才被压在了心底。


    怎么办呢……他在心底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