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热闹的礼堂，莱拉眼见詹姆斯高调又隐晦地表白，急匆匆地追着莉莉离去，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莉莉·伊万斯的羡慕。


    这话谁都不会相信。莱拉家庭和睦，出身优渥，备受教授和同学喜爱，生活堪称顺风顺水。她似乎没有羡慕别人的理由。


    但人总是容易忽视自己拥有的一切，盯着没有得到的东西。


    莉莉的人生非常清白，她毫不迟疑地对抗她所厌恶的东西，努力地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对死缠烂打的波特横眉冷对，抱着手臂高傲地说：“我不会接受你这样的人。”


    她的爱恨都鲜明热烈，像她这个人一样，明亮而坦荡。


    莱拉没有这样的自由。她的生活是一条表面平静的江河，底下水流交错，蕴藏着危险的漩涡。


    她一直小心地平衡家族和个人的倾向与立场，独自忧虑逐渐昏暗的未来。莱拉唯一获取霍格沃兹以外消息的渠道就是预言家日报。每每听说食死徒到处拉拢其余的政治势力，包括狼人、巨人和黑巫师，实力日益强劲，她就心慌意乱。虽然黑魔王和他的手下们坚持宣称，是为了改变巫师群体在人类社会中岌岌可危的现状，让魔法血脉再次恢复荣光。


    她对食死徒所知甚少。但如果黑魔王倾向纯血主义，那他拉拢狼人和巨人是为了什么呢？除了当打手，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她写信给父母，阿尔法德和希维却并不赞成她关注这些：“轮不到你一个孩子来考虑，还有爸爸妈妈呢！”


    莱拉叹了口气，不再提起。她的一部分忧虑关于西里斯——她暗暗害怕他继续和家里僵持下去，会被当成忤逆“纯血正确”的靶子，被得到黑魔王“净化”指令的贝拉趾高气昂地干掉。好在沃尔布加似乎终于接受了现实，选择了更“听话”的雷古勒斯为新的继承人。


    这两年，她看着西里斯肆无忌惮地针对斯莱特林的人，相比于詹姆斯兴致勃勃地“惩恶扬善”，他的动机复杂得多，下手更加不遗余力。不同于詹姆斯的“正义游戏”，西里斯一直抱着战斗的决心。“我知道并不是每个斯莱特林都是食死徒预备役，但中立等同于默认。等着看吧，将来哪怕受到一点点的压力，他们那脆弱的良知都会顷刻间粉碎。”


    莱拉想过要不要劝说西里斯低调一点，现在连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都知道布莱克家族出了个纯血叛徒。可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有些东西是比生命更珍贵的。


    她曾经做过一个噩梦，形容狼狈的西里斯被食死徒围攻，被贝拉一记阿瓦达索命。等她听说消息后赶到，现场空空荡荡，连尸体都没留下。莱拉发誓要让凶手们在最酷烈的痛苦中死去，却莫名听见异样的嘈杂声，在奔波寻找贝拉的途中渐渐醒来——她躺在床上，窗外的天亮了，艾森她们都在匆忙起床，准备去上课。


    那一刻，在庆幸之余，她隐隐觉得这个梦也许会在将来成为现实，却突然不再恐慌——西里斯和她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人，一个人如果真心认定了一件事，别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沃尔布加做不到，莱拉也做不到。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西里斯义无反顾地奔赴他的战场，若不幸身亡，莱拉也只好接受现实，再好好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就像无论降临了怎样惨绝人寰的悲剧，第二天太阳还是照样升起，每个人还是要思考早餐吃什么。


    莱拉浅笑盈盈的面孔下藏着曲折幽深的心事，西里斯对此一无所知，他忙着玩。升入五年级，彼得的阿尼马格斯终于练成了，是只胖乎乎的老鼠。大家对此不算意外，反而都觉得挺不错的。詹姆斯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老鼠可会藏匿与逃跑了，彼得，我们不用再担心你会遇到危险了！”


    他们每天都在找机会溜出霍格沃兹，变成动物在霍格莫德村的郊外或者禁林游荡，有一次，他们大大咧咧地误入了马人的地盘。两只马人一看见他们就搭上弓箭，杀气腾腾跟在后面。掠夺者们默契地分开跑，原以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没料到，马人仅仅迟疑了一秒，就坚决选择了詹姆斯变成的牡鹿穷追不舍。慌不择路之下，詹姆斯试图钻进茂密的树丛里甩开他们，没想到头顶硕大的鹿角卡了一下。眨眼的功夫，身后的马人已经追了上来。要不是詹姆斯背上的彼得突然变成了人形，掏出魔杖胡乱发射了一记魔咒，把他们吓得脚步停滞了一瞬，给詹姆斯争取了逃脱的时间。他们就真有可能被马人直接处决，拖回去剥皮吃肉。


    詹姆斯回到寝室还是惊魂未定，捂着胸口。


    “他们为什么就追着我不放啊？难道真是打算把我抓回去吃了吗？太残忍了！”


    西里斯说：“可能狼肉和狗肉都不好吃，老鼠肉又太少了，比较起来，还真是膘肥体壮的大公鹿最馋人。”说完，他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


    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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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姆斯大受打击。第二天的变形课上一声不吭，被麦格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也是心不在焉。麦格教授一生气就罚他把“专心听讲是学生的职责”这句话抄一百遍，下节变形课前交给她。斯莱特林们拖长语调，发出得意的怪叫，詹姆斯却仿佛根本没听见。


    “波特是怎么了？”玛丽·麦克唐纳忍不住说。“有气无力的，他生病了吗？”


    麦金农说：“看起来不像，他好像只是没精神。”


    “他说不定只是因为昨晚又跑出去玩了。”莉莉说。“瞧他和他的朋友们最近都干了什么好事——上周在走廊和斯莱特林的人动手，被扣了五十分。前天他又给约翰逊下恶咒，让他当众跳踢踏舞！”


    “嗨，伊万斯，别这么说。”布朗反驳道。“波特总还是有可爱的地方，不是吗？只要有他在，每场魁地奇我们学院都能赢。格兰芬多能连年得到学院杯，至少有一半都是波特的功劳，别的学院嘴上不说，私下里都在嫉妒我们呢！”


    莉莉不以为然：“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他只是有些魁地奇天赋而已。”


    布朗眉毛一挑。她很少遇到直接反驳她的人，伊万斯算一个。她认为自己忍了她很久，今天终于下定决心不再退让。


    “看来你不觉得魁地奇天赋有多珍贵，我也能理解，可能你确实不知道魁地奇明星在巫师界有多受追捧。这不是你的问题。”


    莉莉袖子里的手指猛地收紧了一下，又慢慢送开。


    “至少我知道。”她慢慢地说：“有些人总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推崇备至，比如不打魁地奇的人。”


    布朗一直没被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选上，这是她内心深处的遗憾。听见伊万斯毫不客气地挑破这一点，布朗的脸逐渐涨红，生气地瞪着她。莉莉也微微抬起下巴盯着她。


    旁边的爱丽丝连忙打圆场，把两人分开了。“好了好了，姑娘们，为个波特有什么好吵的？反正跟我们没关系，下节课是魔药课，我们快走吧。”


    布朗一把甩开爱丽丝的手，气冲冲地径直走了。莉莉心知她和布朗浅淡的友好关系是到此为止了，转而宽慰面露忧愁的爱丽丝：“我们走吧。别露出这副表情，爱丽丝，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莉莉的心情只会比爱丽丝更糟糕。她一边恼火布朗阴阳怪气，一边生波特的气。她的生活里一出现波特就会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