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药师谷(十)

作品:《被美强惨前夫拯救后

    30药师谷(十)


    茯苓更是吓了一跳,那可是她要用几十年的东西,若是坏了,以后的日子她还怎么过呀?


    虽说她可以另找一个人,但她看看张秀才,眉清目秀,嘴角时常噙着一抹浅笑,让人愿意靠近,而且再找一个,也不一定有他这么厉害。


    “娘子,这可怎么办呀?”张秀才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了之后,命根子出什么事。


    茯苓拍拍胸脯,“别慌,你娘子我可是从药师谷出来的,就算它断了,我也能给它接上。”


    这完全是茯苓瞎说,药师谷的医术虽好,但这等断骨生筋的活儿她毫无经验,只会纸上谈兵,能不能干成完全说不准。


    张秀才不知这层,心里大喜,从前还没发现茯苓会医术有什么好的,如今才知道,他是捡到宝儿了!


    话不多说,他连忙让茯苓为他诊脉。


    茯苓搭上他的手腕,张秀才的脉象平稳,并无差错,她拧眉,又搭了下自己的脉搏。


    “啊—”这次换茯苓尖叫了。


    “怎么了?”帐中传来张秀才担心的询问。


    茯苓带着哭腔,娇嗔道:“人家有了……”


    “有什么了?”张秀才仍不明白。


    茯苓恨不得把他吃了,“你说有什么了?有你的娃了呗。”


    张秀才愣了一下,转瞬从床上跳了下来。


    “娘—娘—我有娃了,茯苓有孩子了—”


    茯苓独坐在床边,看着张秀才离开的背影,郁郁。


    茯苓有喜后,成了张家重点保护的对象,吃饭有人喂,穿衣有人帮,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只是张秀才的娘张夫人还是有些担心,一是茯苓流过血,不知道这胎儿怎么样了?二是为了她那个好儿子,怀胎十月,十个月男女都不能同房,他儿子正值壮年,她生怕啊,把他儿子憋坏了。


    茯苓瞪着张秀才,逼问他,“怎么滴,还要给你纳妾?”


    张秀才埋头看书,不肯定也不否定。


    茯苓过去,一把把他手里的书给抢走了,张秀才无奈,只能抬头,和茯苓面对面,“娘亲,只是说一说。”


    “说也不行!”茯苓双手一抬,把书本给扔到地上。


    张秀才拧眉怒吼,“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茯苓低头去看张秀才,眼里没有一点犹疑,“我告诉你,药师谷出来的女子,绝不会和其他人共享一个男人。”


    张秀才无语地笑了,“我看你是在药师谷待傻了,你问这世间男子,哪个不纳妾?有几个人一辈子只跟一个女人好的?你说的那些,就是痴人说梦,就是笑话!”


    张秀才说这些时,没觉得有一点儿问题。


    是啊,这世间的男子不都这样?睡通房,纳小妾,小到张秀才这样的乡绅之子,大到皇帝,皆是如此。


    茯苓望着张秀才那张脸,忽然感到特别的陌生,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是他,在床上与她鸳鸯交颈的人是他,说要纳妾的人也是他。


    同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她都要怀疑,究竟哪个他,才是他了。


    但茯苓永远是茯苓,永远不会变,她握紧拳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落泪,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许你纳妾。”


    “她不许,你就不纳妾了?”张夫人无意和媳妇争什么,只是她实在心疼她的独子,张秀才。


    张秀才抿了口茶,而后将杯子狠狠地放在桌子上,“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什么?左右不过闹两日,还能翻出天吗?”


    这样的话,张夫人十分熟悉,这世间的男子,谁不这么说她们女子啊,时间长了,张夫人也认同。


    怎么不是呢?难道她还要和离?她敢吗?就算她敢,她家里人会愿意?


    于是张夫人气定神闲,按照原来的计划托牙人给她们物色,没出两天,就找到个可人的小姑娘。


    小姑娘才十四岁,被家里人卖了,张夫人看着着实不错,打赏了牙人点儿钱,晚上就让她熟悉一番,领到了张秀才的书房。


    张秀才搁下笔,仔仔细细地看了小姑娘一圈,心里畅快,夸了句,“妙!”


    于是忙吹灭了蜡烛,与榻间再寻妙处。


    那一晚,茯苓一夜没睡,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师父的话,张秀才的温柔轮流浮现在她面前。


    “茯苓你记住,药师谷的人绝不和另一个人共享丈夫。”


    “茯苓,我最爱你了,快给我吧……”


    “茯苓,你生孩子的时候我要来帮你。”


    这一声声,一句句宛如索命的鬼魂,将她夹在中间,要夺她的命。


    她愣愣的,孤零零地坐在黑暗的屋子里,脸上没半分表情,像个活死人。


    天光熹微,太阳刚出来的时候,茯苓“哇”地一声,终于大哭了起来。


    凄惨的哭声终于惊来了张府的人。


    张府丫鬟进来看了一眼后大喊:“来人啊,来人啊,少夫人她流血了—少夫人她流血了—”


    书房里的张秀才鸳鸯帐暖,愣是没听见,唯有他旁边的小姑娘动了动,惊醒了他,迷迷糊糊间,他伸手握住那两团柔软,翻身上来,“又想啦?别动,我来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张秀才餍足地起身,出了书房,很快,他傻眼了。


    茯苓的孩子没了。


    “什么?孩子为什么突然没了?好好的,孩子为什么就没了?!”张秀才抓住大夫的衣领,狠狠地摇他。


    那大夫岁数大,被他摇两下便头昏昏,眼花花,说不出一个字来。


    躺在床上的茯苓苍白着脸,扭头望他,虚着声音说:“夫君……”


    “让我再看看你……”


    张秀才心里有愧,忙松开手,俯身去看茯苓,“娘子,你怎么样了?”


    茯苓伸手,去摸张秀才的脸,眼里都是泪,直到她的手滑过张秀才的脖颈,那里有一道红痕,一半藏在衣领下,一半露在外面。


    茯苓的泪一点点咽回去,手也跟着抽回,望着张秀才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孩子是我打掉的。”


    “什么?”张秀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


    “那可是我们的孩子!”


    “我说过,我们药师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别人共用一个丈夫。”


    “和离吧,或者,你休了我。”茯苓闭着眼,脸上仍有泪痕。


    “好……好好好!你既然这样,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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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休了你!”


    张秀才是秀才,文笔颇好,一封休书也写得洋洋洒洒。


    茯苓拿着休书,流着泪笑。


    张秀才冷哼一声,“你这是高兴,还是伤心?”


    茯苓将休书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努力地笑,“我高兴。”


    茯苓什么东西也没拿,只带了谢清寒留给她的修仙手册,而后她一个人,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几个月的家,泪水滚下来,落了她满手。


    张夫人没料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提议,竟把自己儿子的家害成这样,她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可是后来一想,这不能怪她,纳妾不是常有的事儿吗?她家里头光通房都有七八个,她娘家也是一样,从来没听说过,有正妻不许纳妾的。


    所以说,这事儿要怪,就要怪茯苓,怪她想不明白,怪她看不通,也看不透。


    但同是女子,也当了几个月的母女,张夫人终究心疼,派人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又送了她几句话。


    “人在世上不容易,女子在世上更不容易,我知你今时决绝,咽不下这口气,但世事就是如此,胳膊拧不过大腿,劝你早日想开,对你对别人都好,这些银子你留着,若娘家不收留你,有这些银子也可保你不会饿死。”


    茯苓听罢,冷笑一声,“回去告诉她,我谢谢她一番好意,请她不必多虑,药师谷的人不会饿死。”


    张夫人听了传回来的话,摇摇头,“算了,以后有她的苦头吃。”


    茯苓在路上徘徊了很久,最后她搭着一辆马车回了家。


    家里刚吃完晚饭,正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哥哥有一个孩子,最近嫂嫂又有了,一家人正想着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起什么名字,女孩又起什么名字。


    说着说着,又说到茯苓,说她命好,小时候得仙人看中,如今又嫁了个好人家。


    “茯苓是咱们家最有福气的人了。”


    她们这样的人家,能嫁到乡绅家,真是野鸡变凤凰了。


    这让谁说,都是这样。


    要说,这也是沾了在药师谷的光,从药师谷出来的人,谁都想要。


    “娘,爹—”


    她们感慨到一半,就看见门口站着个灰头土脸的女子,仔细一看,竟然是茯苓。


    “怎么回事啊?”茯苓的哥哥把她拉进来,手已经攥紧,他以为茯苓被欺负了,要找张秀才算账,“张秀才欺负你了?我去找他去!”


    茯苓摇摇头,泪流满面,“我,被休啦。”


    众人面面相觑,茯苓一点点把缘由说完,面前的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茯苓的哥哥才开口,“为这点儿事儿,不值得。”


    余下的人听了这话也跟着说:“确实不值得,他是乡绅之子,有个妾也正常,不然让你哥哥去找他说说,把休书收回去?”


    茯苓的心一点点地变凉,她低垂着眸子,摇了摇头。


    怕茯苓想不明白,茯苓的爹娘又要劝,茯苓摆摆手,扶着额头,说自己累了。


    她躲开众人回到自己的闺房,却只看见哥哥嫂嫂的衣物摆满了房间。


    原来这里早就没有了她的立锥之地了。


    她捂着脸,大哭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