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鬼界(五)
作品:《救赎黑莲花反派失败后》 程渺本来以为引路鬼会将她带去大殿,没想到在鬼界走过曲折回廊之后,程渺发现她在原路返回。
也就是说,鬼王在程渺的寝宫等着她。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靠近寝宫,灯火越发辉煌。整个寝宫以无数琉璃瓦铺就而成,檐牙高啄气势磅礴,黄的是瓦,红的是墙,自是与一路走来看到的鬼界建筑不可比拟的,鬼王真的很懂得享受。
“夫人,请吧。”引路鬼推开寝宫的门,右手做出个“请”的姿态,恭敬地让程渺进去。
程渺甫一踏进寝宫,便如一只飞燕般不受控制飞了起来,稳稳落入罗汉床中鬼王的怀里。
程渺:“……”
鬼王身上沾染的酒气与脂粉气细细密密地将她包围,她皱了皱眉,想挣扎,却又像之前在殿上一般,半点动弹不得了。
鬼王半靠在罗汉床上,躺得十分懒散,墨黑的发丝随意地披散,一手抱着程渺,另一只手还捏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小酒杯,嘴角噙着笑。
他已经喝的半醉了,但美人在怀,在多年养成的习惯下,他一双与魏清野三分像的眸子眯了起来,黏腻的目光蛛丝一般粘在程渺身上,看得程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爱妃,喝酒啊。”鬼王呵呵笑道。
“我不喝。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程渺直入主题。
鬼王不悦地蹙起了眉头:“着什么急,你喝了这杯,本王就告诉你。”
程渺没办法,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下了一杯酒,辛辣的味道顺着她的喉咙蔓延滑下,她正想咳嗽,鬼王便顺了顺她的背。
鬼王喜笑颜开:“乖,真乖。”
程渺:“……”她忍了忍,又开口:“说吧,到底要干什么?”
鬼王道:“你应该已经看到,外面已经在挂灯笼了。”
不错,回来的一路上,程渺见到沿路的建筑都挂起了灯笼,她当时还感慨了一下鬼界的效率。
鬼王接着道:“本王已经在挑和你成亲的日子,但本王想,最好还是不要太迟,省得夜长梦多。”
程渺心中一阵厌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鬼王笑了一声,忽略了程渺的不耐烦:“在本王和你成亲前,还有件事要准备。”
“什么?”
鬼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程渺的背,像安抚小猫的语气:“这件事,需要你去完成。”
程渺一头雾水。
还没等他问,鬼王便接着说:“你毕竟还是人,要是在鬼界常住,身体会有亏损,那本王会很难过的,所以,本王需要你去找驻凝石,它能保你在鬼界也不受鬼气侵损。”
程渺下意识觉得鬼王在开什么玩笑,这么大一个鬼界怎么还需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找什么驻凝石?
没想到刚一这么想,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滴,支线任务:寻找驻凝石已经开启,请宿主积极前往。】
还有支线任务,居然还有支线任务!主线任务之外居然还有支线任务!程渺想亲切地问候一下亲爱的系统,没想到系统麻溜下线了。
“……”
鬼王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驻凝石性质奇怪,只给找到它的第一个人用,若是旁人去了,这驻凝石也就失去了它该有的价值了。”
程渺沉默了一会,道:“那要去哪找?”
鬼王道:“妖界。”
程渺:“……妖界?”还不如鬼界啊!那群妖之前可是想生生把她掳走啊!
鬼王道:“别担心,本王会派鬼兵跟着你,你不会出事。”说是保护,其实还是看着她不让她跑。
说罢,鬼王伸出食指点在她的嘴唇上,程渺顿时觉得口中一股腥甜的血气。她顿时很想吐,但鬼王在她喉间点了一下,她便不自觉地咽下去了。
鬼王缩回了手,笑眯眯地道:“这滴血可以让你离开我后存活七天,若七天之后你回不来……”
程渺忍住反胃的感觉,问:“那怎样?”
“那之前给你下的‘云里春’和蛊虫都会一起发作,爱妃要不要猜猜,是谁拔得头筹呢?”
程渺:“谢谢,我不想猜。”
鬼王的手背在她脸上摩挲,用对待玩具的眼神看着她:“把驻凝石带回来,本王就和你成亲,本王等着你。”
程渺真想一口咬住他的手,怎么说的像是她上赶着想嫁一样呢?
还好这鬼王并没有难为她,说完之后就拂袖下榻,醉醺醺出了寝宫。
寝宫门开的时候,程渺依稀看到那里已经有两列侍女迎接鬼王,看来今夜鬼王也会很忙。
鬼王离开程渺的寝宫后并没有回他自己的寝宫,而是坐着轿撵,坐拥右抱地向一个地方去。轿撵被抬得很是平稳,鬼王一路上摸摸左边亲亲右边,直到轿撵停在一座破败的土屋前,鬼王收起眼里的意犹未尽,满是鄙夷地下了轿撵。
他略一动手指,本已摇摇欲坠的木门便不堪重负砸了下去。
屋内那人背对着鬼王静静坐着,像是察觉不到他的到来,对此,鬼王颇有不满。
鬼王示意众娇婢在屋外等待,绣着金线的靴子便踏过矮矮的门槛,踏在潮湿的满是泥灰的地面。
“你知道的,今天是什么日子。”鬼王哼了一声。
魏清野依旧背对着他坐着,坐得笔挺,像一棵从不弯折的苍松。鬼王的话像是如风般从他身上穿过去了,一字一句都没留下。
“你向来这样,不管我说什么都没反应,是么。”鬼王走得离他近了些:“魏清野啊魏清野,哦不,应该叫你一声本王的好弟弟,本王应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哪来的今天呢。”
“少废话。”魏清野冷冷出声。
“恨我么?可你和程渺一样,离了我都活不长。哦,说起程渺,她倒真是很有意思,本王一个要过门的妻子,不等着奉承本王,却巴巴地跟在你身后,有意思,当真有意思……”说到这里,他以手成爪飞快地向魏清野的肩头抓去,一块鲜血淋漓的肉便被活生生地抓下。
“是不是本王的东西,你都要跟本王抢?!”鬼王抓着这块从魏清野身上抓下来的肉,扭曲的快感在他心上荡漾开,他便笑了,笑得很难看。
魏清野闷哼一声,脸上倏忽闪过痛苦的表情,又很快恢复如常。
屋内一时静默,过了一瞬,魏清野嘲讽的声音响起:“如果真是你的,谁又能抢的走呢?况且,她并不是物品。”
这句话戳中了鬼王的痛处,这个平日一贯酒色加身的王,此时如市井无赖般一脚将魏清野踹倒,绣金的靴子踩上魏清野的脸,碾了碾。
他几乎是下足了狠劲,不一会魏清野脸上便血污蔓延。鬼王在这样的行为中又找到了几分快慰:“弟弟,本王的好弟弟,到了你孝敬本王的时候了!”
谁也不能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但魏清野的脖颈上眼见破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汩汩流出。鬼王施法,鲜血便如一股线一般涌入他嘴中,他贪婪地吸食。不一会,他方才颓靡的模样消失不再,整个人容光焕发,连眼下的乌黑都褪得一干二净。
而魏清野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朽了下去,皱纹与老态爬满他的脸,像行将就木的老翁,与之伴随的,还有撕心裂肺的痛楚。这是他每个月都要经历的。
魏清野喘着粗气,睁开白蒙蒙的眼睛,透过天花板上破了的大洞望着鬼界昏黄的天,鬼界没有晴雨,天空无甚好看的,但他已经这样看过无数次了,还会这样看无数次。
鬼王并未像之前一样得到了他想要的就离开,而是饶有兴趣的蹲下来,仔细观赏着魏清野的丑态。他抹了抹唇边殷红的血:“你说不是本王的本王就留不住,那你呢,你留得住什么?”
魏清野的眸子古井无波,只是一瞬不移地望着天花板,此时要是说他死了,也有人会信。
鬼王接着道:“你说,程渺要是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还会巴巴地跟在你身后么?”
魏清野的眼神慢慢聚焦,僵硬地停在鬼王得意又充满恶意的脸上。
鬼王眸子闪了闪,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恶劣:“我的好弟弟,你怎么不像以前一般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看来你挺在乎本王未过门的妻子嘛,想必她也很在乎你,现在让她来看看你怎么样?传本王的令,把——”
鬼王的话未说完时,一只苍老的布满黑斑与皱纹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他说的话便被截住了。
见魏清野如自己所料一般反应,鬼王大笑了:“起码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丑态不适合见人嘛。”
魏清野喘了一口粗重的气,缓缓闭上眼睛。
“不过说真的,本王也没有那个心思看程渺在本王面前关心你。本王再怎么看不上她,她也终究要嫁给本王。”他踹了踹魏清野:“本王话还没说完,闭什么眼?你听着,再过两日,你带着一些鬼兵一起跟程渺去晚月山。你要把程渺给本王看好,让她老老实实回来。”
魏清野倏地睁开眼睛,他讨厌鬼王像以前一样把他当可以利用的工具安插在程渺身边。再者,每次这样过后,他身体至少要七日才能恢复,而现在鬼王让他两天之后就走。
他想说些什么,开口是沙哑的,老态龙钟的声音:“我……”
鬼王没理他,也绝不会对魏清野抱有同情之心,话说完便神光奕奕地踏步而去了,魏清野隐约听到屋外莺莺燕燕娇嗔声响起,然后远去。
他躺在潮湿的地上,将皱纹遍布的手放在眼前,借着为数不多的天光看了看。这只手很难看,像枯树皮,他人也像干枯的树皮。
她大概不会喜欢这样的。他慢慢地,这样想。
本已没有波澜的心,突然觉得很悲凉。
程渺悲催地发现,鬼王不许她往外跑了。
领路鬼尽职尽责地守在她门外,在她想出去的时候就态度坚硬但又软绵绵地说:“殿下说了,夫人这几天还是不要乱跑,安心准备出行事宜的好。”
从那天以后程渺半步都离不开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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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天三次的送餐之后,寝宫门不再开,只有送餐时,侍从会带来一些鬼王吩咐的她必须知道的事情,比如“驻凝石”生长在妖界一座名叫晚月山的最高的山中,在最高的雷击木树根处往下挖三十寸处可以掘到,再比如这座山只有一个名叫薛戎的半盲妖盘踞。
她现在不担心什么驻凝石,最担心的是魏清野,因为系统告诉她,魏清野黑化值又上升了十点,十点!再这样下去离黑化迟早只是临门一脚的事。
她在屋内想了又想出去的法子,却都无一例外地被拦下了。
第三天清晨时,寝宫的门破天荒地在之前从未开过的时候开了,鱼贯而入十几个婢女,将程渺从床上揪起,她还没从睡梦中彻底醒来,那群婢女围在她身边替她洗漱穿衣打扮,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
程渺模样清丽可人,本不适合艳丽的妆容,但不知是哪个婢女,竟在她眉心上点了一朵梅花花钿,竟衬得她比往日动人了几分。
但在一位婢女要将大红色的胭脂往她脸颊上按时,程渺瞌睡醒了大半,急忙叫停,指腹上涂了胭脂的婢女便和她大眼瞪小眼,婢女脸上也有两个圆圆的驮红色胭脂,跟纸人脸上的有一拼。
程渺率先开口:“我不涂这个,我今天是不是可以走了?”
婢女点点头,但还是想纠正一下程渺的审美,拿着胭脂还是想往程渺脸上按。
程渺这时完全醒了,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忽略身后一众拿着夸张首饰追着她的婢女跑到屋外。领路鬼小刘见她这么早出来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地道:“夫人早上好。”
“早上好早上好,离出门是不是还有一点时间?我想去见魏清野。”
“魏……啊,夫人是说魏公子吗,他已经在鬼门关外等你了。”
“嗯?他要和我一起去吗?”
小刘点了点头。
程渺感到很惊喜,咧开嘴笑了,在身后拿着朱钗宝饰的婢女要拿住她时,她提着繁复的裙摆便顺着寝宫前的台阶往下跑:“那我现在就走啦!”
小刘呆呆地望着程渺的身影,她身上的裙摆因她跑动的缘故,荡成了一朵随风摇摆的柔软的花,身上的披帛也如仙风吹拂。十几个宫女追到门前也不追了,和小刘一起呆呆地望着程渺。
“好像人。”不知哪个婢女说道。
“你傻呀,夫人本来就是人。”另外一个婢女骂她。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人了……”有婢女咂舌。
“好鲜活。快给我把把脉,我是不是又活了?”
“你滚吧!”
气喘吁吁往鬼门关跑,程渺无比庆幸自己还记得路。离鬼门关越来越近,鬼门关外的光透了进来,依旧是两个横着三叉戟的鬼兵,与蛇头人身的鬼坐守,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
除了鬼门关外依稀可以见到的那抹身影。
鬼门关外停着辆白金马车,车旁一个高挑清瘦的着青色衣裳的少年握着缰绳背对着她,墨发高高束起,说不完的少年风气。
程渺将马车旁其余的鬼兵全然忽略了,喘着气跑过鬼门关,跑到魏清野身后:“魏清野!”
握着缰绳的少年顿了顿,转过身来。
程渺首先看到的是他苍白的脸,其次注意到他似乎较往常更瘦了些。脸上的笑便被担忧取代,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握着缰绳的手收紧,魏清野抿了抿唇,如瓷一般白的脸上拢满了病气,但他开口却说:“无事。”
当然不可能没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是怎样在两天之内恢复成现在这样的。但孤独惯了的人一时间适应不了别人热烈的关心,下意识地想将这份关心拒之门外。
然而程渺柔软的手贴上了他的脑门,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呀,那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大夫给你的药你有没有在用?”
他下意识又想躲,但程渺拉住了他,只好作罢。魏清野垂眸,在这个角度,他刚好可以看到程渺额间那枚鲜红的梅花花钿,程渺染着口脂的淡粉色嘴唇张张合合,在说的话他全然没有听,他只觉得这朵花在程渺额间很好看,很衬她。
程渺拉着魏清野左看右看,看不出哪里不对劲,魏清野也不会说。怕她一直这样看下去,马车旁一名鬼兵道:“夫人,该走了。”
魏清野被这鬼兵的话拉回了思绪,皱了皱眉。
程渺这才放下魏清野的衣袖:“好吧。”接着问魏清野:“可是你现在还能骑马吗?不然你跟我同乘?”
魏清野这才将程渺的话听进耳朵里。他还没说话,周围的鬼兵都盯着他,神色很是奇怪。于是他摇了摇头:“无妨。”
程渺只好作罢,边钻马车边想这反派怎么了,不过两天不见怎么越发惜字如金?
马车开始前行,程渺坐在软垫上,掀开车帘,队伍最前面,魏清野已经骑上了高头大马。这一幕很熟悉,像是那天她“出嫁”时候的场景。
然而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