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花糕让魏清野黑化值下降了五个点数？


    程渺盯着嚼花糕的魏清野，笑开：“剩下两块你也吃了吧。”


    她认真地看着魏清野将剩下的两块花糕也一并吃了，却没有再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程渺有些可惜黑化值没有再下降，但也知道如果一块花糕就能下降一次黑化值的话也太便宜她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拿出帕子将手上的碎屑擦了擦，看到魏清野唇边也有碎屑，把帕子递给了魏清野。


    刺着一朵杜鹃花的雪白帕子凑到魏清野眼前，魏清野愣了愣。


    “嘴角，擦一擦。”程渺提醒道。


    魏清野这才领会她的意思，刚要去接，程渺就捏着帕子说擦了擦他的嘴角：“我帮你吧，你不知道碎屑在哪。”


    唇边是帕子柔软的触感，鼻尖是程渺手上淡淡的香味，魏清野眸子沉了沉，有些僵硬。


    瞧他这副模样，程渺还以为她碰到了他唇边的伤口，紧张地问：“弄疼你了？”


    魏清野吸了一口气，嗓音喑哑：“没有。”


    程渺这才放心下来，就这这个功夫，顺便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


    “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打架呀？”程渺边擦边问。


    魏清野垂眸，看着程渺白皙的脸，如实说道：“因为我杀了一只鬼，他们来报仇。”


    程渺的动作一顿，与他对视：“为什么要杀鬼？”


    在她看书的印象中，前期的魏清野没有在鬼界下过杀手，他一直蛰伏到黑化之后才在鬼界大开杀戒，他现在毫无疑问还处于前期阶段，该有的灵力鬼力也没有全然恢复，怎么会冒着风险杀鬼？


    与程渺疑惑的目光相接，魏清野也被问住了。


    为什么，当然是那只鬼说程渺要嫁给鬼王。


    可是为什么他知道程渺要嫁给鬼王之后会生气，会勃然大怒，会不惜代价也要掐住那只鬼的脖子逼他承认是不是谎言。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不该生气的，他本来也是想将程渺押回鬼界与鬼王做交易恢复他的灵力的，但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会生气，会觉得程渺不该带他回来？


    醒来之后发生了太多事，一开始是愤怒地杀死了那只一直欺压的鬼，后来立马与三只鬼相斗，再后来是程渺为了救他受了伤，他一直都没思考过自己哪里生出来的愤怒，现在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程渺的这句话如一把钩子，将他醒来以后一直积压的情绪悉数勾出。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他当时为什么会杀了那只鬼？只有愤怒吗？还是……有别的情绪——


    魏清野眸子睁了睁，倏忽后退几步。


    “嗯？”程渺拿着手帕的手停在半空。


    魏清野鸦羽一般的睫毛低垂，将他的眸子很好地遮盖住，程渺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情绪。


    但如果她现在能看到的话，就能知道魏清野此时眼中翻滚的情绪几乎要将自己灼伤。滔天的情绪中，还夹杂着几分茫然。


    过了几秒，程渺还是没听到魏清野说话。她有些担心魏清野是不是受伤太重了，于是问道：“你没事……”


    程渺还没说完，就被魏清野冷冷的声音打断：“只是因为他欺侮我。”


    程渺愣了一下，才知道他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她有些狐疑地望着魏清野，心想这小反派现在抽什么风，一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模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但她一向不愿深究，只是道：“你下次不要再杀鬼了。”


    “为什么？”


    魏清野此刻的眼神有些吓人，程渺背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这小变态不会以为她的意思是他太弱了不要跟别人打架吧？


    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迎难而上，顺一顺魏清野的毛：“受伤的话就得不偿失了。”她叹了口气：“如果那只鬼欺负了你的话，你当然可以报复回来，只是要先保证自己不会受伤。你看你，杀了一只鬼，受了满身伤，我要是再晚来……”


    书里的魏清野也是这样，隐忍蛰伏十多年，最后彻底黑化，手刃了那些曾欺负过他的人和鬼。


    程渺接着说：“你想报复，总也有别的法子，但是不要搭上自己。这世上有人想欺负你，也有人在乎你，但我想，从今往后你能感受到更多的在乎与关心。所以，”她朝魏清野走了几步：“为了关心你的人不要再担心，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魏清野眸光颤了颤，晦暗迅速从他眼中褪去。


    她的意思是，她关心他，在乎他？


    程渺的目光太过热切与关怀，他哪里经历过，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着魏清野紧绷的面容开始松动，程渺在心中给自己点了点赞。她可是做过功课的，魏清野后期黑化与他在鬼界十几年众鬼谁都可以来踩一脚分不开干系，他的仇恨已经深埋心底，要降低他黑化值的话，只能让他知道这个世界除了恶意和恨意，还能有别的东西。


    关怀是她的一个小妙招，现在看来颇具成效。


    程渺还待补充几句，领路鬼去而折返，带着几名大夫模样的鬼闯进屋内：“快，快给我们夫人疗伤！”


    程渺茫茫然被带到屋内仅幸存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三名大夫轮番给她看病，最后一致得出她骨头碎了条缝的结论。


    程渺：“……”那胖鬼能不能下手轻点啊喂！


    所幸鬼王库存丰富什么物品都有，三名大夫讨论一番后开了丸药，说不出三日一定保她恢复如初。


    好吧，在这本以修仙为框架的小说里，还是不要讲究科学。


    大夫们背着药箱就要去给程渺拿药，程渺喊道：“站住！”


    大夫们兼领路鬼疑惑地看着程渺，领路鬼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程渺手向魏清野一指：“也给他治治。”


    魏清野从刚才起就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程渺的伤势，因为习惯了的缘故，倒是不觉得身上的伤算什么。被程渺这么一说，怔住了。


    四只鬼一齐望向魏清野，领路鬼嘴角抽了抽，目光鄙夷：“我看他身上的伤不严重，就不用治了吧。”


    程渺：“？”你管这浑身是血和淤青叫不严重？


    虽然很不想这样，但是程渺只好故作威严，脸色一拉：“给他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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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路鬼还有些不情愿：“这……”


    程渺：“快点。”


    领路鬼：“……”


    程渺：“鬼王之前都答应我治魏清野了，你们敢不治？”


    鬼王都搬出来了，领路鬼哪敢再多话，只好让三名大夫给魏清野治伤。


    魏清野是谁？鬼界任谁都能踩一脚的对象，在场的那只鬼没有打骂过魏清野的？现在让他们给魏清野治伤，他们心中冷笑，自是一百个不愿意，但碍于程渺的面上只好上前。大夫们本只想敷衍一下，没想到被程渺看出来了：“你们就是这么看病的？那我还敢吃你们给我的药吗！”


    众鬼：“……”


    一阵微妙的沉默后，三只鬼只好尽心尽力给魏清野治疗。所幸先前那三只软脚虾只是阵仗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能耐，魏清野受的只是皮外伤，敷了药之后休养几天也能好。


    三只鬼迅速配完药后出去了，屋内只留下了魏清野程渺，还有那只领路鬼。


    程渺本想等着拿药的回来再走，领路鬼却上前有些为难地道：“夫人……方才我回去的时候，殿下让你快些去见他。”


    魏清野眸光暗了暗。


    “嗯？”程渺有些诧异：“见我干什么？”


    “小的不知。”他半是央求地道：“夫人还是快些回去罢，万一殿下找夫人有什么事呢。”


    程渺蹙起了眉，她来鬼界本就是为了魏清野，也是因为她的缘故，鬼王才没有对魏清野下手。现在情况复杂，她不得已受制于鬼王，鬼王的要求，她自然要好好斟酌，才不至于惹怒鬼王迁怒魏清野。


    想了想，她对魏清野道：“那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


    魏清野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领路鬼大喜过望，躬身：“夫人，请。”


    程渺走到了门口，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转身时却措不及防与魏清野目光相撞，他竟像是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一般。


    程渺愣了一下，抹去心上的一点异样，柔声道：“药，你要记得涂。”


    魏清野眸光动了动，嗯了一声。


    程渺回去了。昏暗狭小的土屋内，只剩一个魏清野。


    方才的殷殷关切与喧闹逐渐离他远去，他站在屋中，第一次觉得程渺不在身边原来是这么的孤寂冷清。习惯了光明与闹腾的人，又要怎么去习惯往日早已习惯的孤独呢？


    站立良久，魏清野找了个空地坐下，缓缓闭上了双目，状似打坐。


    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小半炷香之后，魏清野双目倏尓睁开，于此同时，他的嘴角渗出一行血线，顺着他硬朗的下颌线滴落。


    他笑了一声，并未注意身体上的不适，而是将方才紧握的双掌松开。


    原本空无一物的双掌，现在每只手中凭空出现了五颗泛着寒光的珠子。


    他嘲弄地看着两把珠子，想起程渺方才的殷殷关切之情。


    她不愿意他受伤，但她不知道，他这具身体早已算是伤痕累累。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换来他想要的东西，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