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七零之农学大佬》 修完屋顶的第二天,林听淮是被腰酸背痛唤醒的。
那感觉,比她在实验室连续盯了三天显微镜还要命。
每一块肌肉都在哀嚎,尤其是胳膊和后背,动一下就跟生了锈的锄头似的,嘎吱作响。
“嘶……”她龇牙咧嘴地坐起来,看了看旁边还在熟睡的周晓梅和苏玉。
周晓梅睡梦中还皱着眉头,估计也累得不轻。
苏玉倒是睡得挺安稳,只是嘴角微微下撇,带着点天生的娇矜。
林听淮轻手轻脚地爬下炕,推开那扇被她们勉强修好的、依旧吱呀作响的木门。
清晨微凉的空气涌进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她走到屋后,打量着那个荒芜的院子。院子不小,估摸着有半分地左右,只是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看起来荒废已久。
“这土……”林听淮职业病又犯了,她蹲下身,随手抓起一把土,在指尖捻了捻。
土质偏硬,结块,有机质含量明显不足,典型的缺乏管理和肥力流失。
她正琢磨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听淮,你这么早就起来啦?”周晓梅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满院子的杂草,也吃了一惊,“这么多草……”
苏玉也跟了出来,看着这片荒地,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这要怎么弄?用手拔吗?”她想象了一下自己蹲在草丛里拔草的画面,感觉有点崩溃。
林听淮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和跃跃欲试的表情:
“用手拔得拔到什么时候?而且这土太贫瘠了,直接种东西也长不好。”
“那怎么办?”周晓梅眼巴巴地看着她,经过昨天修屋顶的事,她对林听淮有种盲目的信任。
林听淮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几根她们昨天没用完的旧木棍上,又看了看院子角落一个破旧的、缺了口的瓦缸。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打了个响指,“咱们先做两把趁手的工具!”
说干就干。在林听淮的指挥下,周晓梅和苏玉负责把木棍的一头用石头磨得稍微尖锐些。
林听淮则用那破瓦缸和了点黄泥,把木棍和她们从村里废料堆捡来的两块薄铁片固定在一起,做成两把简易的、介于锄头和铲子之间的“开荒神器”。
苏玉看着手里这把丑得别具一格的“工具”,表情复杂:“这……能行吗?”
“凑合用吧,总比用手强。”林听淮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那把,“等咱们挣了工分,再想办法换正经农具。”
工具准备好,开荒正式开始。
林听淮负责用“神器”刨草根,周晓梅跟在她后面把刨出来的草捡到一边,苏玉则负责……嗯,负责在旁边喊加油。
以及偶尔在林听淮指导下,尝试着刨两下,结果往往是草没刨掉,差点刨到自己脚。
“苏玉同志,”林听淮停下来,拄着“锄头”喘气,看着苏玉那笨拙的样子忍不住乐。
“你这架势,不像锄地,倒像跟土地爷有仇,要把他老人家挖出来理论理论。”
周晓梅噗嗤一声笑出来。
苏玉脸一红,嗔怪地瞪了林听淮一眼:“你行你来!”
“我来就我来,”林听淮接过她手里的工具,一边示范一边念叨。
“手腕用力,顺着草根的方向,别用死劲儿……你看,这样……”她动作算不上多标准,但至少比苏玉像样多了。
周晓梅看着,由衷感叹:“听淮,你真的好厉害啊,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林听淮心里苦笑:还不是被那七年农学“折磨”出来的?理论联系实际,论文写在大地上,导师诚不欺我!
只是没想到,这“大地”跨度有点大,直接从二十一世纪试验田跨到了七十年代荒院子。
三人一边干活,一边说笑,效率居然也不算太低。快到中午时,竟然清理出了一小片空地。
阳光**起来,晒得人头皮发烫。
苏玉最先受不了,拿出自己的水壶小口喝水,又拿出干净的手帕擦汗。周晓梅也累得够呛,坐在一块石头上捶腿。
林听淮看着那片翻出来的、依旧显得贫瘠的土地,摸着下巴思考:“光把草清了不行,这地得养一养。得弄点肥料……”
“肥料?”周晓梅眨眨眼,“要去跟队里要吗?”
林听淮摇头:“队里的肥料肯定紧着大田,哪会给我们开自留地用。咱们得自己想办法。”
她目光在院子里逡巡,最后落在她们清理出来的那堆杂草上,又看了看墙角那个破瓦缸。
“有了!”她眼睛一亮,“咱们可以沤肥!”
“沤肥?”苏玉漂亮的眉毛又拧了起来,她虽然不懂具体操作,但直觉这不是什么优雅的事情。
“对!”林听淮来了精神,开始给两位同伴科普。
“就是把杂草、树叶、还有咱们平时的厨余垃圾,混上点土和水,放在缸里让它自己发酵腐烂,到时候就是上好的有机肥!绿色无污染!”
周晓梅听得似懂非懂,但觉得林听淮说得很有道理。苏玉则是一脸“你确定吗”的表情。
正当林听淮指挥着周晓梅,准备把杂草往那破瓦缸里塞,开始她们伟大的沤肥工程时,院墙外传来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
“哟,新来的知青同志,这是忙活啥呢?”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旧军便服、皮肤黝黑的青年靠在院门框上,双手抱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尤其是看着那个装着杂草和泥土的破瓦缸。
他眼神里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显然对知青没什么好印象。
林听淮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泥,面对这不速之客,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得,又一个来看笑话的。
靠在门框上的青年叫赵卫国,是生产队长赵有才的亲侄子,也是村里有名的“能耐人”。
干活是一把好手,就是嘴巴有点欠,对城里来的、在他看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知青向来没啥好感。
他看着院子里这三个灰头土脸的女知青,尤其是站在破瓦缸旁边、手里还抓着一把烂草的林听淮,嘴角那点讥诮的弧度更明显了。
林听淮拍了拍手上的泥,站直了身体。她这具身体虽然瘦小,但此刻眼神清亮,带着一种与外表不符的镇定。
“这位同志,我们是在搞试验,”她语气平静,甚至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求知欲”。
“我们在准备沤肥,给这块自留地增加点肥力。听说这样种出来的菜好吃,不知道咱们村里是不是也这么弄?”
她直接把问题抛了回去,态度不卑不亢。
赵卫国愣了一下,他预想中对方可能会窘迫、会生气,却没料到是这么个反应。
沤肥?这词从个城里来的女娃娃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他打量了一下那个破缸和里面的杂草烂泥,嗤笑一声:
“就这?你们这沤出来的玩意儿,能把菜种活就不错了,还指望好吃?”
苏玉听他这瞧不起人的语气,忍不住开口:“我们怎么弄是我们的事,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周晓梅也小声附和:“就是……”
赵卫国挑了挑眉,视线在苏玉那身即使沾了泥点也难掩质地的衣服上扫过,又看看林听淮那淡定的样子。
觉得这几个女知青有点意思,至少跟以前那些一来就哭哭啼啼或者眼高于顶的不太一样。
“行,你们乐意折腾就折腾吧。”他耸耸肩,也没再多说,只是临走前又瞥了一眼那个破瓦缸,嘀咕了一句。
“别到时候招来苍蝇蚊子,熏着邻居。”
看着赵卫国晃悠着离开,苏玉气得跺了跺脚:“这人谁啊?怎么这么讨厌!”
周晓梅倒是有点担心:“听淮,咱们这沤肥……不会真招虫子吧?”
林听淮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只要密封好了,发酵过程没问题,味道不会太大。他懂什么?”
经过赵卫国这么一打岔,三人继续投入“沤肥大业”。
林听淮指挥着把杂草、少量厨余和泥土按粗略比例混合,加了点水,然后用能找到的旧木板和破麻袋把缸口尽量盖住密封。
忙活完沤肥的大工程,三个姑娘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咕叫了起来。
从昨天到现在,她们就靠着从家里带来的那点干粮硬撑着,修屋顶、开荒、沤肥都是体力活,早就消耗殆尽了。
苏玉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愁眉苦脸:“带来的饼干和糖都吃完了……”
周晓梅也小声道:“我的窝窝头也只剩半个了。”
林听淮叹了口气,原主记忆里,新来的知青确实可以向生产队借粮,等以后挣了工分再还。
“走吧,”她拍拍身上的土,“咱们去队里问问,能不能先借点粮食。”
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苏玉赶紧拿出小手帕沾了点水,让大家擦了把脸,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朝着村里大队部的方向走去。
去大队部要穿过一片麦田。正是麦苗拔节的关键时期,阳光下一片绿意盎然。
周晓梅和苏玉只觉得这田野风光看着舒心,但林听淮的脚步却慢了下来,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不对劲。
这麦苗的颜色……和她之前在火车上看到的如出一辙,甚至更严重了些。
靠近田埂的这一片,叶尖和叶片中下部出现了更多明显的黄褐色条斑,有些叶片甚至开始卷曲、干枯。
这绝不是简单的缺肥或者干旱能解释的!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一株病恹恹的麦苗,甚至小心翼翼地捻开一片病叶,观察上面的细微斑点。
“听淮,你看什么呢?”周晓梅好奇地问。
“没什么,”林听淮站起身,拍了拍手,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症状,结合她对农作物病害知识的储备,高度疑似是……锈病,而且是来势不轻的那种。
如果放任不管,或者防治不当,等到抽穗灌浆期,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减产,重则可能近乎绝收!
她抬头看向这片广阔的麦田,仿佛已经看到了秋收时社员们绝望的脸。这可是关系到全村人口粮和上交公粮的大事!
“快走吧,听淮,我快饿扁了。”苏玉催促道。
林听淮压下心头的忧虑,跟着她们继续往前走,但目光却忍不住一再扫过路边的麦田,越看心情越沉重。
大队部里,赵有才队长正和会计对着账本发愁,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见是她们三个,眉头习惯性地就要皱起。
“赵队长,”林听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礼貌又可怜。
“我们刚来,带的干粮吃完了,想问问队里能不能先借点粮食给我们?等我们挣了工分一定还!”
赵有才打量了她们一眼,目光在她们明显带着疲惫和饥饿的脸上扫过,又想到她们这两天确实没闲着,把那破屋子收拾得有点人样了,心里的那点不情愿稍微淡了点。
他冲会计扬了扬下巴:“按规矩,新来的知青,每人先借二十斤粗粮,记账上。”
会计是个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闻言慢吞吞地翻开账本,拿起钢笔,蘸了蘸墨水:“名字。”
“林听淮。”
“周晓梅。”
“苏玉。”
会计一笔一划地记下,然后起身,带着她们去了旁边的仓库。
仓库里堆着麻袋,散发着粮食特有的味道。会计给她们称了六十斤玉米碴子和高粱米,混合装的。
六十斤粮食,看着不多,但用麻袋装起来,对三个刚干完重活、本就瘦弱的姑娘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林听淮深吸一口气,率先弯腰去扛那最沉的麻袋。
回去的路上,林听淮扛着粮食,心思却全在刚才看到的麦苗上。
她几次想开口跟赵队长提一下,但看着对方那不耐烦又带着轻视的态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个刚来的、瘦弱的女知青,空口白牙跑去跟经验丰富的生产队长说“你们的麦子可能要得大病了”,谁会信?搞不好还要被扣上个“动摇军心”、“胡说八道”的帽子。
“听淮,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周晓梅细心地问。
“啊?没事,”林听淮回过神,笑了笑。
三人吭哧吭哧,几乎是连拖带拽,才把粮食弄回了她们的小屋。
把粮食袋放下,三人累得直接坐在了门槛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总算……有粮了……”周晓梅看着那袋粮食,眼里充满了希望。
苏玉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发起愁来:“可是……这玉米碴子和高粱米,怎么做啊?”她在家连厨房都没进过。
周晓梅家里条件虽然也不好,但好歹帮母亲做过饭,她犹豫着说:“玉米碴子可以煮粥,高粱米……好像也是煮饭或者粥吧?”
林听淮看着那袋粗糙的粮食,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菜谱——松仁玉米、高粱饴糖……打住!她甩甩头,回到现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现在连个巧妇都没有,只有一口破锅和三个厨房小白。”她苦中作乐地调侃。
她们的小屋里,只有一个旧的土灶台和一口边缘有点豁口的铁锅,还是之前这屋子留下的“遗产”。
“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林听淮站起身,撸起袖子。
“晓梅,你去挑点水回来。苏玉,你去找点柴火。我来研究研究这灶怎么生火。”
分工明确,再次行动起来。
周晓梅挑水,苏玉捡柴火。
林听淮则对着那个土灶台研究了半天,回忆着原主零星的记忆和看过的年代剧,好不容易才把火点燃,浓烟呛得她直咳嗽,脸上又多了几道黑灰。
水来了,柴火来了。林听淮指挥着,把玉米碴子淘洗了一下,倒进锅里,加了足够的水,开始煮粥。
没有油,没有菜,只有一锅清澈见底的玉米碴子粥。
三个人围在灶台边,看着锅里渐渐冒起热气,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温暖。
食物的香气慢慢弥漫开来,驱散了些许疲惫和茫然。
粥煮好了,盛在三个豁口的粗瓷碗里。金黄的玉米碴子煮开了花,看起来倒是挺诱人。
三人也顾不得烫,坐在门槛上,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玉米碴子粗糙拉嗓子,除了粮食本身的味道,什么也没有。但饿极了,这就是无上的美味。
“嗯!好吃!”周晓梅喝得一脸满足。
苏玉一开始还有点犹豫,但喝了一口后,眼睛也亮了,大概是真饿了,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小口却飞快地喝着。
林听淮喝着这碗粗糙的粥,心里感慨万千。
想她林听淮,上辈子什么美食没吃过,如今却为了一碗玉米碴子粥感到无比幸福。真是……世事难料。
“等咱们的菜种出来了,就能就着菜喝粥了!”周晓梅充满憧憬地说。
“对!还要养鸡,有鸡蛋吃!”苏玉也加入了畅想。
林听淮看着她们俩,笑了:“行!目标明确!为了鸡蛋和炒菜,努力挣工分,种好咱们的自留地!”
周晓梅和苏玉在畅想着未来自留地的收获,养鸡下蛋的美好生活。
林听淮听着,脸上也带着笑,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她知道,必须想办法提醒村里,而且要快。但不能直接说,得找个合适的时机,用他们能理解、能接受的方式……
她看着碗里金黄的粥,又想起那片叶尖泛黄的麦田。
粮食,是这里的命根子。她这个“误入歧途”的农学硕士,或许真的不能袖手旁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