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的晚饭在一片不咸不淡的氛围里落了幕。


    厨房里，冯镜先和冯麦冬一起收拾碗筷。


    等最后一只碗擦干放进橱柜，冯远便站在客厅门口朝里喊了一声：“都过来坐会儿吧，有件事得跟大家商量。”


    然后，一家人陆续在客厅里落座，冯远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


    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


    “一会儿投票的时候，大家都匿名投票。“


    “咱们是一家人，我不想因为这事吵得脸红脖子粗，伤了亲情。


    ”所以我琢磨着，咱们搞个匿名投票，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所有人都得认，不许事后追问别人投了啥，也不许在背后嚼舌根，这点大家能做到不？”冯远说道。


    他停顿了一下，见没人接话，又接着往下说：


    “为了防止有人认出笔迹，这次投票咱们不写投票姓名。”


    “我让雪琴准备了五个一模一样的信封，每个信封里都塞了张白纸。”


    “要是不赞成镜先和科宝结婚，就把里面的纸画一个叉；


    要是赞成，就把里面的纸d打一个勾。“


    ”规则都听明白了吧？”


    “爸说的对，这样谁也不用为难。”


    “我觉得行。” 冯朝阳第一个点头。


    其他人也纷纷应下，冯镜先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暗赞父亲的稳妥。


    比起直接争吵，匿名投票确实能减少不少矛盾，至少不会让谁当众下不来台。


    郎雪琴从里屋拎出一个深灰色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五个白色信封，挨个儿递到每个人手里。


    信封是最普通的款式，摸起来薄薄的，但是非常信。


    应该是才去邮局拿的。


    她然后又把深灰色的布袋放在客厅中央的小桌上。


    “都回自己房间去弄吧，别在这儿操作，避免被人看见了。”


    郎雪琴特意强调了一句，眼神扫过冯镜先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你们住在一起，朝阳你就去书房，春和回卧室。”


    冯朝阳应了声“知道了”，拿着信封就往书房跑。


    其他人也各自拿着信封回了房，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冯镜先此时心脏砰砰砰的跳。


    紧张不已。


    她当然希望能有人支持自己，可一想到学琴女士指不定会闹幺蛾子。


    她心里又忍不住发慌，总怕事情会不如所愿。


    没一会儿，大家就陆续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布袋前投信封。


    大家投完后。


    冯镜先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布袋，手心都沁出了细汗，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了些。


    等所有人都投完，冯远站起身，走到布袋前。


    他先提了提布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才伸手进去，把信封一个个掏出来。


    信封被叠得整整齐齐，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个，指尖捏着信封边缘，缓缓拆开。


    “第一个，是叉。”


    冯远把信封里的纸抽出来，举在手里。


    信纸上鲜红的叉字，格外惹人注目。


    冯镜先脸色一沉。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不让自己露出失落的神色。


    与之相反，郎雪琴听到“是叉”两个字时，嘴角悄悄往上扬了扬，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只是很快又压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二个。”


    冯远拿起第二个信封，拆开时动作慢了些。


    可当他把信封倒过来时，却愣住了。


    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皱着眉把信封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伸手进去摸了摸，确认真的没有纸，才疑惑地开口：“哎，这信封里怎么什么都没写？还是谁弄错了？”


    “是吗？我看看？”郎雪琴立刻凑过来，接过信封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写字。


    “爸、妈，说不定是有人想弃权呢？”


    “纸上不写勾也不画叉，应该是不想赞成也不想反对，这样既不偏帮谁，也不用为难。” 冯朝阳在一旁说道。


    冯远琢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朝阳说得有道理，那就按弃权算吧。”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弃权票一出，局势就更难猜了，他总怕镜先会因为这一票吃亏，毕竟雪琴一直不赞成这门婚事。


    冯镜先也愣了愣，随即心里有了猜测。


    这弃权票大概率是大哥冯春和投的。


    大哥一向老实巴交，夹在母亲和自己之间，肯定左右为难，既不想违逆母亲，又不愿让自己难堪，并且结合他刚刚说的话，弃权或许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眼角落里的冯春和，对方刚好也抬眼，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冯春和又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显然是被猜中了心思。


    “姐，你别担心，后面肯定有支持你的。”


    “我肯定投你！” 冯朝阳走到冯镜先身边，压低声音安慰她。


    冯镜先勉强笑了笑，心里悄悄盘算：


    要是弃权的是大哥，那爸和朝阳肯定会支持自己，到时候麦冬再投我，稳胜。


    她攥着衣角的手松了些，心中顿时不慌了。


    郎雪琴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之前的轻松劲儿荡然无存。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攥着裙摆，眼神里满是焦虑。


    弃权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原本以为至少能拉拢两个人，现在却连谁弃权都不知道，心里越来越没底。


    “第三个。”冯远拿起第三个信封，拆开时指尖都有些发颤。


    当他看到里面打勾白纸时，明显松了口气，说道：“第三个，打勾。”


    “太好了！”冯朝阳忍不住低呼一声，又赶紧捂住嘴，怕被郎雪琴说。


    冯远没理会儿子的小动作，接着拆第四个信封。


    当看到里面同样完整的打勾白纸时，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喜意：


    “第四个，还是打勾。现在赞成两票，反对一票，弃权一票。”


    “目前镜先领先。“


    郎雪琴听到这话，身体瞬间绷紧，双手握得更紧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死死盯着冯远手里的最后一个信封，心里疯狂祈祷：


    一定要是反对，一定要是反对！


    要是这票反对，就能打平，到时候还有商量的余地；


    要是支持，那这事就彻底成定局了。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冯远手里的最后一个信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