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鸳鸯戏水的大红色肚兜
作品:《试婚丫鬟身子娇,纨绔世子竟折腰》 沈鹤鸣许诺的出府游玩并未立刻兑现。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但也分事情。
眼下府里因他大婚闹出的风波还未平息,他若真带着琳琅招摇过市,无异于将王妃和江月婵的脸面扔在地上再踩上几脚。
沈鹤鸣不在乎她们的脸面,却厌恶随之而来的麻烦。
琳琅对此心知肚明,也乐得清闲。
东厢房的日子比从前好了千百倍。窗外海棠花开得正好,风一吹,满室清香。屋里有小丫鬟伺候,茶水点心从不间断,画屏和小桃两个更是真心待她,恨不得走路都扶着。
那瓶雪蛤玉露膏药效极好,琳琅脖颈和手上的伤在精心养护下,渐渐结痂,只留下深浅不一的粉色新肉,看着依旧骇人,却已无大碍。
倒是江月婵那边,听闻身子一直不见好,每日汤药不断,连给王妃的晨昏定省都免了,新妇回门的日子也暂且延后。
这日午后,琳琅正歪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画屏在一旁替她打着扇,小桃则在不远处的小杌子上做着针线,一室静谧。
“琳琅妹妹。”
琼玉推门而入,穿了身靛蓝色的比甲,瞧着倒比前几日沉稳了些,可她那双眼睛跟长了钩子似的,一进屋从崭新的花梨木家具看到琳琅身上那件质地柔软的家常衣裳上,拔都拔不出来。
画屏手里的扇子一顿,起身就要开口,被琳琅一个眼神制止了。
“妹妹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都快赶上府里的小姐了。”琼玉的语气酸溜溜的,手里捧着个托盘。“喏,夫人赏你的。说你伺候长公子辛苦,特意赏你些上好的伤药和几匹料子。”
画屏上前接过,打开一看,里面不过是些寻常的活血化瘀膏,那料子也是半旧不新的。
琳琅就当没看出其中的轻慢,起身福了一福:“奴婢谢夫人赏。”
“你是应该好好谢谢夫人,没有夫人,又哪有你的今天。”
琼玉冷哼一声。
“我们夫人身子不爽利,汤药吃着也不见好,总说夜里睡不安稳,偏偏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些笨手笨脚的,没一个称心如意。”
琼玉顿了顿,终于说到了正题。
“夫人念着你过去伺候惯了人,手脚伶俐,最懂她的脾性,想让你过去她房里伺候几日,全了过去的主仆情分。你如今得了通房的名分,去正妻跟前尽孝,也是天经地义的,想来你不会推辞吧?”
画屏当即就急了:“琼玉姐姐,我们姑娘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就是因为琳琅妹妹也病着,才更知道怎么伺候病中的主子啊。”琼玉扯了扯嘴角,盯着琳琅,“怎么,妹妹莫不是得了公子的宠,就忘了自己的本分,连夫人也使唤不动你了?”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也担不起。
琳琅垂下眼睫,再抬起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柔顺的笑意。
“姐姐说的是,能去伺候夫人,是奴婢的福气。奴婢这就收拾一下过去。”
“那就有劳姑娘快着些,夫人还等着呢。”琼玉催促了一句,扭着腰走了,笃定琳琅不敢不去。
画屏急得直跺脚:“姑娘!您怎么就应了?”
“我不去,她就更有理由在王妃和公子面前说嘴了。”
通房丫鬟,说到底还是个奴才。正妻传唤,哪有不去的道理。
琳琅缓缓站起身,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画屏,替我更衣。”
换了一件半旧的鸦青色褙子,整个人瞧着素净又憔悴。
她不确定沈鹤鸣如今对江月婵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新婚之夜的厌恶是真,可江月婵毕竟是将军府的嫡女,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她不能表现出丝毫恃宠而骄,只能将这委屈先行咽下。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是江月婵不容人,而不是她琳琅要争宠。
江月婵暂住在偏房,前几日准备的大红陈设早已撤下,换上了素雅的帐幔和摆件。
江月婵正靠在床头,脸色蜡黄,眼下的青黑用再厚的粉也遮不住。她看见琳琅进来,连客套话都懒得说。
“跪下。”
琳琅依言跪在地砖上,垂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脖子上那些狰狞的伤疤已经结痂,粉色的新肉和周围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触目惊心。
江月婵看到那些伤,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觉得刺眼至极。这些伤,就是沈鹤鸣护着这个贱人的证据!
“瞧你这狐媚样子,就是死了爹娘也不见得这么憔悴吧?”江月婵开口,声音嘶哑,“怎么,在我这儿受了委屈,回头好去长公子面前告状?”
“奴婢不敢。”
“你最好是真的不敢,”江月婵冷笑,“琼玉,把那盆水端过来。”
琼玉应声端来一盆水,盆边凝着白霜,里面还漂着未化开的冰块。旁边一个包袱里,是几件绣工精致的女子贴身小衣。
“这些都是我嫁妆里的云锦内衫,金贵得很。不好让那些粗手笨脚的下人洗,怕给洗坏了。”江月婵指着那包袱,“本是做了要穿给长公子看的,想着你有幸伺候我们夫妻二人,给你涨涨世面也无妨。”
“你原先在我身边,针线活最好,想来洗衣的本事也不差。今天,你就把这些都给本夫人亲手洗干净了,过几日便要用了。”
江月婵还是当初的大小姐做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一个身上带着烫伤和瘀伤的人用冷水去洗衣服?这不是存心要她的命吗!还要洗这种闺房物品,真是杀人诛心。
琳琅面上却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是。”
指尖刚一碰到水面,一股寒气瞬间钻心刺骨,她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琳琅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拿起一件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色肚兜,那大胆露骨的款式让她脸颊发烫。她别开脸,将肚兜浸入冰水之中,开始揉搓。
上好的云锦沾了水,沉甸甸的。她手上用不上力,只能用手背和手腕上完好的皮肤去蹭。
冰凉潮湿的云锦紧紧贴在伤口上,每一次搓动,都像是拿着钝刀在反复割琳琅手上的嫩肉。
屋里很安静,只有衣物在水中发出的哗哗声,和琳琅压抑不住的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江月婵靠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琳琅。
她就是要折磨她,看她痛苦,看她挣扎。她暂时得不到沈鹤鸣的人,难道还不能处置他一个玩物吗?
琼玉站在一旁,嘴角是掩不住的快意。
她时不时地凑到江月婵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两人一同发出一阵压抑的轻笑,甚至好心地凑上前:“哎呀,琳琅妹妹,这里还有个印子呢,你可得仔细搓搓,这可是夫人最喜欢的样式。”
一盆水很快被染红,分不清是原来的血,还是新裂开的伤口。
琳琅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额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没了知觉,只是凭借着一股意志力在重复着动作。
终于,最后一件衣物洗完,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夫人,都洗好了。”琳琅声音发虚。
“是吗?”江月婵仿佛才回过神来,“那就晾起来吧。院子里那棵树就不错,你亲手洗的,自然也要亲手晾。去吧。”
琳琅端着那盆沉重的湿衣服,一步一晃地往外走。
院子里的下人都被遣散了,只有几个江月婵的心腹远远站着,抱着手臂看热闹。
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琳琅踩着脚凳,踮起脚尖,将一件件湿透的衣服晾在竹竿上。她手上的伤口经过冷水的浸泡和反复摩擦,已经肿胀发白,有些地方皮肉翻卷,看着十分吓人。
做完这一切,琳琅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从脚凳上下来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树影晃成了无数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