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车厢内春色渐浓
作品:《试婚丫鬟身子娇,纨绔世子竟折腰》 “夫人身份尊贵,怎能亲自去那人多嘴杂的地方。这求神拜佛,最讲究一个心诚。您为夫君祈福,这份心意,神佛最是看重。只是这抛头露面的事,若是交给下人,又怕他们心不诚,慢待了神佛,反而不美。”
江月婵点了点头:“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琼玉一听,立刻觉得这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抢着开口:“夫人,奴婢愿意替您走这一趟!奴婢对您和长公子忠心耿耿,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琳琅幽幽叹了口气:“琼玉姐姐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姐姐如今帮着夫人盯着库房和采买,哪一样不是要紧事?”
“那云织锦的料子金贵,帐篷的绣样繁复,处处都得姐姐亲自盯着才行,哪里分得开身?再说,求神拜佛,最讲究心无旁骛,方能灵验。姐姐心里装着这么多事,怕是……”
话未说完,意思却到了。
江月婵一想,确实如此。琼玉要是走了,谁来帮她盯着那些烦人的采买琐事?她可不想自己去看那些账本。
“你说得对。”江月婵看了一眼琼玉,眼神里的嫌弃毫不隐藏,“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琳琅见时机成熟,这才跪倒在地,仰起一张素净的脸:“夫人若信得过,奴婢愿替夫人走这一趟。”
“奴婢人微言轻,但对公子和夫人的心,是日月可鉴的。奴婢去,就如同夫人亲至,必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为公子求得灵符,保他此行平安顺遂。”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江月婵听得十分受用。
琳琅去,事情办了,功劳是自己的,自己还不用出半点力气,何乐而不为?
不过,江月婵自然不相信琳琅会这样好心。
“琼玉,你跟着琳琅一同去。”江月婵看似随意地吩咐,却递给琼玉一个“看好她”的眼色,“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别让她一个人冒冒失失的,冲撞了神佛。”
琼玉心中一喜,立刻应下:“是,夫人,奴婢一定看好妹妹,把事情办好。”
从主屋出来,琳琅吩咐画屏去车马房支一辆马车。
画屏前脚刚走,后脚就苦着脸回来了。
“姑娘,车马房的管事说,府里能出城的马车,一辆被夫人要去采买绣线,一辆被二小姐要去城外庄子,剩下的都备着秋猎用,不能动了。”
琳琅了然,这府里的下人,最会见风使舵。自己一个通房丫鬟,想独自调用马车出府,他们自然是能推就推。
她正思忖着对策,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公子。”琳琅连忙迎上去行礼。
沈鹤鸣径直往书房走,经过她身边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要出府?”
琳琅心头一跳,恭声回道:“是。夫人心系公子秋猎安危,特命奴婢去城外大悲寺,为公子求一枚护身符。”
沈鹤鸣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求符?她倒是有心。”
这语气里的讥讽,琳琅听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沈鹤鸣在气什么,却只装作不懂,一双狐狸眼望着他:“公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沈鹤鸣盯着琳琅看了半晌。
“不必去支车了。”男人忽然开口,“我正好要出城,你跟着我。”
琳琅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奴婢怎敢劳烦公子……”
“废话真多。”沈鹤鸣不耐烦地打断她,“去换身衣裳,一刻钟后门口等我。”
说罢,便转身进了书房。
琳琅飞快地回房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素面褙子,梳了个简单的堕马髻,来不及再施脂粉,只在唇上点了一抹嫣红,清丽又难掩骨子里的妩媚。
一刻钟后,她准时出现在院门口。
沈鹤鸣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比王府内常规的马车要宽大许多,嵌金镶玉奢华无比。
琼玉正得意洋洋地站在车边,见琳琅来了,便理所当然地准备跟着一同上去。
她想着,能和长公子同乘一车,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你,跟着车走。”
琼玉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没反应过来:“公子?”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一角,沈鹤鸣的脸看不清表情:“去大悲寺一路皆是上坡,你步行而去,方能显出为本公子祈福的诚意。”
琼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想再求情两句,却只看到琳琅从容地登上了马车,车帘放下,隔绝成两个世界。
周围的小厮纷纷低下头恭送长公子车马,可琼玉怎么都感觉他们在嘲笑自己。
她作为少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竟要像个粗使婆子一样跟在车后跑!
车内一张小几上摆着茶具和几碟精致的糕点。沈鹤鸣歪在白虎皮的软垫上,闭目养神,似乎不想说话。
马车缓缓驶出王府,车厢内一时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驶上了官道,平稳了许多,沈鹤鸣终于睁开了眼。
一双凤眸上下打量着琳琅,只觉得她眼睛亮亮的,眉眼间都带笑的样子比平日在府中低眉敛目顺眼不少。
“你倒是对我的事,样样上心。”
琳琅抬起头,迎上沈鹤鸣的目光,那笑意不带半分谄媚,只有纯然的欢喜。“公子的事,在奴婢心里,再小也是天大的事。”
琳琅凑到沈鹤鸣身边轻声问:“公子还在为帐篷的事生气?”
沈鹤鸣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眉梢一挑。
“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只是她久居深闺,不懂行猎的门道,才想了些华而不实的法子。”琳琅的话带着替人开脱的体贴,“公子放心,奴婢已经劝过夫人了。那云织锦虽好,却不耐磨,遇水则重,林间穿行多有不便。”
“奴婢斗胆,让她换成了结实耐用的油布,只在帐内多铺几层厚实的毛毯,既保暖又舒适。至于颜色,也改成了您惯用的青灰色,方便隐蔽。”
沈鹤鸣十分意外。
他原以为,琳琅会借着江月婵的愚蠢来凸显自己,讨他的欢心。却没想到,她竟会主动去弥补江月婵犯下的错。
这个女人,不止是会争风吃醋的后宅妇人,更像个真正为他着想的解语花。
“你倒是会做好人。”沈鹤鸣捏住眼前笑眯眯女人的下巴,语气不明。
琳琅顺从地仰着脸,任由他打量,随即主动靠向他怀里,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奴婢不想做好人,奴婢只想做公子的人。”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沈鹤鸣手臂一收,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
马车悠悠地向着城外驶去,车厢内春色渐浓,空气中不知何时也染上了几分旖旎的甜香。
待马车在山脚下停稳,琳琅整理好微乱的衣衫,面色绯红地先行下车。
而跟了一路的琼玉,此刻已是灰头土脸,鞋底都快磨穿了,发髻散乱,衣摆上溅满了泥点。
她喘着粗气,一抬头看到琳琅那副被雨露浇灌过的娇媚模样,恨得眼睛都快冒出火来。
大悲寺香火鼎盛,即便不是初一十五,来往的香客也络绎不绝。
琳琅熟门熟路地穿过人流,先是去了大雄宝殿,以江月婵的名义,捐了一笔极其丰厚的香油钱。
知客僧看到那厚厚一叠银票,眼睛都亮了,态度也愈发殷勤。
琼玉跟在后面,看到银票数额时也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拉住琳琅的袖子,压低声音:“妹妹,这也太多了!夫人只说让你来求符,没让你这般破费!回头夫人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这是想给琳琅挖坑了。
琳琅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姐姐多虑了。这香油钱,记得是夫人的名。钱越多,越显夫人对公子的心诚。王爷王妃若是知道了,也只会夸赞夫人贤良淑德,为长公子思虑周全。这天大的功劳,姐姐难道不想要吗?”
琼玉被堵得一噎,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把所有功劳都安在了江月婵头上,她再多嘴,倒像是见不得主子好了。
知客僧听闻是敦亲王府,又见出手如此阔绰,哪里敢怠慢,立刻引着她们二人去见住持。
住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听闻是为沈鹤鸣祈福,亲自取了一枚开过光的上好和田玉制成的平安符。
琳琅没有立刻接过,而是恭敬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神态无比虔诚。
琼玉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只当她在装模作样。
只有琳琅自己知道,她在求什么。
佛啊,若你真的有灵。
我求的不是他平安顺遂,富贵荣华。
我求的是前世虐我致死的江月婵、琼玉,以及每一个帮凶,此生都不得好死!
良久,琳琅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澄澈,仿佛刚才那恶毒的诅咒只是幻觉。
她接过住持用朱砂写上沈鹤鸣生辰八字的玉符,小心翼翼地放入锦囊。
琼玉接过那平安符检查再三,入手温润,带着檀香和朱砂的混合气息,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心中却愈发憋闷:这贱人,就这样轻松地把事情办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