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编剧不假，当您和孙组长才是这方面的行家，我就是写了个剧本，哪懂什么表演？还是您二位拿主意就行。”


    “科宝，你这话就不对了。”


    孙阳华在一旁接过话头，他早就读过《牧马人》的剧本，对里面的角色喜欢得不行。


    “你是看着许灵均‘出生’的人，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会做什么事，你比谁都清楚。“


    ”我们看的是表演技巧，你看的是角色贴合度，这两者都不能少。”


    方英博也跟着点头：


    “老孙说得对。“


    ”别客气，等会儿遇到合适的，你尽管提意见。”


    王科宝见两人态度诚恳，也不再推辞，干脆点头应道：


    “那行，我要是有想法，就跟您二位说。”


    又过了三个演员，直到倒数第三位演员上场，台下的气氛才终于有了点变化。


    这位叫钱辉的演员，是歌舞组的老成员，平时就以基本功扎实闻名。


    他一上场，就找准了许灵均的状态。


    站在那里时，肩膀微微下垂，透着几分疲惫；


    看向张倩倩时，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却又不会显得怯懦；


    递水时，手指微微颤抖，像是在刻意掩饰情绪。


    等这段戏演完，方英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钱辉我觉得还行，表演不错，没有多余的动作，眼神也到位，把许灵均的内敛和紧张都演出来了，不愧是歌舞组的老演员。”


    孙阳华也跟着点头，欣慰的说道：


    “我早就说过钱辉是块好料，就是之前没遇到合适的角色，这次总算发挥出来了。”


    紧接着上场的是倒数第二位演员吴晨。


    他进组才三年，资历不算深，但表演时却格外投入。


    他饰演的许灵均，在看到李秀芝时，先是愣了几秒，然后赶紧转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才敢回头说话，连这些小细节都考虑到了。


    “方老，您看吴晨怎么样？”孙阳华小声问。


    “挺好的。”


    “虽然比钱辉差了点火候，但能把细节琢磨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进步确实快。”


    方英博点了点头说道。


    两人正说着，孙阳华低头看了看名单，忽然抬头说：


    “方老，算下来，还剩最后一位演员了，叫司明远。”


    听到“司明远”这三个字，王科宝瞬间精神了不少，后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他可是知道，司明远的运气一向不太好。


    上次排练时，听说他不小心打翻了道具箱，把好几件重要道具都摔坏了；


    这次竞演，居然又抽到了最后一个出场的号码。


    虽说最后一个出场能避免“前面演员太优秀被比下去”的情况，但评委看了这么多表演，很容易产生审美疲劳，稍有不慎就会被忽略，这顺序确实不占优势。


    “科宝，司明远好像是你室友？你是不是还推荐过？“


    孙阳华放下名单，好奇地看向王科宝。


    “嗯。”王科宝点了点，随即心里咯噔一下。


    想起前面方英博和孙阳华对演员的严格要求，不由得有些发虚，赶紧补充道。


    “我跟他聊过几次剧本，觉得他对许灵均这个角色的理解还挺到位的，而且他的台词功底也不错，吐字清晰，气息也稳，也演过不少舞台剧，有表演经验。”


    “台词功底确实还行。”


    方英博在一旁点了点头，语气肯定。


    “上次我路过排练室，正好听见他念台词，咬字准，感情也够，比刚才那几个强多了。”


    王科宝听到这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有方英博这句话，至少司明远不会因为台词被直接淘汰。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灯光再次亮起，司明远拿着剧本快步走了上去。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简单地梳到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先是对着评委席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走到张倩倩身边站定，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调整了几秒。


    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变了。


    之前的紧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不安，有无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工作人员示意“开始”后，张倩倩率先进入状态。


    她饰演的李秀芝，双手紧紧抱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布行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行囊的边角，脚步迟疑地走到木桌旁的椅子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她的头微微低着，眼神里带着对陌生环境的忐忑，偶尔抬眼瞟一下周围的陈设，又赶紧低下头，像是怕打扰到别人。


    而司明远饰演的许灵均，则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缩着。


    他的目光落在李秀芝身上，却又不敢长时间直视，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


    就像真的突然面对一个素未谋面、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过了几秒，司明远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快步走到桌边，拿起桌上那个掉了点瓷的铁皮水壶。


    他拧开壶盖时，手指还微微晃了一下，倒水声也比平时慢了些，显然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紧张。


    等陶瓷缸里倒满水，他双手捧着缸子，轻轻递到张倩倩面前，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沙哑：


    “你……你喝口水吧，郭叔说你从老家过来，走了不少路，肯定渴了。”


    张倩倩饰演的李秀芝抬起头，先是怯生生地看了司明远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陶瓷缸。


    她没有小口抿，而是大口大口地灌了几口，喝完后还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自然得像是真的走了远路，渴得厉害。


    等她把陶瓷缸放在桌角，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连舞台上的灯光都像是变得柔和了几分。


    王科宝坐在台下，越看心里越满意。


    司明远这次的表演，比之前排练时还要投入。


    无论是眼神里的慌乱，还是递水时微微颤抖的手，都透着真实感，完全不像在“演”，倒像是真的成了许灵均。


    他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方英博和孙阳华，发现两人都在轻轻点头，脸上的严肃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张倩倩饰演的李秀芝，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从斑驳的土墙到炕上的补丁被褥，再到桌角的铁炭炉，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又有些不好意思。


    司明远饰演的许灵均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几分窘迫。


    他赶紧弯腰，把地上那双沾了泥、鞋尖还破了个小洞的黑布鞋，往屋子角落的炭炉后面踢了踢，尽量藏得隐蔽些。


    像是怕李秀芝看到这双破鞋，会嫌弃这里的环境。


    紧接着，他又快步走到炕边，把炕上那件打满补丁的衣衫，胡乱地弄了弄。


    发现月弄越乱，就随手扔到床脚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动作又快又急，透着几分慌乱，却又格外真实。


    “方老，您看司明远这些小动作，真心不错。”


    “这些细节也太到位了吧？”


    “许灵均本来就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窘迫，司明远把这种心态演活了，一点都不刻意，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孙阳华说道。


    “嗯。”


    “比前面几个强多了。”


    “他不光抓住了许灵均的性格，还能通过小动作丰富角色，这很难得。” 方英博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


    说完，方英博转头看向王科宝，笑着说：“科宝啊，还是你有眼光，不愧是这部剧的编剧，看人真准。”


    “看来你对自己笔下的角色，确实有很深的了解。”


    “方老，您客气了。”


    王科宝心里彻底松了口气，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还好，司明远这次没给他丢人，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他赶紧谦虚地说：


    “主要还是司明远自己下了功夫，他之前跟我聊剧本时，就说想把许灵均的‘窘迫感’和‘善良’演出来，现在看来，他确实做到了。”


    “科宝。”就在王科宝暗自庆幸的时候，方英博又开口喊了他一声。


    “？？？？”王科宝转头看向方英博，心里已经觉得，司明远这次入选基本没什么悬念了，为司明远开心不已。


    “我想向你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发现司明远能演好许灵均这个角色呢？毕竟之前报名的人里，也有不少经验比他丰富的。” 方英博不解的问道。


    “这……” 王科宝听到这个问题，心里猛地一慌，下意识地用手挡在了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糟了，这可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方老，当初推荐司明远，其实是因为一顿酒一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