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校长办公室里，刚才还愁眉苦脸的校领导们僵在原地。


    他们看着那个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十亿八亿，随便投投？


    天穹基因测序仪，弄个百八十台，玩坏了算他的？


    这是人话吗？


    地中海老教授扶着桌子，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受不了。


    他研究了一辈子，申请一台国产的离心机都要写几十页报告，跑半年的流程。


    现在，有人打电话，跟点外卖一样，订购了能把全球顶尖实验室按在地上摩擦的设备。


    “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副校长，声音发颤。


    张阳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走到苏云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然呢？”


    “天大的事，一顿饭解决不了，那就两顿。”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转身就往外走。


    “走了，吃饭。”


    苏云如梦初醒，赶紧跟了上去，办公室里的一众校领导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部被挂断的电话上。


    世界，好像变得有些魔幻。


    ……


    食堂里。


    张阳和苏云面对面坐着，餐盘里是刚出锅的糖醋里脊和麻婆豆腐。


    苏云拿着筷子，却一口也吃不下去。


    她看着对面那个正风卷残云，把米饭扒拉得山响的男人，感觉像在做梦。


    “张阳。”


    “嗯？”张阳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天启集团……真的会投资吗？”苏云还是不敢相信。


    “哦，忘了跟你说。”张阳咽下嘴里的饭，“我刚辞职，他们老板非要给我一笔遣散费，我没要，就让他们折算成学校的投资了。”


    苏云的筷子“啪”地掉在了桌上。


    她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冲击，比过去三十年加起来都多。


    “你……你在天启集团上班？”


    “嗯，当了一段时间程序员，全年无休连轴转，太累了，不适合我这种喜欢躺平的。”张阳又夹了一块里脊。


    苏云彻底无言以对。


    她看着张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


    “对了！设备和资金的问题都解决了，我的研究终于可以继续了！”


    她激动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开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图。


    “所有的理论推演和数据建模都已经完成，就差最后一步的催化融合了！”


    她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只是……还缺一种关键的催化剂。”


    “什么东西？”张阳问。


    “星辰沙。”苏云的语气又低落下去，“一种极为稀有的深海矿物结晶，在特定高压环境下才能形成，每一克都价值连城。”


    她叹了口气。


    “以前还能通过海外的渠道想想办法，现在黑阳会搞这么一出，所有路子都断了。”


    “这东西，我们学校的存量，连半克都不到，根本不够一次实验的。”


    张阳夹起最后一块豆腐，送进嘴里。


    “哪儿有卖的？”


    苏云苦笑一下。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公开售卖。我只听说，今晚在江东的‘月神会所’，有一场地下拍卖会，压轴拍品里，好像就有星辰沙。”


    她摇了摇头，“不过那种地方，我们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买不起。”


    张阳把餐盘里的汤汁用米饭刮干净，吃得一干二净。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走吧。”


    “去哪儿？”苏云一愣。


    “拍卖会。”张阳把餐盘放到回收处，“正好饭后消消食。”


    ……


    夜晚，月神会所。


    江东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千万级豪车。


    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个个身姿绰约，笑靥如花。


    苏云穿着一身朴素的教师职业装，站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张阳，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这里好像需要邀请函。”她小声说。


    张阳穿着一身地摊货，双手插兜，跟逛菜市场一样，四处打量。


    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的保安，伸手拦住了他们。


    “两位，请出示邀请函。”保安的眼神，带着审视。


    张阳没说话，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


    “喂，王胖子吗？我在你场子门口，带朋友来玩玩，被拦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无比谄媚的声音。


    “哎哟我的爷！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您等着，我马上滚下来接您！”


    不到半分钟，月神会所的总经理王胖子，挺着个大肚子，满头大汗地从会所里跑了出来。


    他看到张阳，差点当场跪下。


    “张爷！您大驾光临，怎么不打个招呼，我好给您清场啊！”


    那两个保安看到王胖子这副模样，腿都软了。


    王胖子对着两个保安一人一脚。


    “瞎了你们的狗眼！张爷也是你们能拦的？赶紧滚蛋！”


    说完，他躬着身子，给张阳引路。


    “张爷，您里面请，今晚您的一切消费，都算我的！”


    苏云跟在后面，看着周围人投来的惊异目光，感觉越来越不真实。


    拍卖会在会所的顶层大厅举行。


    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个个衣着光鲜，非富即贵。


    王胖子把张阳和苏云引到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


    “张爷，您坐这儿，视野最好。”


    他们刚坐下，旁边就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


    “哟，王胖子，现在这拍卖会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穿得跟个送外卖的似的，别是来蹭空调的吧？”


    一个穿着范思哲花衬衫，头发抹得锃亮的青年，正搂着一个网红脸美女，一脸不屑地看着张阳。


    这人是江南省首富之子，赵天龙，人称赵公子。


    王胖子脸色一变，刚要发作，张阳摆了摆手。


    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仿佛没听见。


    赵天龙见对方不搭理自己，觉得失了面子，冷哼一声。


    “装模作样。”


    他怀里的美女娇滴滴地说。


    “赵少，别跟这种人生气嘛，拉低了您的档次。人家今天想要那颗‘海洋之心’的粉钻嘛。”


    “没问题！”赵天龙大手一挥，“今天你看上什么，本少都给你拍下来！”


    拍卖会很快开始。


    赵天龙为了显摆财力，前面几件古玩字画，他都毫不犹豫地出手，价格抬得老高，引得全场侧目。


    终于，轮到了压轴品之一的“星辰沙”。


    “下面这件拍品，是来自马里亚纳海沟深处的奇珍，星辰沙，共计五十克！”


    “起拍价，一百万！”


    苏云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双手紧紧攥住。


    “一百一十万。”张阳懒洋洋地举了下牌子。


    赵天龙本来对这玩意儿没兴趣，但看到是张阳举牌，他顿时来了精神。


    “二百万！”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张阳。


    “三百万。”张阳眼皮都没抬。


    “五百万！”赵天龙冷笑。


    “八百万。”


    “一千万！”赵天龙猛地站起来，指着张阳，“穷鬼，还跟吗？你知道一千万有几个零吗？”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阳身上，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苏云拉了拉张阳的衣角，嘴唇发白。


    “张阳，算了，太贵了。”


    张阳没理她，也没看赵天龙。


    他对着台上的主持人，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个亿。”


    平淡的三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整个大厅里轰然引爆。


    所有人都傻了。


    赵天龙笑不出来，随即爆发出夸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一个亿？你他妈是来搞笑的吧！保安！把他轰出去！他这是恶意扰乱拍卖秩序！”


    主持人也愣住了，他走下台，礼貌而怀疑地对张阳说。


    “这位先生，按照规矩，您需要先验证一下您的资产。”


    张阳像是有些不耐烦。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王胖子给的至尊黑卡，手指一弹。


    黑卡“啪”地弹到主持人的托盘里。


    主持人看到那张卡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双手都开始颤抖。


    他立刻用专用的验资机刷了一下。


    “滴——验证通过。”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用近乎朝圣的语气喊道。


    “这位先生出价一个亿！有效！还有没有更高的？”


    全场死寂。


    赵天龙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一个亿，成交！”


    拍卖师一锤定音。


    张阳站起身，看都没看石化的赵天龙一眼，从服务生手中接过装有星辰沙的盒子，递给苏云。


    他走到赵天龙面前，停下脚步。


    在赵天龙惊恐的目光中，张阳摇了摇头。


    “有钱人的快乐，看来你这辈子都想象不到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你根本就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