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身不由己

作品:《冤种夫君第五世还想上桌

    酉时末,最后一缕余晖沉落西山。


    纪月笙和云临换上夜行装,脸上覆着半块黑纱,悄无声息地融入无边的夜色中。


    白日里,他们已将公廨的布局摸得一清二楚。


    此刻夜色正浓,两人踩着墙根的阴影,没费多大功夫便绕到了公廨后院的围墙外。


    他们利索地翻过围墙,落地时几乎未发出半点声响。


    纪月笙紧紧跟在云临身后,目光迅速扫过院内景象。


    后院里乌漆嘛黑,只有远处正房的门口左侧,孤零零挂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纪月笙看向云临,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这县令倒是节俭,偌大一个后院只点一盏灯笼,他就不怕夜里走夜路绊着脚?”


    云临的目光落在正房紧闭的门窗上。他谨慎地回话:“连个守夜的仆役都没有,房门也上了锁,有些诡异,小心点。”


    话音落下,他抬手从前襟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随即俯身抓起房门上的铜锁,将铁丝缓缓插进锁眼中,轻轻转动。


    只听“咔哒”一声,他便将那把铜锁轻松打开。


    两人对视一眼,按照来之前定下的计划,纪月笙潜入屋内,寻找县令与公孙夜往来的书信。云临则留在外面把风,一旦有任何动静,便以猫叫声为信号示警。


    纪月笙轻轻推开门,门轴转动时发出一丝极轻的吱呀声。


    她后脚刚跨过门槛,云临立刻将门拉上,顺势扣上了那把铜锁,伪装成无人动过的模样,随即一跃,如飞燕般落在房梁上。


    屋内一片漆黑,纪月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后点亮了自己带来的一盏小巧灯笼,随即轻手轻脚地翻找起来。


    她翻找得相当仔细,几乎翻遍了屋里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却没有找到半点与公孙夜相关的书信。


    就在纪月笙心中疑惑,准备再仔细搜寻一遍时,院外突然传来两声猫叫声。


    她先是一愣,随即抬手吹灭了手中的小灯笼,迅速躲到了床底下。


    一片漆黑中,纪月笙只听见房门上的铜锁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以及缓慢的脚步声。


    随后,屋内突然亮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身子,抬眼望去,正好看见一双黑色的布靴出现在眼前,是寻常官员常穿的样式。


    纪月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屋内寂静得几乎能听见床上之人的呼吸声,她将自己的呼吸放得极轻,生怕自己的气息被对方发觉。


    不知过了多久,纪月笙想要爬出去,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陈放,你睡了吗?”


    “没有,何事?”床上之人朗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屋外的女人听到回应,连忙说道:“是关于安阳村的事,我有话要跟你说。”


    女人的话音刚落,纪月笙便看见那双脚靴被一只手抓了起来。


    不多时,门被打开,随即又被关上。


    陈放平静地说道:“不是已经说好了,明日便将安阳村被抓的村民放回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真打算娶那个寡妇?就为了拿她爹给你的钱来贴补安阳村的田税空缺?”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焦急,带着委屈与不甘。


    陈放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我呢?”女子的声音瞬间激动起来,带着几分哽咽:“我算什么?你说过要娶我的!”


    “阿兰,我负了你,你恨我吧。公主的命令我不能违抗,否则……”陈放的语气里满是歉意,带着难以言说的无奈:“你也清楚她的手段,我弟弟妹妹还在她手里。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答应陆万金娶他女儿。”


    屋内陷入了沉默。纪月笙趴在床底下,心中震惊不已,原来陈放催缴田税,竟是被公孙夜逼迫。


    沉默了许久,那名叫阿兰的女子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疲惫:“好,我知道了。我赵兰从今日起,与你恩断义绝,此生不再相见。”


    话音落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纪月笙的耳朵里,随即是门被狠狠拉开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带着赵兰满腔的怒火与委屈。


    又过了片刻,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传进纪月笙耳中,紧接着是门被缓缓合上的声响,仿佛带着陈放的无奈与苦涩。


    纪月笙趴在床底下,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她彻底推翻了白天的猜测。


    她原本以为,陈放是心甘情愿依附公孙夜,助纣为虐收缴田税。可如今看来,他是被公孙夜以家人的性命要挟,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只能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换钱补上安阳村的田税。


    她思索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从床底下出去。


    可她趴在床底下太久了,身体早已麻木不堪,竟一时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能窘迫地大喊:“陈县令,救我!”


    陈放正沉浸在无奈与愧疚之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大声喝问:“谁!谁在说话?”


    纪月笙哭笑不得,只能继续喊道:“你别管我是谁,先救我出去再说!”


    陈放迟疑了片刻,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向床榻,试探着问道:“你在床底下?”


    “对,快拉我一把!”纪月笙急忙应道。


    此时,屋外房梁上的云临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他顾不上太多,二话不说,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随即猛地一脚踹在木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硬生生踹开。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陈放又是一颤,猛地转过身,怔怔地看着站在门板上的云临,下意识地扭头又看了看床榻。


    突然,陈放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板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整个人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这下子换云临懵然了。


    床底下的纪月笙再次大喊起来:“快救我!我动不了了!”


    云临瞬间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你在哪里?”


    “床底下,我麻了,爬不出去!”纪月笙急忙喊道。


    云临心中焦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也不管床榻上的被褥,伸手抓住床沿,猛地用力一掀。


    床榻被他硬生生掀翻,露出了趴在床底下的纪月笙。


    此刻的她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姿势滑稽又狼狈。云临眼里只有担忧,根本顾不上她的模样,立即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想要去扶她。


    他的手刚碰到纪月笙的胳膊,她便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爬,又麻又疼,这种滋味难以言喻,让她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疼疼疼!先别碰我!”


    云临倏地收回手,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纪月笙强忍着身体的难受,猛地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趴太久了,身体麻了,你帮我揉揉,轻点。”


    云临放下心来,再次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握住纪月笙的胳膊,轻轻揉捏着她的手臂。


    他揉捏的手法恰到好处,渐渐减轻了纪月笙手臂的麻木感。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纪月笙感觉胳膊上的麻木感消退了,便轻轻抬臂活动。


    云临见状,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来,又伸手去揉她的腿,动作依旧轻柔。


    纪月笙眼角的余光瞥见还跪在地上的陈放,不解地问道:“陈县令,你怎么跪在地上?”


    陈放趴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回话:“下官会尽快将洛川县的田税整理好,还请两位大人如实禀告殿下,饶过下官的家人。”


    纪月笙闻言,瞬间恍然大悟。这陈放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公孙夜派来问责的人。


    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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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吧,我们不是公孙夜的人,不是来催缴田税的。”


    陈放猛地一顿,随即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半趴着,双手撑在地面上,像一只□□似的,目光疑惑地看着纪月笙与云临,迟疑地问道:“那你们是……?”


    纪月笙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道:“江湖人,偶然路过,听说了安阳村的事情,本是想来逼你放人。不过方才在床底下,我听到了你与那位姑娘的谈话,看来你也是身不由己。”


    陈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歪着身子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说道:“安阳村的村民,我明日一早就会放回去。至于田税,我会自己补上,你们若是不放心,明日一早在公廨外等着看便是。其他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


    纪月笙看着陈放疲惫又无奈的模样,心中已有了决断。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陈放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郑重地说道:“若我说,我可以帮你救出弟弟妹妹,并送他们回到你身边,你可愿举报公孙夜无视律法,逼迫你让灾民缴纳田税一事?”


    陈放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他仰头望着纪月笙,思索片刻才说:“你不可能是江湖人,你身上一点江湖人的气质都没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纪月笙反问:“你恨公孙夜吗?”


    她冷不丁地抛出这个问题,让陈放瞬间愣住。片刻之后,他猛地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回答:“当然恨!”


    看着陈放眼中的恨意,纪月笙继续说道:“我需要了解一些事情,希望你如实告知。”


    她垂眸看着陈放,眼里满是诚恳,语气郑重。


    可陈放依旧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迎着纪月笙的目光,眉头微皱,满眼狐疑,显然还在犹豫。


    纪月笙缓缓蹲下身子,盘腿坐在陈放面前,凝视着他,平静地说道:“陈县令,你被公孙夜以家人的性命要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身负骂名,处境比死还难受,不是吗?”


    “那为何不信我?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一直妥协,公孙夜便得寸进尺。如此下去,你不仅救不出弟弟妹妹,还会被公孙夜当作弃子,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场。不妨与我合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段话击溃了陈放内心最后的防线。他低着头,思索许久后,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纪月笙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云临,随即站起身走到圆桌边,拉开一把木椅坐下,反客为主地说道:“坐吧,我们慢慢说。”


    闻言,陈放不再犹豫,起身走到纪月笙对面的椅子旁坐下。


    纪月笙看着他,开始一一询问起来。


    陈放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尽数告知,语气诚恳,条理清晰,每一句话都带着对公孙夜的恨意。


    待陈放说完所有事情,纪月笙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她看着陈放,说出了自己的安排:“我回京后,会立刻想办法救出你的弟弟妹妹。你写一封详细的举报信,待我的人将你的弟弟妹妹送回洛川,你将举报信交给他即可,那时他会告知你我的真实身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到那时,你若想安稳度日,辞官北上便是;若想与我为伍,就给我的人一个准话。我会让他妥善安顿好你弟弟妹妹,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陈放看着纪月笙,忍不住问道:“你我素不相识,我不过是个偏远下县的县令,你为何要这般帮我?”


    纪月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依旧平静:“你恨公孙夜,而公孙夜也是我要对付的人。


    她心里清楚,陈放助纣为虐是真,但这并非他的意愿,不妨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他恨公孙夜这一点,可以成为日后她上位之后巩固权力的助力。


    京城那一帮无所作为的酒囊饭袋,早该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