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月满重圆
作品:《替嫁美攻掉马了》 玄阳境。
浮梦山,云气氤氲,漫过青葱崖壁。
九方潇本不愿意醒,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扰了清净。
不知何人,一大早就来敲眠雨山居的门,无奈之下,他念了句法咒撤开结界,将门外的人放了进来。
脚步声颇为急促,九方潇听不出是谁。他正松松懒懒地躺在床上,这会儿才舍得掀开眼睫。
身上穿着练功时的短袍,入眼是一片浮光素纱的床帐。
这里是……眠雨山居!他从前在玄阳境的住处,按说早已被毁了才对。
还有这副身躯,灵气运转毫无滞涩之感,竟是他未曾受损的原身。
怔忡的功夫,敲门的人已经走得更近,不过只站在内室门口,未敢直接进来。
九方潇掀开纱帐朝外瞟了一眼,来者是位男子,负手而立,锦袍华服,二十岁左右,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名字。
“你……谁啊!?”
门口那人微怔,试探性地叫了声:“哥……?”
九方潇本已下床走到门口,听了这称呼,立时顿住脚步。
再细看那男子的眉眼,果然与自己有三分相似,待他反应过来来者是谁,指尖已凝出一丝灵力,对着他的脚底扫出半道虚招!
“出去出去!谁准你踏进来的!?”
来人正是他的二弟九方御,当年他败亡浪舟山之际,二弟还是个刚刚登基的稚子,后来他复生,确实也未见过成年后的九方御究竟是何模样。
九方御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脸色变得越发煞白,心里想的是,莫非大哥他知道北宸的那桩事了?
不过,他觉得不太可能,消息是北宸连夜派使者送来的,他大哥不问朝堂俗物,绝对不可能知晓。
他定了定神,又道:“兄长修仙修糊涂了,怎么连小弟都不认得了?”
九方潇眉心突突直跳,瞬间明白眼前的境况。
妖神陨落,时空重置,这个时空的事定然也发生诸多变化,他急于求证心中所想,懒得跟九方御废话。
毕竟在上个轮回,为争夺南安帝位,他这个年幼的小弟可没少跟他耍阴私算计。
“认得才要赶你。”九方潇边说边往门外走,警告道:“以后不准来玄阳境烦我。”
“哥、哥!你……我、我有要事相商!”九方御赶紧将人拦住,“事关……事关南安国的安危!”
九方潇停步,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上辈子你的皇帝当得也不怎么样,现在倒关心起南安的安危来了?”
“上辈子?”九方御摸不着头脑,只略显羞愧地低下头,“如今我和小妹一同治理南安,虽称不上政绩卓然,却也能保证百姓安居乐业。就拿鱼呈道来说,即便是荒年,也从未有过饿殍遍地之事,兄长若不信,尽可去查证。”
九方潇冷哼一声,神色稍敛,拉出身旁藤椅坐下,“说你那件安危要事。”
九方御在他对面坐定,抵着下巴假咳了几声,吞吞吐吐道:
“南安……额,不是南安,其实是北宸……”
“北宸怎么了?”九方潇见他面露难色,心里更像压了一块石头,当即打断道:“北宸如今的皇帝是谁?”
九方御心中一紧,暗道大事不妙。
昨日使臣来报,北宸皇帝点名了要与他大哥九方潇成婚!
他兄长何许人也——修真界第一剑修,三界之内难逢敌手,而今统领九灵仙阙十万天兵,一心向道,早已抛却世俗之事,又怎愿同男子成亲?
可此事关乎两国邦交,传闻北宸新帝心狠手辣,手腕了得!万一此番驳了他的面子,南安未来恐遭祸患,再无宁日。
他兄妹二人集结南安群臣商讨了一夜,满朝文武束手无策,一筹莫展,最终决定让他来当这个说客,说不准兄长念及百姓安危,就点头同意了呢?
九方御来时已想好许多说辞,可眼下见了九方潇的面,反而一个字也蹦不出口。
“问你话呢。”九方潇连声催促。
九方御硬着头皮道:“北宸的皇帝刚登基一年,名叫白麟玉……兄长闭关清修,许是不认得。”
他还活着。
九方潇微微勾唇,旋即又蹙起眉来,那人刚登基一年,那如今的时空岂不是回到了他们在北宸大婚的那一年。
那他……他还会记得我吗!
九方御见人不说话,犹豫道:“北宸的皇帝要成婚了……”
九方潇微怔,追问道:“与谁成婚?小妹?”
九方御喉咙发紧,又不能直说“他想跟你成婚”,便遮掩说:“小弟愚笨,亦无从得知,但北宸皇帝他……”
九方御灵机一动,慌忙从袖间抽出张请柬,一把拍在桌上:
“但他邀兄长前往北宸观礼!”
“什么!?”九方潇急火攻心,气得差点掀桌。
“他和别人成亲,竟敢……竟敢邀我观礼?”
“兄长别生气啊……只是观礼,观礼而已。”九方御缓了口气,心道还好没说出真相。
九方潇抓起请柬仔细辨认,上面未写所娶为谁,亦未写明受邀之人,只写着:三日后,于北宸正阳殿设宴,望卿如期赴约,共赏良辰,勿负朕之殷切!
字迹虽非白麟玉本人的,可那张请柬确是北宸御用纸墨所书。
九方潇将请柬撕得粉碎,压着声音问:“他还说了什么,为何偏要邀我观礼?”
九方御言辞闪躲:“没什么,想来是看中兄长身份,兄长人贵事繁,可千万记得屈尊赴宴!”说完,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九方潇脑中一片混乱,气鼓鼓地走出屋门,庭院中立着两件完好无损的兵器。
一件是碧灵剑,另一件则是荒啸战镰。
九方潇小心翼翼地将碧灵剑收入鞘中,暗道以后再不让你断折。复将眼神飘过战镰,心里疑惑不断,却无暇细究。
行至山腰,往下一看,才发现山脚的演武场上黑压压一片,站满了玄阳境弟子,他心下稍安,朝着人多处走,一路上都是熟悉面孔,尽是他昔年的同门。
九方潇从前总是冷淡孤傲,脾气也不算温和,玄阳境弟子见了师兄,无不敬畏三分,屏息敛声不敢多言。
可如今再见这些故人,他难掩心中欢喜,脸上不由露出笑颜,反而叫一众弟子惊叹不已。
他不好解释,只与相熟的几人寒暄数句,得知玄阳境上下一切安好,心中的石头方才落地。
十万生灵得以重生,他这辈子才不算愧对任何人。
“师尊何在?”九方潇今日未见丹魄身影。
对面几人相视一眼,露出疑色:“神座的魂体仍在幻海岛祭坛,被封于唤魂鉴中修炼,两年后才能归位,师兄怎连此事都忘了?”
九方潇闻言赶往,果然见到幻海岛神坛布着归元转生法阵,师弟林鸢正率众看护。
师尊遭魔族围杀,与妖神恶念无甚关联,此番虽不能即刻重生,幸而保有一线生机。
他想跟林鸢交代法阵关窍,刚一开口就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
“神君?”加苑气喘连连,“总算寻到你了,这是本月修缮仙阙宫殿的花销,还有下月仙盟议事的明细,皆已列于折中,请神君过目批复,属下得赶在天枢议事院收班前送过去!”
“给我批复?”九方潇接过玉折匆匆扫过,随即想起那柄战镰,按照原有时空的轨迹,他应该还未得知九灵仙阙之事,可此刻仙阙似乎已认他为主。
“你我怎会在此相逢……灵霏和妖神呢?他们存在过吗?”九方潇惊诧道。
加苑一脸茫然,如实道:“灵霏圣君千年前死于与麟龙之战,彼时属下愚昧,勾结外敌害了圣君,天族圣主罚九灵众兵历经雷劫,直到十年前,念及我等抗击妖神有功,才赦免属下的罪责。”
“我近日悟道时,不慎扰乱记忆。”九方潇见对面二人神色困惑,随口解释一句,才道:“十年前抗击妖神,是指何事?”
加苑道:“灵霏圣君死后,白骨化为妖神夙天,夙天数百年前被一麟族所杀,十年前忽有重生之兆,是神君你带领我等设法诛灭妖神魂识,才使得人间躲过一场劫难。”
十年前,诛杀妖神……
重置后的时空,竟有如此巨变!
九方潇接着细问,得知不光玄阳境躲过浩劫,麟族也避过妖神毒爪,如今正栖居于北宸境内。
九方潇仍不放心,试探着问:
“你们可还记得黑岩城发生之事?”
林鸢与加苑不知所云,纷纷摇头。
妖神之祸告一段落,魔族危机却仍有可能存在。
九方潇又道:“再过三载,人间恐遭魔族入侵之祸,待我办完事回来,再找你二人商议御敌之策。”
林鸢却道:“魔罗早已败于师兄剑下,重伤不治,自此之后魔界日渐式微!还有半年前,魔族意欲侵略,被北宸新帝率众击退数千里,魔军亦是溃败奔逃,一蹶不振。
据传北宸新帝暗中与魔罗之子合作,引得魔族内乱不休,而今他们自顾不暇,近期更向人界各国递了和谈书,下月将由北宸新帝牵头,拟定人魔两族百年和平之约。”
林鸢顿了顿,补充道:“魔族忌惮玄阳境实力,前些日子也送来一封和谈书,正本还在师兄那处呢!你若对抗魔之事感兴趣,我可为你引荐北宸新帝,他是我的义弟。”
九方潇呼吸微滞,想起白麟玉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模样,心脏阵阵发疼。
从前的事,加苑和林鸢都不记得了,那人大概也忘却我了吧……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让白麟玉和旁人成婚。
九方潇眸光一沉,转身就往某处方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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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去哪?”
“师兄去哪?”
“去抢亲!!”
……
北都王城,红绸满街,张灯结彩。
纵使在傍晚,依旧一派祥和喜气。
九方潇走在市井之间,心中愈发不安,满城都在谈论皇帝大婚之事,却无一人得知皇帝要迎娶何人。
待行至皇宫外,他隐隐生出几分怯意,那日他面对夙天都没有这么怕过……
九方潇避开暗卫,径直往白麟玉的寝殿行去,一路红毡铺陈,囍字盈道,刺目的不得了。
寝殿内灯火通明,留有几名值守的内侍,却始终不见那人踪影。
这个时辰,估计还在与朝臣议事。
九方潇抱起手臂,倚在那条通往勤政殿的宫墙上等。
繁星闪烁,年复一年随天道周行不殆,流转的光华将树影映得更为清寂。
抬眸望了半晌,倦意悄然袭来。
他微眯着眼,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某道熟悉的音色,一边走,一边与身旁的守卫交谈。
“南安传来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
“都退下吧,勿扰那处清净。”
“是。”
那人似乎没发现他,九方潇便收敛声息,默然跟在那人身后走。
几番兜转,两人竟来到栖凤阁。
眼前的一切恍若昨世,九方潇在门口驻足片刻,不再迟疑,推门而入。
珠帘轻晃,内厅案前,白麟玉正低头写字,神色极为认真,却屡屡拧眉,像是不太满意,一方红纸翻来覆去地看,又作废重写,直到九方潇掀开珠帘,他才回过神来。
“白麟玉,你邀我来观礼。”
九方潇没有走近,话声出口竟有些哽咽,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白麟玉猛地抬头,放下纸笔,眸光灼灼。
他心里欢喜,想问“观什么礼”,话未出口,只听九方潇语气更缓,接着问: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潇。”
“阿潇。”白麟玉轻唤他一声。
“嗯。”九方潇深吸一口气,很想靠近抱住他,却又怕惊扰这得来不易的重逢。
“即便你忘了我,我也不准你和别人成婚,更不准你喜欢旁人……”
他化出一卷诏书,展开时心底一乱,指尖忍不住轻颤,“你上辈子答应我的,这空诏上还拓有北宸的国印。”
白麟玉一怔,“这诏书怎会出现在这个时空?”
“我也不知……你,你说什么!?”九方潇的心脏狂跳不已。
“我说,你是我的阿潇,我没忘记你。不过,这辈子你得先听我说——”
白麟玉忽然快步上前,将九方潇拥入怀中:
“我不跟别人成婚,更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很爱很爱你……”
“好。”九方潇眼眶发热,却仍逗弄道:“我的陛下,我的小玉,我答应你的求娶。”
言毕,扣住那人颈侧,落下一枚深吻。
白麟玉仰面与他回应,热烈过后,声音亦有些沙哑:
“我昨夜便着人向南安送了聘书,本想亲自去寻你,可你如今名声赫赫,我也怕你忘了我……不愿同我再续前缘,便想着先探探你的口风。”
九方潇瞬间明白,今早他的小弟为何吞吞吐吐,避而不谈了。
“所以你方才写的是我二人的婚书?”
白麟玉点头:“嗯,上回虽也写过,可这次我偏偏不知该写些什么话了。”
“我来写。”九方潇笑了笑,拉着白麟玉走到案前,未用红纸,执笔一挥,在那卷空诏上,唰唰写下几行小字。
“三清护佑,五岳为凭,今我二人相逢于盛世,愿弥补前尘憾事,立此婚书,誓曰:年年岁岁,朝朝幕幕,皆是彼此,自此缔结良缘,颠鸾倒凤,笙盘同音,乐不可言……”
白麟玉想到什么,抬眼问他:“这是假命册上的话?”
“现在是真的了。”
九方潇目光瞥过床榻,其上放着二人的婚服,乃是两套形制相似的男装。
“你是一国之君,要不还是我扮成新娘嫁给你,好不好?”
“不好!我想堂堂正正与你相守,你不必在乎旁人如何评说,总之此事由我做主,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九方潇见人一脸严肃,忍不住轻笑出声,“那便换上吧,我们今晚就成亲,我可等不及三日。”
白麟玉执手相望,随他笑了起来,“好,今夜没有天下苍生,只有你我二人。”
……
明月当空。
无礼乐喧腾,亦无宾客满堂。
一双合卺,两道红影。
一拜天地,二拜月影。
夫妻交拜,白首不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