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作品:《试婚丫鬟身子娇,纨绔世子竟折腰》 兰芷居内,上等的安息香燃了一夜。
那清雅的香气却怎么也压不住空气里弥漫的烦躁。
王妃手边的茶早已凉透,她指节抵着突突直跳的额角,闭着眼。
“你是说,老大昨夜宿在了书房?”
“是,后半夜长公子把琳琅那丫头叫了进去,”良嬷嬷是王妃的陪房,说话没什么顾忌,“长公子向来是会折腾人的,后半夜才叫的人,一直到天亮……”
“好了!”王妃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只觉得胸口一滞,那口凉茶堵在喉间,不上不下,烧得心口一阵发慌。“江家是怎么教女儿的,这个江月婵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刚一进门,就先想着跟个丫头争风吃醋,把自己的脸面、王府的脸面,全都丢尽了!”
王妃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新婚之夜,夫君不进新房,反倒宿在书房,这传出去,她还有什么脸做王府的长媳?”
良嬷嬷赶紧上前替她顺气:“娘娘,依老奴看,这事也怪不得长公子。是新夫人自己不争气,大喜的日子见红,还捂出一身疹子,哪个男人看了不嫌晦气?”
她话锋一转:“倒是那个琳琅……”
“一个玩意儿罢了。”王妃阖上眼,透着疲惫,“老大新鲜几天,玩腻了自然就丢开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江月婵这个蠢货惹出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传我的话,就说新夫人水土不服,身子抱恙。府里上下,谁敢再嚼舌根,拔了舌头扔出去喂狗!”
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王妃又是一阵头疼,她示意良嬷嬷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句,让府里的小佛堂再多添些香火,去去晦气。
“府医那边怎么说?”王妃又问。
“府医说就是急火攻心,又恰逢女子不爽利的日子,加上新妇的嫁衣厚重不透气,这才捂出了一身的疹子。喜房内外都查验了三遍,熏香、茶水、糕点都干净得很。只一样,新夫人的一个贴身丫鬟,昨儿个闹肚子,没能近身伺候。”良嬷嬷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
“干净?”王妃冷笑一声,端起那杯凉茶一饮而尽,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才让她稍稍清醒,“这府里什么时候这么干净过?一个巧合是巧合,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事绝不简单,但眼下只能这么处理。
王妃懒得再想,只淡淡吩咐:“时辰差不多了,让她进来吧。”
江月婵穿着一身绛红色绣金线牡丹纹样的褙子,一进门就跪下了,头垂得低低的。
“儿媳给母妃请安。”江月婵忍着腹中的绞痛和四肢的酸软,规规矩矩地行了跪拜大礼。
“起来吧。”王妃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既是新妇,第一日便该早些。你倒好,让一院子的人都等着你。”
江月婵的脸瞬间血气上涌,热辣辣地烧着,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低声认错:“是儿媳的不是。”
“身子不爽利,为何不提前说?”良嬷嬷上了新茶,王妃端着茶盏,连撇浮沫的兴致都没有,“大婚之夜闹出这种丑事,你是想让整个京城都看我们敦亲王府的笑话吗?”
“母妃,儿媳不是故意的,儿媳也不知道……”江月婵委屈地辩解,声音里还带着哭音。
“行了。”王妃不想听她哭哭啼啼,不耐烦地打断她,“老大最重脸面,你让他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他能给你好脸色看才怪。”
江月婵被扶着坐到下首的圈椅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丝绸的触感都挡不住那份刺痛。
她一夜未眠,眼下是两团浓重的青黑,脸上的红疹虽被厚厚的脂粉勉强遮盖,但她自己能感觉到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在人前坐立难安,十分狼狈。
她恨琳琅这个贱人,肯定是她布下的局,却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王妃终于撇了撇茶沫,又道:“这些事本该你母亲教你。但你今日叫我一句母妃,我便提点你几句。”
“她本是你的丫鬟,如何能大过你去?你是妻,她是婢,尊卑有别。”
“老大顾忌你的脸面,没给她名分,她连个妾都算不上。你今日受了她的茶,给她个通房的身份,此事就算翻篇。等过几日老大腻了,有的是办法把人从东厢房赶出去。”
王妃话音刚落,门外丫鬟通传:“琳琅姑娘到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琳琅在一名小丫鬟的引领下,缓缓走了进来。她一进屋,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今日换上了一件素净的水蓝色褙子,颜色清浅,更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
没有梳什么复杂的发髻,只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半边红肿的脸,却又在走动间,若有若无地露出那骇人的伤痕。
琳琅未施脂粉,嘴角带着破皮的血痂,脖颈处的烫伤起了明晃晃的水泡,被衣领遮了大半,却仍有几处狰狞的红痕与更深色的暧昧印记交错,刺眼地露在外面。
王妃只知道江月婵动手了,却没想到下手这么重,真是个蠢货!把刀子递给了别人,还把自己弄得一身腥!
琳琅对周遭的目光恍若未闻,目不斜视地走到屋子中央,先是对着王妃盈盈一拜,然后转向江月婵,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她这番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晃,惹得一旁几个心软的小丫鬟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江月婵看到她,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
特别是她看到琳琅脖颈间那些属于自己男人的、紫红色的暧昧印记时,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这个贱人,她是故意来炫耀的!
江月婵像在娘家受了委屈告状一般,指着琳琅:“母妃!您要为我做主啊!昨夜之事定是这个狐媚子搞鬼!她是个扫把星!”
王妃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只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都白说了,恨铁不成钢:“你的意思是,一个丫鬟只用八字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当场血崩,还让你起了一身疹子?”她声音不高,“府医已经瞧过了,说你是急火攻心,又兼水土不服。怎么,连府里的医生,也被那丫头收买了不成?”
她转向江月婵,厉声呵斥:“你身为将军府的嫡女,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江月婵被训得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罢了。”王妃揉了揉眉心,做出了决断,“琳琅,你冲撞新妇,本该重罚。但念在你伺候长公子还算尽心,又受了这番罪,这次就先记下。”
她顿了顿,看向委屈的江月婵,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告与提点:“你是正妻,要有正妻的气度。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你若连这点都容不下,往后有的是苦头吃。”
“正妻入府,按规矩给琳琅一个通房丫鬟的名分吧。”
琳琅叩首:“谢王妃恩典。”
琳琅心中清楚,通房丫鬟这个身份只是第一步。
她的卖身契在王府,想摆脱奴籍,就必须借着沈鹤鸣的恩宠往上爬。从通房到良妾,再到贵妾,一步步将命运攥回自己手里,更何况,她身世的秘密,还等着从江月婵口中挖出来!
“至于搬去东厢房,”王妃冷冷地开口,“一个通房丫鬟,本不该有自己的屋子,但那是鹤鸣院子里的事,他自己说了算。既然他让你搬,你就搬吧。”
“谢王妃娘娘成全。”琳琅又是一个头磕下去,由画屏扶着,颤巍巍地站起。
“按照规矩,”王妃目光在琳琅和江月婵之间转了一圈,“把茶端上来吧。”
早有准备的丫鬟将茶盘奉上。
琳琅起身,双手接过,一步步走到江月婵面前,再次屈膝跪下。
她将茶盏举过头顶,声音轻柔。
“奴婢琳琅,给夫人敬茶。”
“愿夫人与长公子琴瑟和鸣,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江月婵死死盯着那杯茶。
茶雾袅袅,模糊了底下琳琅低眉顺眼的脸。
江月婵恨不得端起这滚烫的茶,尽数泼到那张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