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气阴晴不定。上午阳光明媚，下午可能就大雨倾盆。狂风灌进巫师们的袖袍，把人吹得肿胀起来。一连两周都在下雨，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城堡里黑褐色的树木枝干上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青苔。


    马上要迎来o.w.l考试，大家等这一天等得太久，竟然有些期待起来。潘多拉说：“我宁愿得到全是p的成绩也无所谓，只要能结束这一切就行！我背书都背得要吐了！”


    艾森愁眉苦脸。“我把麦格教授指定的习题都做了一遍，可重新写还是不会。怎么办啊，我感觉我过不了了！那样我爸妈会把我扫地出门！”


    “那就再写一遍。”茱莉不容置疑地说，好像她一点都不紧张，镇定自若，可惜大家都知道她有时会躲在厕所里偷偷哭，只是体贴地不去戳破，怕她恼羞成怒。


    莱拉似乎接受了现实，考个好成绩固然重要，但若实在学不下去了，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她感觉自己的书本仿佛下了防沉迷的咒语，每次翻开，不到半个小时，整个人就会昏昏欲睡。有一天周六，她去图书馆准备复习一下魔咒学的考试内容，一不小心睡得太久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平斯女士坚定地请了出去。莱拉尴尬到一周都没再踏进图书馆的大门。


    星期四的夜晚是拉文克劳魁地奇球队训练的时间之一，莱拉顶着风雨，带着满腿泥巴归来，礼堂已经空空如也。她只好下楼去厨房寻找食物，刚转过一道楼梯，斯内普匆匆从前方不远处走过。他眼睛发亮，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怨恨与痛快交织在一起，拧出一股狰狞的劲儿。


    莱拉没料到会碰见他，扑面而来的负面情绪让他的脸越发扭曲阴沉，不经意间的一眼就令她皱起眉头。斯内普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消失在她的视野里。那个方向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向车站站台，一条通向禁林。


    斯内普很有可能是要去禁林。


    他去禁林干什么？


    莱拉起初的想法是他要去采集魔药材料，并没有多想。在继续前往厨房的路上，斯内普诡异的神情和急切的背影一直莫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思索却又抓不住那个关键之处。在家养小精灵们的热情款待和美食诱惑下，她很快把一切都抛到了一边。


    在馅饼和饮料的轮番轰炸后，一个家养小精灵给她递上一盘淡黄色布丁，上面有一圈环形糖霜。她细声细气地说：“布莱克小姐，这是满月布丁。用糖、牛奶和鸡蛋做的。”


    满月！


    “今天是满月？！”


    尖利的声音把小精灵们吓了一跳。一个名叫拉瑞的小精灵向后躲了躲，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是的，今天是满月。”


    莱拉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难道斯内普的目标是变成狼人的卢平？不，不，他的目标肯定是他恨之入骨的波特和布莱克！极有可能是斯内普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风声，想把掠夺者们都举报给魔法部，以私自练习阿尼马格斯的罪名！


    这阴险的斯莱特林！


    莱拉立刻冲出厨房，拔腿就跑。


    最好的结果是她赶在斯内普到达尖叫棚屋之前拦住他，她没有打赢他的把握，但至少不会让他得逞。


    中等的结果是斯内普已经目睹了一切，但还没离开尖叫棚屋。那她就可以和西里斯他们一起把斯内普制服，再想办法封住他的嘴。


    最差的结果是斯内普不知所踪，那她只好躲在他回城堡的必经之路上，试图在他传播不利消息前堵住他。


    树林里清冷的空气里弥漫着奶白色的雾，昨天刚下了一层雨，薄薄地结了一层冰，稍不留神就脚下一滑。莱拉出来的匆忙，没有斗篷与手套，暴露在袍子外的脸颊和手很快就冻得僵硬，尤其是耳朵，刺骨地疼。她一边尽量加快脚步，一边把扎起来的头发拆散，捂在耳朵上试图保温。


    前方迎面显露出两个模糊的黑影，莱拉听见了詹姆斯的声音。


    “随便你！马上滚！”


    莱拉吃了一惊。


    另一道阴沉的声音紧随其后。


    “呵，我真是不理解是怎么回事？狼人还能厚颜无耻地混在人群里！你的那些追捧者们知道自己身边有狼人吗？！”


    莱拉往前走了两步，迎面撞见詹姆斯和斯内普。他俩脸色都很难看，全身凌乱，一边吵架一边往城堡的方向走。斯内普的脸色尤为惨白，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说话的声音仿佛能淬出毒液。


    看见莱拉，两人都是一惊。看得出来斯内普想说些刻薄话，抽了抽鼻子，却又忍住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越过她走了。


    “詹姆斯，这是怎么了？”莱拉急切地问。


    詹姆斯避而不答。“你怎么在这？”


    “西里斯呢？莱姆斯呢？”


    “好着呢。一个在格兰芬多塔楼，一个在尖叫棚屋。”詹姆斯不耐烦地说。


    “斯内普为什么会和你在一块？他知道莱姆斯是狼人了？”


    詹姆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在梅林的份上！莱拉，别问了行吗？我头都大了！”


    莱拉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用力一拽。“你给我站住！我担心你们才冒着风险跑过来，你就这种态度？”


    詹姆斯无可奈何地举起手。“你先把我袖子放开。”


    莱拉紧张地盯着他。


    “我长话短说。鼻涕精最近在跟踪我们，西里斯就告诉他，我们在月圆之夜会去打人柳下的密道。鼻涕精居然真去了，我知道后就追过来阻止。可惜他已经看到变成狼人的莱姆斯了。就这样。”


    “什么！”


    “你肯定觉得西里斯疯了，我也是！我当时真是差点被他吓死！他居然说，既然斯内普执意自寻死路，那就成全他好了。他怎么会这么做？！”


    詹姆斯愤怒地讲述，当时听到这个晴天霹雳时他受到的打击与恐慌。他二话没说拔腿就跑，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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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鼻涕精死在莱姆斯的手里。


    “我真没想到，我的兄弟们居然差点成为了杀人凶手！虽然是鼻涕精的命，但那也是一条人命啊！西里斯，西里斯他怎么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何况还牵扯到了莱姆斯，他肯定被吓坏了！”


    莱拉右手按住额头，深吸一口气。


    “西里斯他……”


    她近乎悲哀地意识到西里斯做了一件严重的错事，后果不在于即将到来的处罚，在于他自此彻底失去了两个人的信任——莱姆斯和邓布利多的，尤其是后者。


    莱拉知道邓布利多绝不会允许斯内普把今晚的事情公之于众，但他心里会怎么想西里斯呢？


    一个轻视生命的人。


    一个冷漠残酷的人。


    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一个彻彻底底的布莱克。


    西里斯已经和布莱克家族分道扬镳，又早早失去了白巫师公认领袖邓布利多的好感。将来他身陷险境，除了她和詹姆斯，谁还会坚定地为他挺身而出？


    莱拉心里满着难以言喻的悲哀。詹姆斯还在喋喋不休，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只是胡乱点头。


    如果西里斯诚心忏悔，邓布利多终究会原谅他的行为。但他永远都不会这么做，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


    铲除自己厌恶的存在，这对布莱克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然他们的权力、金钱、魔法是用来干什么的？


    西里斯恐怕还觉得，哪怕斯内普死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


    斯内普明知道危险，还是决定不惜代价来揭穿他们，最终死在变成狼人的莱姆斯手里，不是他活该吗？


    西里斯只是告诉他消息，是斯内普已经选择前往的。莱姆斯变成狼人是身不由己，斯内普撞上来是他自己的事情。谁都没错，都是鼻涕精的错。


    西里斯知道珍惜别人的生命，但他讨厌的人不包含在内。他视斯内普如一只讨厌的鼻涕虫。


    莱拉和詹姆斯回到城堡，她还是想去劝说一下西里斯，刚走到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就看到西里斯抱着手臂，靠在胖夫人肖像前的墙上。


    他看到两人，冷淡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但只是冲詹姆斯说：“鼻涕精还活着？算他走运。”


    “西里斯！！”


    两人都炸了。


    “哼。”西里斯不耐烦地转过身。“莱姆斯应该也没事。那就行了，我回去睡觉了。”


    “西里斯，你犯大事了你知道吗？你必须去给莱姆斯和斯内普道歉！”莱拉冲上去拽住他的手臂，焦躁地说。


    “我不在乎鼻涕精怎么告状！”西里斯用力地抽回手，转身快速爬进过道里。


    “西里斯！”詹姆斯愤怒地喊了一声，顾不得和莱拉告别了，手脚并用地跟着爬过去。


    莱拉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她抱住双臂，摩挲了几下，仿佛还置身于冷清的树林里。冬天的风真是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