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终有归期(完结)

作品:《替嫁美攻掉马了

    “猰魔是来破坏锁神阵的。”九方潇微微蹙眉,“若夜煞魔城那十数万魔兵赶来驰援,这困阵撑不了多久。”


    白麟玉神色亦是凝重:“猰魔行为乖张,无称王之心,却极端嗜杀,应不会与那些副魔王们合作,我甚至疑心召唤妖神之举也是他私自为之,只是……”


    他顿了顿,又道:“我虽不知猰魔用了什么招魂之法,但估计与归魂印大同小异,他极可能已操控了夙天的神思。”


    此时此刻,锁神困阵已然运转多时,血祭台上空天兵密布,与更远处的人族大军形成合围之势,灵气奔腾,魔氛翻涌,两相冲撞之下,周遭氛围压迫到了极点。


    九方潇沉吟片刻,目光在四野之间来回逡巡,忽然问道:


    “你方才所言,‘神明陨落,时空重置’,莫非是说,只要夙天一死,所有因他而亡的生灵——麟族,玄阳境弟子,乃至临城那些受逸子洺挑唆,间接因妖神而殒的冤魂,皆能在全新的时空里重获新生?”


    “哪有这般简单。”


    回话者非是白麟玉,那声音混在魔气之中更显阴冷诡异,听着极不自在。


    九方潇循声望去,只见浓郁黑雾里,立着一道异常高瘦的身影,站姿古怪,像是跛了一足。


    那声音接着道:“夙天死了还不算完,你要跟着一起死了,那些任人摆布的冤死鬼才有可能得救。”


    “猰魔!”


    九方潇眼神如刀,霎时召出玄剑,驱散眼前重重魔障,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听懂了猰魔的言外之意。


    这世间唯一称得上“真神”的,唯有灵霏圣君。而夙天不过是被剥离出的恶念化身,就连他自己,也仅是这恶念的转世残影。


    当年丹魄窃取夙天神力,夙天执念未消,才有了他这转世之人,或许只有他与夙天一同归于虚无,才算彻底终结灵霏的存在,换得寰宇重启之机!


    九方潇思忖之际,身旁的人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别信他。”白麟玉的眼神里充斥着急切和愤恨,急切是为九方潇,而愤恨则直指猰魔。


    九方潇猛地回神。


    他心中了然,从前白麟玉种种相杀之举必是为拯救麟族,今日一番交谈,加之猰魔所言,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这条性命,若能换万千无辜重活一世,倒是笔极为值得的交易。


    “阿潇!”白麟玉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你别信他。我不准……不准你恣意妄为!”


    九方潇轻拍他的手,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腕:“放心,不会再抛下你。”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疾势发出,他未出全力,已是威风赫赫,锐不可当。


    猰魔认出九方潇手中的黑剑,枯木杖狂舞数下,险之又险避过那道锋芒。他从阴暗处露出半张脸,样貌比化名林善时要年轻许多,五官端正,眼底却魔光闪烁,带着不少邪佞之气。


    九方潇曾在临城见过他与姜舒对阵,虽有几分能耐,但也难称顶尖。


    然而,眼下完全恢复魔人形态的猰魔,竟比那时强悍了数倍不止!


    猰魔身上的魔流雄浑霸道,实在不像是他自己的……


    “你竟吸收了魔罗的力量!”九方潇想起自己与魔罗一战时轻松取胜,追问道:“魔罗强悍,怎会任你摆布?”


    “这还得多谢你。”猰魔连使三招,荡出一阵呼啸狂风,“若非三年前,你在玄妙宫将魔罗打成重伤,他也不会铤而走险,与我定下续命的交易。”


    白麟玉趁势攻上,与九方潇刀剑合璧,一招便将猰魔击退数丈,“妖神临世,魔界同样遭殃,凭你之力根本无法控制夙天,又何必作茧自缚。”


    “吾儿。”猰魔稳住身形,眼底透出一缕阴险:“你本是我最得意的义子,怎么帮着这灭族仇敌,与为父反目成仇?”


    白麟玉不退反进,扎稳下盘,猛然沉腰发力,劈出一记快招,刀影重重,叫人应接不暇,无力招架。


    “这是……”


    九方潇看出端倪,玄剑挽出一层清光,瞬间复刻出同样的招式。


    两人携手,锋芒破天!


    猰魔胸口中招,闷哼着喷出黑红的血沫。他一眼识出这套招式,脸色变得更加幽森不明。


    白麟玉道:“三年前的玄阳境幻阵,我与狞魔在熔岩隧道死战,临危之际,他使出一套破釜沉舟的刀法。今日再见到义父本尊,我才恍然知晓狞魔当年的用意!若我所料不差,这套刀法实是义父的拿手绝技。”


    九方潇闻言一滞,却见白麟玉动作不停,长刀更快,已将脑中记忆的意境尽数释放。


    “义父并非天生腿疾,而是为护兄弟才落下跛足。可这套刀法最讲求下盘稳健,父亲再难精进,因而被迫改使了拐杖。”


    猰魔视跛足为毕生耻辱,被人当场戳中痛处,他立时面色铁青,恨声道:“逆子!你敢挑衅,揭为父伤疤,今日便留你不得。”


    白麟玉刀锋稍敛,接着道:“狞魔心里尚记挂着兄弟,这刀法的最后一招经他改良,即便腿有残疾也可施展,其中更暗含着破解刀法的关窍,他一直想与你堂堂正正地试刀,父亲何必这般固执冷血。”


    “住口!”猰魔厉言怒喝。


    一声令下,魔煞之中的魔族残兵嘶吼着扑上,目标非是九白二人,而是魔域外围的人族大军。


    九方潇冷哼出声,出手再无保留,滔天剑气只逼得猰魔连连败退——


    可同一时刻,天际血雾突然发出缤纷妖光,妖神之力急速催化魔氛,周遭煞气愈发浓烈!


    九方潇很快感应到雾海之外,阵心动摇,布阵的天兵似已受到影响。


    这一边,猰魔与魔兵死死纠缠,他与白麟玉分身乏术,进退维谷。


    两难之际,先前慢人一步的精兵,乘着灵禽疾驰而来!


    几番缠斗之后,猰魔一众不敌,再度遁入黑暗。


    沈集抱拳上前,沉声道:“陛下,此地宵小不值得绊住脚步,‘织天为网’之阵,且交我等镇守,若让魔族扰了困阵,属下提头来见。”


    白麟玉与九方潇相视一眼,道:“我二人去对付夙天!”


    九方潇扫视一圈,这会儿才发现那队精骑中有好些熟悉面孔。


    他清楚北宸暗卫的能耐,仍忧心道:“猰魔吸纳魔罗半数功力,没那么好对付。”


    白麟玉看出九方潇不愿让他涉险,当即回应说:“说好的并肩作战,从今往后,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周围嘈杂,这话说的声量极大,人群中投来几束目光。


    九方潇耳根微热,不自在地压低声音:“知道你喜欢黏着我了,我也没说要你留下……”


    正当此时,天际当中忽又飞落一群身影,灵氛磅礴,气势凛然。


    “潇君不必忧心,加上我等宗门助阵,何惧区区几千魔人?”


    九方潇抬眼一望,说话的人竟是郁辛,他身后还跟着碧云宗,冬凛峰等宗门弟子,足有三千之众,唯独未见到真武极的人罢了。


    白麟玉上前,快速对沈集和郁辛交代完部署,不消片刻,又拉着九方潇直奔血雾深处。


    ……


    途中,九方潇问白麟玉道:“郁辛不是心怀贰心,和洛佩清勾结害你吗?”


    白麟玉狡黠一笑:“我身边不会留佞臣立足,郁辛是我留的暗棋。”


    九方潇立刻明白:十大宗门当中以真武极势大,虽不在北宸境内,却也非是全无威胁——此前抗魔之事,就遭到洛佩清等人强烈阻挠,白麟玉早有心扶持碧云宗与真武极抗衡,郁辛就是他安插的关键一着。


    九方潇轻哼一声,忍不住又问:“传闻你杀了太叔毅,莫非此事也是假的?”


    他在那队精兵中瞧见了太叔琴的影子,只是适才不便发问。


    “废他功体,让其还乡了。”


    白麟玉解释道:“北宸双星异象,正是太叔毅勾结你那师弟所为,郁辛不过是遵我之意,暗中介入调查五行七杀阵的事。


    双星异象因你相助,未造成实质祸端,若太叔毅有心悔改,凭他开国之功,我本愿让他安享荣华,只是这三年抗魔,他屡屡通敌。


    我也没料到,他看似性情爽快,竟藏着登基人皇的心思……至于他女儿,倒是恪守忠义的巾帼,有意弥补其父之过,我便让她继续留军效力了。”


    “原来如此……”九方潇反应过来,撇嘴道:“我也没问他女儿。”


    “嗯。”白麟玉侧头看他,眼里浮现一丝亲昵:“不必再特意为我避讳,我的手下不傻,你我之事早已人尽皆知了。”


    “……”


    ……


    血雾几近消散,两人赶到时,天兵已抵过妖神一轮猛攻。


    “画地为牢”虽遭破坏,却是不见夙天踪影。


    九方潇遥遥与加苑传讯,得知天兵亦是力有不逮,支撑不了太久。


    白麟玉旋即召出荒啸战镰,交还原主手中。九方潇见状,释出灵力将战镰抛向阵心,为众人压阵稳固。


    与此同时,天际血雾仿佛感应到灵霏神兵的气息,霎时异象频发,又起了新的变化。


    两人前番来此,血雾尽头还是一片残破的古战场,眼下已隐隐蜕变成妖神殿的形态。


    白骨铺就血阶,宫殿阴森诡谲。


    这番景象,九方潇从前在梦里见过,而今再临其境,只觉恶寒无比,心中涌起不详之感。


    推开殿门,灰尘覆满梁柱,蛛网遍布四壁,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向暗影深处走。


    尽头的角落里果然跪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怀里紧紧抱着一副森白腐朽的骨架。


    “幻象。”九方潇提醒一句,脚步未停。


    白麟玉蹙起眉头,紧了紧握刀的手,缓步跟在他身后。


    逸子洺伏得很低,脑袋快要贴着地面,苟延残喘,只剩最后一口气。


    而他怀里的枯骨,像是刚从地里挖出,还沾着点细微的新泥,不用细想也知道,那骨架正是百年前的妖神夙天。


    原来眼前一切,竟是逸子洺重回妖神殿时的情景。


    “逸子洺。”


    九方潇轻唤一声,果然未得回应,他转过头想跟白麟玉说句什么,没想到身后那人神情复杂,兀自怔愣出神。


    “怎么了?”


    “……无事。”


    白麟玉的思绪倏然回笼:“此处的逸子洺,他快死了……”


    自幼时在万妖谷见过逸子洺后,那道偏执病态的身影便如同一道化不开的诅咒,深植在白麟玉的内心。


    十余年来,他时时警醒,处处规避,修帝王心术,敛锋芒,藏情绪,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才终于走向与逸子洺截然相反的道路。


    可当逸子洺临死前的幻象在眼前浮现,那绝望,不甘与孤独交织的眼神,仍让他心绪沉重。


    他拼命背离的一切,从未真正逃脱——


    他害怕自己会落得与逸子洺同样的结局,而逸子洺怀里那具枯骨……


    白麟玉看向九方潇,转开话题道:“你方才想跟我说什么?”


    九方潇道:“我想问,夙天和逸子洺的赌局,到底是何内容?”


    白麟玉摇头:“逸子洺只说夙天输了,甘愿以死抵偿,其他的我猜不透,你觉得呢?”


    九方潇动了动喉咙,还没作答,幻象中的人却先开了口。


    “你毁我所有。”逸子洺对着白骨,嘶哑着嗓子道:“我恨你入骨,此生不共戴天,来世亦要与你玉石俱焚。”


    他一把将那副骨架捏成齑粉,突然转头看向身后两人。


    紧接着,嗤笑一声,身影在虚无中消散隐没。


    九方潇心中一震,随即察觉到周遭氛围重起波澜。


    再一回头,妖神夙天已端坐在不远处骨架堆叠的王座上,银发白瞳,显然已经成功归位。


    九方潇微怒道:“你让我二人看这幻象,究竟是何用心?”


    夙天的眼中涌起一丝雀跃:“本君不悔既往,不望救赎,不会为了踩死一窝蚂蚁而忏悔,更不会在意蝼蚁的想法,可那麟奴却说恨我,是不是很可笑?”


    他语气癫狂,越说越兴奋,几乎要捧腹翻倒在王座里。


    九方潇上前几步,又问:“你既不在意,为何要为了与蝼蚁的赌局偿命?”


    夙天眸色稍顿,目光恢复成寒潭般的空洞。


    “外头那道困阵于神明而言,有如儿戏,但你们既有胆量回来,本君便再予你们一次赴死的机会。”


    他顿了顿,指尖施舍似的凝出一缕淡淡剑气,复又漫不经心地指向二人——


    “齐上罢。”


    九方潇脸上没什么波澜,“先前说好三招定胜负,上次算我输,还剩两招,赢者才有机会踏出这片血雾。”


    妖神原有许多神兵,却从不屑取用,也根本用不上,上一回只是以掌力与九白二人交锋,此番虽同样手无寸铁,但较之先前更郑重几分,指尖的剑意则比任何兵器都要锋利。


    九方潇那柄玄剑本也不顺手,此刻又是伤势未复的元神之态,默然瞬息,始终不知该出哪招,方能顺利赢下这局。


    而白麟玉早已蓄势待发,横刀在前,正静静等待一个时机。


    九方潇见状,忽地灵光乍现,顿悟一招,当即递给白麟玉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白麟玉点点头,向他传音道:“不败,胜于完胜。”


    九方潇笑了笑:“你明白就好。”


    他举起玄剑,在月鸾刀上轻轻一叩,刀剑之间瞬时暴涨起无尽光芒,两人的灵力随着武器交融缠绕,又传回彼此心间。


    九方潇暗道,有人作伴,总好过孤军奋战。


    无需求胜,无所谓败,他们只要两心相照,便已然足矣。


    他心里这么想,剑心愈发微柔轻冽,出招间不似厮杀,倒像是风过疏林,月下浅饮,只凭一缕情丝,就可裁破风云万里。


    白麟玉感知到他的心意,方才的杂念转瞬烟消云散,刀势亦随剑风流转。


    他根本无需恐惧,也用不着强求什么宿命,他所愿的,一直都在身边。


    “我们大婚那日,你真的很美。”


    “你当时,心动了吗?”


    白麟玉沉默不语,九方潇已猜到答案。


    刹那间!


    百转柔情化作漫天杀意!


    剑似骨架,刀如血肉。


    天剑狂傲,地刀刚猛。


    因为对彼此太过熟悉,两人早已默契无间,无需思量什么刺砍劈扫,亦不必拘泥于起势出招,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随心意而动,自能构筑一方独属于他们的天地。


    刀剑与夙天交锋的一瞬,锁神困阵同时发力,整座黑岩城仿佛被穹隆巨石砸穿,狠狠震颤三下!


    邪恶魔氛与清正灵韵纠葛不止,斗得难分难解。


    妖神殿的幻象彻底被战意撕裂,天际三人瞬间自高空坠落废墟之中!


    ……


    九方潇与白麟玉拼尽全力,此时已是腑脏俱损,呕出殷红。


    反观妖神夙天,只用了五成功力,毫发无损,但却比二人多退了半寸。


    夙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轻啧一声,半晌才道:


    “这一局,算本君败,再来!”


    九方潇未作理会,艰难地挪到白麟玉身旁,将人从废墟里扶稳坐定,“先容我二人调息片刻。”


    夙天轻蔑道:“你见过战到半途喊停的么?”


    话虽如此,他却不急于出招。


    千百年来,妖神难逢敌手,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输了半寸,此刻一心想找出缘由,暂且收敛杀意,饶有兴味地朝二人走近几步。


    “你的玄剑有问题。”


    夙天轻抬食指,将掉落在地的玄剑吸进手心,拈一点妖力散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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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谁知那玄剑却像与他较劲似的,在他掌面划出一道血口。


    以他刚才所施妖力,玄剑本该断折才对。


    夙天脸色沉凝,将长剑掷出百里之外。


    “你对这剑动了什么手脚?”


    九方潇顾及白麟玉的伤,又用余光瞥一眼法阵,方才的攻势太过消耗,众人皆是精疲力竭,一时半会恐无力再配合,施展最后一击。


    他想多争取些疗愈的时间,索性直言不讳说:“你能降世,是受魔族召唤,那玄剑本是那魔人赠予其子的护身之物,你自然无力毁损。”


    夙天拧起眉心,瞳色更加空芒:“你的意思是,本君受制于人,连那只魔族蝼蚁都动不得?”


    九方潇不疾不徐,耐着性子向妖神解释起人魔两族的战况,言辞之间,都在往“夙天受魔界摆布”之上引。


    夙天此生最惧非是战败,而是受人怜悯,他将旁人的期望视为肮脏,弱者的施舍更是极致的侮辱。


    九方潇的一番话,字字诛心,分明是在说,他是受人操控的傀儡,彻底激发了他满腔的怒火。


    夙天目眦欲裂,追问道:“你告诉本君这些,是想为你二人换取一线生机?”


    九方潇摇头轻笑:“拖延些时间罢了,我们是来杀你的。”


    妖神闻言,周身妖氛再度暴涨,可在他即将出手的瞬间,九方潇接着说了一句让他震怒到极点的话。


    九方潇望向天际那柄悬浮的神兵,神色无比认真:“灵霏,最后一招,用你的荒啸战镰与我比罢!”


    此话一出,夙天与白麟玉同时色变。


    白麟玉强忍浑身剧痛,几步跨到九方潇面前:“你为何称他‘灵霏’?”


    夙天一言不发,一双白瞳死死盯着两人,光用眼神就要将他们搅碎成泥。


    他再无犹豫,骤然跃上天际,身影如鬼魅般迅捷,目标直指天际战镰!


    如此汹汹威势,毁天灭地,亦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九方潇知晓已无退路,对白麟玉道:“最后一招,是我与夙天的存亡之争,你在旁观战,勿要插手,我向你保证,此战绝不会输。”


    白麟玉拦在他身前,不肯退让半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九方潇道:“我适才一直在想,究竟什么样的赌局,能让夙天甘心赴死,于是我试着站在夙天的立场,认真思索了这个问题。”


    白麟玉黑眸一亮,顿时明白话中之意,“赌局的内容,是要证明夙天就是灵霏!”


    “不错,在夙天眼中,他只能是作为至高无上,绝情绝义的妖神,他傲慢,自负,拒绝成为救世之人,更不愿相信自己便是那个仁名远播的灵霏圣君。


    我曾在妖骨铸造的梦境中见过,逸子洺也曾在夙天腕间刻下一道归魂印。


    只不过,逸子洺想召唤的,是灵霏的神魂,他要向妖神证明,夙天的意识就是他自己最鄙夷的前世,或者说,逸子洺在极力逼着夙天变回灵霏。


    最后,逸子洺成功了,可夙天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不愿承认自己就是他所认为的‘伪神’。


    他宁愿赴死,因为这世上唯一能裁定夙天结局的人,只能是夙天自己。”


    “你也认为,夙天就是灵霏,所以才那么称呼他?”


    “我亦不知,善恶本为一体两面,我无法断言灵霏圣君的为人,但我们的目的不在于此。”


    九方潇伸手探向白麟玉的颊边,温声道:“我也想证明自己非是夙天,所以这最后一招让我亲手了结他,好吗?”


    这是九方潇与妖神的存在之争,白麟玉没有道理插手,他能做的,唯有站在身后,成为那人最坚实的倚仗之壁。


    “用我的刀。”


    他用掌心覆住九方潇的手背,将月鸾刀稳稳交予他手,随即错身退让,为他留出一条无碍的道路。


    天际之上,夙天挥舞着荒啸战镰,使出了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可怖的妖力。


    九方潇执起月鸾,斩断所有迟疑,凭着心底最纯粹的本能,逆风而上,直冲霄汉!


    电光火石之际,“织天为网”化作弥天桎梏,“画地为牢”有如绝路囚笼。


    这一招,惊天地,泣鬼神——


    破界逆道,翻覆乾坤,天地之间再无章法,寰宇大道倾覆崩摧!


    日月无光,山河移位。


    唯见两道相似的身影在风暴中心死战不休,威震八荒!


    不知过了多久……


    世间的喧嚣与浮躁方才重归安宁。


    荒啸战镰应声而断,坠落虚空!


    月鸾狂刀却正正刺入妖神心口。


    夙天惨烈挣扎,凶戾地怒吼!


    “怎有可能……区区转世凡胎,你、你怎可屠神、你怎可能会赢……!”


    九方潇目光森冷,不置一词。


    胜负既分,杀念的余波仍在空气中回荡。


    幸而适才夙天盛怒之下,只察觉玄剑有异,未曾追究其他。


    九方潇能赢,实则有三因:


    一是数十万抗魔联军结阵相助,恢弘灵阵为他铸下克敌之本;加之荒啸战镰尚未认主,亦能卸去夙天一分攻势;


    二是他的肉身乃天族圣主所赐,虽不知灵曜暗中作何手脚,但绝无可能容夙天使尽全力;


    三是他之身后,并非空无一人,他得信守诺言,好好活着和那人相守。


    妖神夙天,不负盛名,而他的元神之躯也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攻击。


    九方潇不知自己的意识还能残存多久,他说不出话,也不想回答。


    夙天的气息渐渐融于玄虚。弥留之际,妖神忽然问:“你为何要爱那麟奴?”


    九方潇拔出月鸾刀,任凭鲜血溅洒满身:“你其实知道答案的,不是么!”


    他不在乎妖神的结局,更无暇思虑乱世纷扰,此刻所念,唯有尽快回到爱人身边。


    目光四下搜寻,血泊当中正躺着一人。


    “白麟玉——!”


    九方潇终于意识到为何自己的元神未受重创……


    “你借着月鸾刀为引,替我扛下妖神之力,是不是!?”


    他心神大乱,发疯一般冲过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傻!不让我赴死,难道……难道我失去你,就愿意独活吗?”


    白麟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极力让话声保持平稳:“阿潇,我刺你一刀,如今替你抵挡一回,我们……算是扯平了……”


    九方潇眼眶通红如血:“没有扯平!永远不会平……我就喜欢你欠着我……我要你一辈子欠着我!!”


    白麟玉轻叹一声,唇角微动,却再发不出声音,他颤抖着从怀里取出金珠,缓缓交回到九方潇手心。


    这枚金色阵眼,便是灵霏残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神力!


    有那么一瞬间,白麟玉甚至希望时空不必重置,他非此间之人,当万物重启,他害怕他们从此便要分离……


    “我们不会分开。”


    九方潇俯首,在白麟玉的额头落下温热的亲吻,紧攥着他愈发冰凉的手心。


    “任斗转星移,岁序轮回,我们生生相守。我会永远……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


    金色的神力在二人指缝间渐渐消散,如逆流的星河,于尘世绽放出无垠光流,明亮,和煦,温柔,轻抚过每一寸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土地……


    远处,晨曦的曙光刺破暗夜,穿透云层,驱散了魔域最后一丝阴霾!


    一片生机之中,誓言声声,跨越万古,绵延不休。


    水无定,花有近,会相逢。


    ——尘缘未改,静待君归。


    ……


    .


    .


    .


    .


    .


    .


    【全文完】


    (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