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僵着的氛围像是随着那天晚上的交谈打破了壁垒。宋茸茸抽空向薛寻之打听了结婚的日期。随即看了会日历，正好撞上周五调课满课。


    得知薛寻之把着这事告诉她，林湘云还特意发消息给她叫她有事就先忙，不用特意赶过来。


    宋茸茸倒是觉得结婚仪式这种重要场合还是要走个过场，对于林湘云说的她小题大做不太认同。


    【我茸易吗】：大不了我那天请假呗。


    很快就收到宋母接二连三的语音炸弹轰炸。


    【花开富贵】：请什么假！结婚走个过场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还要坐飞机连夜赶回来多累，两边温差这么大万一还感冒了怎么办。


    知女莫若母，知道宋茸茸这人一贯先斩后奏的做派，林湘云了若指掌直接下达最后通牒。


    【花开富贵】:不许请假，等会你辅导员电话打到我这边来了。在那边好好上课听见没，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


    宋茸茸刚准备切会手机页面选顶从梅江到湘城的机票，被她这一声怒斥讪讪收回了手。


    行吧。


    要是真一声不吭瞒着林湘云赶到现场说不定被当街扫地出门了。


    中国式教育你赢了。


    ——


    没能赶上婚礼现场吃席，宋茸茸只好邀托薛寻之帮忙拍点视频和照片隔空云吃席。


    看着对面发来的照片和视频，现场热闹的乌泱泱放眼望去全是拥挤的人潮。宋茸茸越发觉得自己现在的牛马生活更是雪上加霜，排练演出后勤就算了，连亲妈的席都只能云游览。


    周五一整天忙不歇脚到黄昏，两人骑着电动车回到宿舍。还没等宋茸茸放下书包身边乔念就火急火燎匆匆从包里掏出口红细细描绘着嘴唇。


    在旁边看着的宋茸茸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你待会要去主持吗？”


    旁边乔念一副神色郝然羞涩模样，掏出粉饼轻轻按了按脸上的油光，偏过脑袋来跟她咬耳朵；“去约会。”


    “约会”两个字尾音咬的格外清晰，轻飘飘的尾调轻快往上扬。


    “和江肆然？”宋茸茸询问道。


    “不然呢？”乔念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转过头瞥见她一副讶异的神色，脸上明晃晃写着“你们什么时候暗度陈仓”几个大字觉得有些好笑：“照你和你网恋对象那个速度下去我两只能黄昏恋了。”


    ……


    意外被cue到的宋茸茸扶额。


    倒也没这么夸张吧。


    不过乔念和江肆然这两人搞在一起宋茸茸觉得也不足为奇，两人都是属于那种有话直说直言不讳的。尤其是女追男隔层纱以乔念这种打破砂锅追到底的性子。


    但也没想到这么快。


    “你和你那小男朋友也加把劲吧。”乔念把额前的发丝别在而后，把唇边最后一抹红色描绘毕后偏头揶揄道。


    宋茸茸目送她远去的背影，莫名觉得她这话越听越有种恨铁不成钢既视感。


    引得宋茸茸扪心自问质问了自己左右脑相互对抗的思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进展有些慢了。


    ……


    窗外雾霭沉沉，半遮的窗帘遮住室内阴影。空气夹杂着半明半暗的光尘粒子。倒映在桌台上男人垂眸的侧脸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场地那边我已经跟导师申请好了，这段时间大家就着重流程组织。然后总纳给我跟主板那边协调。展览那边三天志愿者轮流站岗。”说完最后一向活动策划注意事项，叶侨南视线扫过台下面孔，话语言简意赅：“没什么问题就回去想策划方案汇总给我。”


    这次是梅江文旅请来的著名画家高雅艺术进校园联合举办的艺术画廊活动。学校刚刚下达指令新媒体和学生会策划对接。


    待到台下人无异议遣散离场，叶侨南着手收拾手边资料，手机冷不丁振动着翻页的纸张轻颤。他停下手中动作划开屏幕解锁看了眼消息。


    是对面刚才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茸易吗】：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我舍友一见钟情她那个crush要微信吗？


    叶侨南勉强回忆了一番，好像是偶尔提过那么一嘴。


    【mist】：怎么了？


    【我茸易吗】：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个人竟然搞在一起了！！！


    说罢似乎是觉得‘搞’这个字略有歧义，宋茸茸垂眸删删减减删除后又重新发了一遍。


    她连发三个红色感叹号的惊叹声隔着屏幕映入眼帘，强烈醒目得像是透过屏幕都能听见她大惊小怪的语气悠悠回荡在耳边。


    【mist】：这不是很正常吗？


    大学恋爱极速版，叶侨南身边见怪不怪。


    宋茸茸刚发出去没两秒就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回复，在聊天输入框删删减减编辑的草稿随之顿了顿。


    【我茸易吗】：主要是我舍友每天吃饭上课啥的都跟我一起。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两啥时候暗度陈仓在一起的。


    乔念也没跟她提过两人的感情进度。


    平时一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角度像个军师一样谆谆教诲她，结果自己谈起恋爱来也跟她半斤八两。宋茸茸正出神想着，被对面一声消息振动打回。


    【mist】：都说是暗度陈仓了还能被发现？更何况你舍友要是有心的话总能找机会。


    这话隔着屏幕传达的语气怪怪的，莫名给宋茸茸一种话里有话的错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面冷不伶仃发来两条消息。


    【mist】：不像我。


    【mist】：谈了一年多连女朋友面都没见过。


    【mist】：有心奔现还惨遭拒绝过一次。


    宋茸茸轻咳一声，莫名觉得自己刚刚喝得矿泉水在嘴里变成了某历史悠久口感醇厚的西湖龙井绿茶。


    这可怜巴巴的语气怎么回事？看着我见犹怜像是她是个不负责的渣女一样。


    在哪里进修了这些勾栏瓦舍的话术。


    宋茸茸觉得有必要纠正他这话为自己正名。


    【我茸易吗】：我那是对感情认真不想草率才认真思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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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及于此，宋茸茸调侃里半掺半和也带了些认真的态度跟他解释。


    【我茸易吗】：要是那种快餐式恋爱随随便便找个人解决了我还宁愿不谈。之前你说见面那次我也确实认真思考了一下。


    【我茸易吗】：怕我在网上营造出的人设翻车。又怕你跟我见面话不投机，我又像以前很多次一样胆小鬼一样逃跑。


    归根到底，过去那些家庭人际的阴影带来的自卑，即使在很多年过后开启了新生活想起来仍然会影响着生活的判断踌躇不前。


    她没办法做到风光潇洒不计任何结果光明正大去迎接，哪怕只有一点风险也会深思熟虑很久。


    深褐色纯色的桌布随着消息振动隐隐颤动，搔刮着裸露的皮肤，叶侨南盯着对面那句“胆小鬼”。心头忽然像是朦胧糊上一层雾霭，闷得慌。


    好像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两人也聊过很多。但是很少说过家庭和过往。


    不过叶侨南隐隐也能从只言片语中浅显了解到一些。有时候提到某些话题她会下意识岔开，之前做兼职也是想要跟家里少些牵连多些独立。


    叶侨南第一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家庭背景，生长环境和人际生活。两人身处的位置截然不同，她所经历过的，波折的那些故事和难以说出口的情绪。他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叶侨南父母是从校园走到婚纱的十年爱情长跑。又是门当户对的娃娃亲。在龙潭虎穴的名利市场从初恋走到终点的传承佳话。从小叶国华也不会像其他家族一样逼他联姻，倒是反其道而行之要有自己的爱情观。


    在叶侨南的爱情观里，喜欢一个人就会不遗余力去争取。


    显而易见在这种理想式乌托邦里他尚未考虑排除掉了很多因素。


    宋茸茸本意本是想打消对方顾虑，直到发出去一长串文字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走心跑题说了长篇大论跟话题无关紧要的话。


    对面隔了几分钟都再没发来回信毫无涟漪。


    又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


    宋茸茸视线轻飘飘落在手机荧幕上，良久后缓缓指节轻扣键盘慢慢敲字：我就是发发牢骚你别放心上……


    尚未发出去输入的草稿历史消息，手机却是在空气中静默了两秒振动等来了对方的消息回复。


    半调侃似的语气。


    【mist】：你觉得我会让你有逃跑的机会吗？


    【mist】：你要是逃跑我就把你抓回来。


    ……


    虽说是半调侃，但宋茸茸莫名随着他这话也没之前那么多虑了。就着他的话删掉那栏草稿打字。


    【我茸易吗】：少看点网上霸总文学。


    【我茸易吗】：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早卸载掉霸总小说。


    叶侨南冷不丁被她这句冷幽默勾了勾唇角。方才有些走心凝重的氛围也随着这句调侃微妙回升了一些。几秒后他敛了敛神色，正儿八经又给她回了条消息。


    【mist】：所以。


    【mist】：不要再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