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同床共枕眠 一起睡觉。
作品:《公主为囚》 他用惯常的那种方式引着她缠绵,以吻封缄。
绫罗这次却不从,她用力咬住他下唇,腥甜的血液涌出,在两人唇齿间缠绕,裴忌猛吸一口气。
她一把将裴忌推开,男人踉跄退后数步,捂住胸口神色痛苦。他弯下腰,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发丝遮挡住惨白的脸,他摇摇欲坠,如玉山倾颓。
缓了白天,他慢慢直起身子,嘴角扬起一笑,擦去唇上血迹。鲜红的唇衬着苍白的脸色,有种别样的妖艳。他凌厉的墨色黑眸都显得柔和,含情脉脉地向着绫罗看去。
绫罗步子往前迈一步,又忍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忌的动作,鼻头又是一酸。
“我...不是故意的。”
岂料裴忌只是一笑,重新走到她面前,将她抱进怀里,声音如一阵温柔春风:“无妨,过几天就好了。”
他淡淡说着,语气平常,“廖梅生说,我这伤口深,要好好静养。但如今的状况你也看见了,我伤成这样,无人照顾,不知道何时才能痊愈呢。”
绫罗声音不自然,冷硬道:“让城主给你安排几个婢女。”
裴忌轻叹气,宠溺道:“绫罗怕是忘了,我身患痼疾,碰不得旁人。”
“我只有你了。”
他最后一句说得极轻,像一根羽毛轻轻刮过绫罗的心间。她清醒地知道这个男人此时是在示弱,或者说,他在装柔弱。至于他的目的...
“你要我做什么?”她问。
裴忌将她抱得更紧,滚烫的温度侵染她全身,心跳声声声入耳:“留下来可好,陪着我。”
“我真的只有你了。”
“我不要。”绫罗想去推他,轻轻挣扎几下又怕碰到他伤口,不敢乱动,她生气颦眉,警告他:“松开,我要走了。”
裴忌恍若未闻:“留下来好不好?”
听着有些可怜。
“我什么都不做,只要你在我身边。”他的手不老实地攀上她的腰,一路往下,慢慢摩挲着,轻车熟路地触碰她身上的软肉,像一个缠人的妖精。
“裴忌。”绫罗轻呵,身子却忍不住颤抖两下。
裴忌动作没停,他絮絮叨叨,“没有你的这三年,我每晚都会想你,想你想到浑身疼。疼得不行了,我就睡觉,梦里有你,真希望能一直在梦里不出来。”
“太医说我这痼疾彻底没救了,我不相信,一定是因为没有绫罗在身边,我的痼疾才会犯的。绫罗就是我的解药。”
他闭眼感受着身前的温香软玉,所触之处传来阵阵酥麻,淡淡馨香让他神思清明,“比方说现在我就舒坦地很。”
“陪陪我好不好。”他轻轻晃着绫罗的身子。
“到什么时候?”她冷冷道。
裴忌没答,勾唇一笑,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再将她温柔地放在床榻上,他俯身下来,手支在她颈侧,眉目含笑地看着她,随后一吻如蜻蜓点水。
绫罗呆了呆,问他:“你干嘛?”
“睡觉。”
言罢,他果真就在绫罗旁边躺下。
两人同床共枕,用一床被子,绫罗仰躺看着帷帐顶,心乱如麻,身侧男人却似乎已经熟睡,规律的呼吸声传来,她想着想着眼皮发酸,也陷入梦乡。
烛光熹微,屋里唯一一支蜡烛将要熄灭。
裴忌睁开眼睛,动作轻慢地起身,悄悄走到烛台前,将一支新蜡烛点燃。
回到榻上,女子已然睡着,长长的睫毛垂下,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红,这个人看起来很乖。裴忌目光温柔,忍不住看了她很久很久,细细算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光了。
这种温馨的氛围,独属于那个谎言中的穿心巷小院。
他犯了瘾,手慢慢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细腰,把她搂到自己怀中,两人相贴,没多久绫罗就察觉到异样,男人的温度太烫,烫得她都出了汗。
她轻哼一声,本能地去推那个搂着她的大火炉子,却不料得到男人更用力的拥抱。
两人侧过身子,她娇小的身子整个嵌在男人的身前,被他紧紧包裹很有安全感。她将手伸出被子外,终于找到一点清凉,又安安稳稳地睡熟过去。
裴忌的手臂一个垫在她腰下,一个按在她臀上,身前女子呼吸浅浅,馨香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他的伤口是不疼了,另一处却酸胀得厉害。
抱着她本是要解自己的瘾,结果却让他又染上了另一种瘾。
到最后,他自制力终于在某时悄然崩塌,那抱着她的手撤回,又伸向了罪恶的某处。
他向来厌恶自己的□□,可是无奈,在她面前他的□□永远都难以抑制。鼻尖馨香萦绕,身前软玉在怀,他紧攥着拳,呼吸粗重而克制,在她身后发泄了一次又一次。
——
第二日,绫罗醒来时,发现他的手还按在自己胸口,而他还没醒来。
她暗骂他一声流氓,将他手挪开,坐起身。她睡在床榻里侧,裴忌睡在外侧,她若想出去就要从裴忌身上跨过去。
绫罗叹气,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刚跨出一只脚,另一只脚的脚踝就被男人擒住。她脚步一顿,瞬间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坐在他身上。裴忌重重嗯了一声,睁开眼,似笑非笑望着她。
两人面面相觑,绫罗姿势奇怪,双腿双开跨坐着,尽管有被子阻隔,依旧能感受到被子下男人的身形。
她脸颊泛起薄红,想呵斥他两句打破这尴尬,却听裴忌先发制人,语气带笑:“没想到一睁眼,绫罗就要谋害我?”
“你少血口喷人,还不是你先拽我...拽我腿!”
她速速起身下床,裴忌也坐起身,揽着她腰又将她揽到床边坐着。
“去哪?”
“回家!”
他低头看一眼她身上单薄的里衣,衣襟微敞甚至能窥见春光。绫罗觉得浑身不自在,也想起来自己的衣裳早全湿透了,她没衣服穿回不了家。
“你给我找身干净衣裳,我要走了。”
裴忌轻咳一声,虚弱道:“我如今这个状况,上哪给绫罗寻衣裳?”
“小人。”她嗤道。
“确实并非什么君子。”他失笑。
后来裴忌还是给绫罗找来了衣裳,都是在成衣店挑选的,各种颜色款式的买了几十件,摆在她面前让她挑。绫罗看得眼花缭乱,随便选了件素色的穿上。
就在买衣裳这事之后,裴忌带了个女子进城主府之事便不胫而走,城主府上下都在猜测绫罗的身份。
到最后,叶世忠都以探病之名来看绫罗。
绫罗数次想走,但裴忌这厮越来越无赖,说难听点就是不要脸不要皮。她一要走他就咳血,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她,那脆弱的模样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
她若不吃这套,他就再将她抱住,用吻用抚摸撩拨她体内的情欲,用甜言蜜语让她心软。
在裴忌的这种攻势之下,绫罗在城主府中一连呆了三日。
期间叶世忠来时,绫罗正在窗台桌案前练字。
裴忌墨发未挽,衣襟微敞,闲适地坐在一旁替她磨墨,目光中只有她认真写字的模样,眸光温柔似水。
叶世忠看眼前一副场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数年前与将军相识时,就知道将军是个什么性子,那叫一个杀伐果断,冷心冷情,更是视女人为红粉骷髅,毫无半点怜香惜玉。而另一位崔将军却正好与之相反,崔将军是个风流多情的性子,女人缘也好,待人总是爽朗又谦和。
“将军!”
叶世忠一个没站稳,顺势跪下来。
绫罗抬头,疑惑看向外面的须发皆白的老者,立马猜出此人可能正是叶城城主,她欠身行礼。
裴忌瞥了眼窗外,随意道:“城主请进,不必拘礼。”
叶世忠颤颤巍巍站起身,走进屋子,又想瞧一瞧绫罗的模样,又不敢瞧。
他道:“听闻将军今日带了个女子回来,府中议论纷纷,我特意来看一看,看将军有什么额外需要的,莫要怠慢了这位......女郎?”
裴忌随口应答:“这位是我夫人。”
绫罗写字的笔一顿,一滴浓墨顺着笔尖掉在宣纸上,瞬间晕染成一个墨团。她双眼微眯,朝裴忌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睛,狠狠瞪他。裴忌却看向别处,并没有看见。
叶世忠震惊中连忙行礼,“原来是将军夫人,失礼失礼。”
“夫人听闻我受伤,特意赶来照顾。”他笑着看向绫罗,牵起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轻轻揉着。
绫罗一下子将手抽回来,拍了下他手背。
裴忌悻悻收回手,对叶世忠道:“我这什么都不缺,若有缺会吩咐下去的。”
“好好。”叶世忠怀着震惊的心情,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不敢多留,连忙要走。
裴忌喊住他:“城主要的叶城布防图我已经绘制完成,就放在那。”他朝虚空中一指。
叶世忠连连道谢,拿了图纸就走,满心还是他刚刚发现的惊天大秘密。
曾经在边境叱咤风云的裴将军,传说中的冷面战神,竟然是个妻管严?
等人走了,绫罗瞪向裴忌,沉声质问他:“夫人?特意赶来照顾?你似乎对我们的关系有些误解啊。”
裴忌恍如未觉,耸肩,“夫人三年前就同我拜堂成亲,也行过周公之礼,难道忘记了?那日雨夜里,夫人还担心我安危,冒雨跑来城主府寻我,夫人也忘记了?”
“好。”她气笑了,毛笔重重搁在桌上,溅出一片墨花。
她头也不回往外走。
裴忌歘一下站起来,立马追出去,牵住她的手不放开,语速极快:“我错了。”
“滚。”
裴忌心里冒冷汗。
完蛋了,玩脱了,对夫人是要哄的,不可调戏。
“松手。”她冷冷道。
他不松。
“好了,松手。”她又说,裴忌还是不松。她转过身无奈看向他,“我并非因为你那两句话就生气,我不至于这么小量吧。”
裴忌多气人的话没对她说过?刚才的两句调戏她压根没放心上,她要走,是因为她真的要走了。
“我已经在此处呆了三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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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必再在我面前装柔弱,我也知道你的伤要好了,整日咳嗽咳给谁看呢。”
她一根根掰开裴忌的手指,看向他的眼神如霜如雪,没有任何情绪,这三日来的同床共枕,日夜相拥,仿佛只是一个笑话,一场幻梦。
裴忌所做的都是徒劳。
绫罗的声音不喜不悲:“陛下的伤好了之后,就赶紧回建康去吧。”
“你还在这里,我能去哪?”他激动。
“你不要建康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已经在此耽搁了快一个月的时间,还要继续为了我耽搁下去吗?”她上上下下审视着他,如一个冷酷的裁决者。
“和我一起回去。”他轻声道。
“我走了,别跟来。”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忌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这次他没再跑上去追,他知道这次她说的是真的,没在和他开玩笑。
他心头突然一痛,强烈的刺痛感让他痛得弯下了腰,剧烈咳嗽起来。
他自嘲一笑,本来确实是装的,这下要成真的了。
——
绫罗回到家中,毓秀很高兴。她早就给毓秀传过消息,说三日后回家,让毓秀免于担心。
毓秀觉得女郎这次回来后,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毓秀试探着问:“女郎这些日子都和陛下在一处,女郎对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绫罗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能感受到裴忌身上的好,也难以放下他对她曾经的伤害。她不能容忍自己原谅裴忌,就像年少的她无法容忍自己爱上裴忌一样。
她的观念总是和自己的真心背道而驰,时时刻刻折磨着她。有时,她也想劝劝自己,放下那些无用的自尊和脸面,接受裴忌吧,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是一个只要观念不认同,就无法做出行动的人。
毓秀也心里发涩,心疼地看着绫罗,她言语粗鄙不知道如何能安慰到女郎。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毓秀匆匆忙忙跑进屋子里,拿出来一封信。
“女郎,女郎。这封信今日清晨突然出现在您屋子的桌案上,不知是谁送来了,奴婢不敢冒然打开,等女郎回来看。”
绫罗接过信,只看了一眼却犹如五雷轰顶。
她眼中含泪迅速看完了信件,浑身止不住颤抖着,信纸飘到地上,她后退几步,满眼不可置信。
“女郎?”
“毓秀,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你一定要办成。”她凝重地叮嘱。
毓秀一下子紧张起来,“毓秀一定竭尽全力。”
绫罗来到桌案前,迅速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件,放进信封后交给毓秀。
“今晚丑正时分我若没有回来,你跑去城主府报我的或者裴忌名字,将这封信交给裴忌。”
毓秀一下子跪下来,害怕极了,“女郎啊,究竟发生了何事?”
——
子时初,夜黑风高
叶城旁的荒山名叫煌山,因为自百千年大肆开垦沦为荒山,又因为读音接近,久而久之被人称为荒山。
荒山之上,狂风吹拂着满地的尘土,四处荒芜一片,目之所及只有裸露的岩石和稀稀疏疏的杂草。
绫罗一步步走到煌山的悬崖边。
崖边,一男子负手而立,黑斗篷在风中猎猎,他高束发髻,头顶玉冠,一别多年斯人容颜未变。
听见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的声音清爽明朗,却不及当年般稚嫩。
李简微笑:“阿姐,我好想你啊。”
绫罗在距离他两丈远的地方停住,眼前的李简褪去当年的稚气,从一个荒肆的少年彻底长大了。他的眼睛依旧是那般明亮,就和从小扯着她袖子唤她阿姐时一样明亮,却又多了些沧桑和凌厉。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本能感受到危险。
李简笑着,笑得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阿姐为何不过来些,阿姐难道不想好好看看我吗?”他可怜兮兮。
绫罗深吸一口气,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她冷声道:“我已经来了,廖先生在哪里?把廖先生放了。”
李简笑着摇摇头,“那可不行,我留着他还有用。”
“你!”绫罗拧眉,“你别出尔反尔,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来了。”
李简步步逼近,“有吗?”他笑得邪肆,“我让阿姐不要告诉任何人,那阿姐留给毓秀的那封信又算是什么?阿姐既然看出了我的字迹,却还是不信任我。”
“你对毓秀做了什么!”她大喊。
“嘘。”李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阿姐别喊,当心惊动山中野兽。”
“我什么都没对她做,只是请她先行一步,毕竟...那可是和阿姐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
说着,他袖中突然散出一阵白色粉末,是剂量十足的迷药,绫罗屏住呼吸依旧没能逃过,眼前瞬间发昏,她一下子倒了下去。
李简扶住绫罗的身子,将她抱起,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