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学学这人情往来

作品:《试婚丫鬟身子娇,纨绔世子竟折腰

    “哭什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琳琅一边温柔地拿帕子给小桃擦脸,一边压低声音仔细嘱咐,“到了三小姐院里,平日里多看,多听,但是要少说。有什么事,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就想法子递个话出来给我。”


    小桃用力点头,将琳琅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三小姐心肠软,耳根子也软,容易被人哄骗。往后登门拜访的人只会多,里头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你要擦亮眼睛,帮着她分辨。尤其是二小姐那边,万万要防着,她身边的人送来的东西,说的话,你都要多留一个心眼。”


    琳琅说着,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小桃手里,“这些你拿着,平日里打点上下人等,或者给三小姐添些她爱吃的点心,别省着。咱们的人,走到哪里都不能叫人看轻了去。”


    小桃捏着那分量不轻的荷包,眼泪掉得更凶了。


    送走了小桃,琳琅心中一定,接下来,便是要去安抚另一位了。


    画屏迎上来,一脸担忧:“姑娘,夫人正在屋里发脾气,砸了好几样东西了!琼玉姐姐劝一句就被骂一句,好几个小丫头都被打了手心。夫人……不会把气撒您头上吧?”


    “她不会。”琳琅眉眼弯弯,“她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


    琳琅摇着团扇,不疾不徐地穿过庭院,驱散着午后的燥意。


    刚到廊下,就听见里面传来江月婵气急败坏的怒骂。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她似乎将什么东西狠狠摔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琼玉连忙上前替她顺气,一边还不忘告状:“夫人,您消消气。奴婢就说琳琅没安好心,您偏不信。这回您在王妃娘娘那儿碰了钉子,丢了脸面,都是她害的!”


    江月婵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一把推开琼玉:“我话还没说完,母妃就说我身子要紧,如今最该做的是为鹤鸣开枝散叶,少操心那些杂事!她分明就是嫌我多事,不想放权!”


    紧接着又是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连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琼玉绞尽脑汁地想词回应:“夫人息怒,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王妃娘娘许是……许是考验您呢?”


    “考验?!”江月婵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琼玉,伸手就在她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我在那破库房里待了一上午,呛了一鼻子的灰!她就是瞧不起我,觉得我这个媳妇上不得台面!”


    琳琅在门外听着,直到里面的怒火化为委屈的抽泣,才轻轻叩了叩门,柔声开口:“夫人。”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琳琅推门而入,只见满地狼藉,名贵的茶叶混着碎瓷片铺了一地,琼玉被掐得眼泪汪汪。


    琳琅视若无睹,先是唤了两个小丫鬟进来,低声吩咐她们小心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又亲自取了浸着花露的热水为江月婵净面。


    这江月婵才搬进主屋几日,屋里的摆设几乎换了个遍。


    “你故意让我去王妃那里难堪,是不是?”江月婵顶着哭花的妆容,声音里全是委屈。


    “奴婢不敢。”琳琅取来蜜粉为江月婵扑脸,“奴婢只是心疼夫人。夫人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一句话,就说到了江月婵的心坎里。


    江月婵抓着琳琅的手臂:“琳琅,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琳琅看了一眼旁边竖着耳朵听的琼玉,随即又对江月婵道:“有琼玉姐姐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帮您核对账目,夫人本不必担心的。”


    琼玉闻言,有些狐疑地看了琳琅一眼,她居然会为自己说话?


    琳琅却没看她,继续道:“王妃考验的,不是您会不会算账,而是您的耐心和态度。您想,您若是一气之下甩手不干,岂不正好落了口实,说您吃不了苦,不堪大任?”


    “可您要是真的老老实实去盘库房里那些旧账,最后累坏了身子,也得不到半点好处,只会让人看笑话。”


    江月婵听得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谁理得清!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所以,这差事您得接着,但不能傻做。”


    “这采买的账目,是王府的钱袋子,王妃自然看得紧。但除了采买,还有人情往来。这府里每日迎来送往,各府之间的节礼、寿礼、年礼,哪一样不是学问?这些事琐碎,却能体现一个主母的周到和体面。”


    “明日您再去请安,就说库房的旧账您慢慢核着,但眼看就到年底了,各府的年礼往来繁多,您怕良嬷嬷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跟着学学这人情往来的章程。”


    “这事儿不碰银子,只关乎脸面,王妃不好再驳。只要您能插手一环,这口子,不就撕开了?”


    江月婵激动地抓住琳琅的手,双眼放光:“好!好一个琳琅!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看了一眼旁边同样听得目瞪口呆的琼玉,越发觉得她蠢笨不堪,只会说些废话。


    “看看你那蠢样!除了会说‘夫人息怒’还会说什么!”


    “琼玉,滚出去!看着你就心烦!”江月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琼玉白着脸退了出去,关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正被江月婵亲热地拉着说话的琳琅。


    琳琅感受到了那道目光,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回了一个尽显得意的笑容。


    门一关上,琳琅凑到江月婵耳边,又献一计:“夫人,光是学还不够,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您学得好。”


    “奴婢听说,年底宫里要在太庙行祭礼,各家王府宗室都要进献祭品。这可是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往年咱们府里都是循旧例,不出错罢了。您若是能在今年的祭品上拿出点新意,办得风风光光,既得了皇家的体面,又显出您的才干。到时候,老太君和王爷一高兴,这管家的事,王妃还能拦着您吗?”


    江月婵重重拍了拍琳琅的手背,许下承诺:“琳琅,你放心!只要我得了势,这府里,断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琳琅顺从地垂下头,发钗上的流苏微微晃动。


    “奴婢谢夫人。”


    江月婵被这张大饼喂得心满意足,一门心思都扑到了年底祭礼上,暂时连沈鹤鸣都淡了几分。


    琳琅从主屋出来,刚拐过抄手游廊,余光一闪,发现廊柱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鬟正探头探脑地跟着自己。


    那衣裳和发式,好像是沈玉灵身边的人。


    琳琅脚步未停,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


    她面上带着刚从江月婵那里脱身的轻松,嘴角还噙着笑意,与画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东厢房窗下那几盆新开的秋菊。


    只一两眼,琳琅就认出了那跟着自己的小丫鬟。


    是沈玉灵身边伺候笔墨的可心,平日里最是眼高于顶,仗着自己是二小姐的亲信,连正经管事都不放在眼里。


    此刻却像只无头苍蝇,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探头探脑,生怕跟丢了,又怕被发现。


    琳琅心中冷笑。沈玉灵怎么连这等上不得台面的盯梢手段都使了出来。百花宴上丢了那么大的脸,又被江月婵当众抢白,以她的性子,这口气若是不出,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琳琅故意绕了个圈,往府里浆洗房的方向走去。那里人多嘴杂,是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


    “姑娘,咱们不回去吗?”画屏有些不解。


    “去看看咱们送洗的衣裳,前儿那件云缎的褙子,针脚细,我怕那些粗手笨脚的婆子给洗坏了。”


    琳琅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既兴奋又带着炫耀的口吻对画屏说:“你可不知道,方才夫人有多高兴。我不过是提了一句年底祭礼的事,夫人便如获至宝,说是要把这差事揽过来,在王爷和老太君面前好好露一回脸。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办好了,往后这府里谁还敢小瞧咱们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