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如以身相许

作品:《她媚骨酥软,满京权贵摇尾求怜

    苏晚栀嘴角落了下去,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看向裴砚安的目光里带着疑惑和审视。


    “裴公子这是何意?”


    她声音冷淡下来,少了刻意营造的矫揉妩媚。


    裴砚安保持递还匕首的动作,认真盯着她解释:“姑娘,我没别的意思。”


    他已经受了恩人姑娘太多恩惠,这匕首名贵且在他手里无法发挥作用,他受之有愧。


    男人的态度已没开始见她时的生疏,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也显出几分熟稔。


    苏晚栀纵然判断出他确实认出了自己,也没自乱阵脚。


    眯了眯眼继续装傻:“这上边儿的宝石剜出来也值不少钱银,裴公子出手就是大方。”


    她接过匕首摸了又摸,作出一副贪财模样。


    裴砚安下了床,站到她跟前,掩唇轻咳了声。


    “姑娘右耳后有两颗红痣,小生曾无意见过。”


    当初若非被藏进罗帷,与恩人姑娘同塌,他也注意不到这并排的两粒小痣。


    想到那时情境,他耳面温热,不敢抬头。


    苏晚栀拧眉,见他说得这样直白,也没掩饰的必要,摘下面具连同手里的匕首一并丢给他。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她撩开珠帘坐到梳妆台前,对镜捏了捏自己右耳。


    心道:这个书呆子,观察力倒是不弱。


    裴砚安捧着面具跟匕首,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站在她身旁不远,朝她看去时,恰好能透过铜镜看到她蹙眉撇嘴含着些许不满的表情。


    “姑娘两次搭救,裴某感激不尽。”


    他双手交叠,深深作揖。


    苏晚栀通过面前的铜镜看他:“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还请姑娘莫要打趣裴某。”


    裴砚安踉跄后退了两步,扶住一旁的桌子,羞赧偏开视线,才恢复了些的脸色又变得跟开水煮过一样艳。


    苏晚栀回眸睨他:“按理来说,裴公子这条命本该属于我。”


    她可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善人。


    若非有自己的目的,她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裴砚安怔忪片刻,再次拱手:“姑娘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只要不是违背纲常之事,裴某定当竭力满足。”


    “放心,本小姐心善,不会叫你杀人放火。”苏晚栀懒洋洋开口。


    她视线挪回铜镜,一手扶云鬓,一手撩开外衫,泄露香肩半缕。


    “过来。”她语带命令。


    裴砚安匆匆一瞥又慌张避开:“姑娘,这不妥。”


    “怎么,是怕本小姐要你献身?”苏晚栀实在将他这句话听腻歪了去,“不过是流苏勾住衣裳,想请公子帮个小忙罢了。”


    “抱歉。”知道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男人狭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羞涩。


    道歉后,立刻上前帮她解决问题。


    将那压髻流苏花钿扯开后,替她重新调整角度插入,便又退到一旁。


    苏晚栀起身,拢了拢大袖,撩着眼尾调侃:“我看裴公子不如改名叫这也不妥,那也不妥。”


    她掩唇娇笑,眸光中玩味流转。


    裴砚安尴尬垂眼,耳面羞红。


    她不过靠近了些,男人便被吓得后退,跌坐在凳子上。


    纯情模样实在好笑。


    倒衬得她跟那要采阳补阴的妖精似的。


    苏晚栀坐过去,单手撑在桌面,托腮盯着他瞧,直叫他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美人云鬓堆翠,笑眼含情,唇畔生花。


    端的是眸含春水三分媚,唇染胭脂一点红。


    裴砚安心脏扑通乱跳,不敢直视她的眼,只那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太过炙热,叫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他唇颤了下,出声打破凝滞气氛:“承蒙姑娘多次出手解救,裴某却还不知恩人姓名。”


    “曼妖。”苏晚栀轻笑,“你可以随他们一样,唤我曼妖。”


    裴砚安呢喃重复:“曼妖……”


    他漆黑瞳仁里掠过迷茫,只觉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苏晚栀见他这般,嗤笑一声,拽住他衣襟就将人拖到窗口,半推窗扇。


    便见楼间灯火辉映,男女相依相偎,言笑晏晏。


    轻歌曼舞,皆是声色靡靡之景。


    “裴公子不记得了吗?”她松开手,指尖在男人胸前打转,身体偎依过去,红唇离他寸近,“这里就是公子口中的淫秽之地。”


    裴砚安浑身僵硬,血液如同逆流。


    晚栀的话,赫然叫他想起自己曾来过此处。


    高蟠等人耗费纹银数两来这挽玉阁,便是为曼妖姑娘倾城一舞。


    他想要后退,才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退。


    美艳女子像藤蔓般缠过来,灼热气息近在咫尺,直叫他四肢百骸跟窜过烟火般传来阵阵酥麻。


    “曼妖姑娘。”他攀着窗台,身体后缩,又看了眼楼下恩客招来迎去的场景,迟疑开口,“声色犬马之所,实非久留之地。”


    他想不明白,恩人姑娘深居内宅,是为良家妇,缘何会与挽玉阁头牌娘子扯上关系。


    苏晚栀讥诮勾唇:“像裴公子这等读书人,皆爱做那救风尘之事?”


    她松开对男人的钳制,转身走向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裴公子怕是不知,你口中所谓淫秽之地,救过多少走投无路的女子。”


    她态度渐冷,没有细说。


    裴砚安表情微滞,他又仔细观察,便见楼下一富家少爷想要强迫身侧女子,刚有所动作便被楼间护卫阻拦。


    “请姑娘原谅裴某孤陋寡闻。”他躬身真诚道歉。


    世人大多喜欢带着偏见眼光看事,他也不免落俗。


    想到这个,他眸中愧疚加深。


    苏晚栀把玩着桌上面具,也没说原谅与否,只出声发问:“若我没想错,裴公子是想告御状?”


    “是。”裴砚安目光坚定。


    “可敲登闻鼓绝非易事,弄不好还会命丧于此。”她轻启红唇。


    越阶鸣冤,是要受钉床之苦。


    裴砚安抿了抿唇:“姑娘是想劝裴某?”


    苏晚栀摇头,梨涡笑漾:“我相信裴公子。”


    这是她第二次说相信自己。


    裴砚安眸光微动,胸腔鼓震,心中如淌暖流。


    苏晚栀从梳妆台前的匣子里拿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枚丹药:“裴公子若信我,便吃了它。”


    “人生难得一知己。”裴砚安接过仰头服下,“裴某这条命都是姑娘的,如何能不相信姑娘。”


    苏晚栀笑了笑:“我们的理想殊途同归,自然称得上知己。”


    她倒了两杯茶,二人相视一笑,举杯同饮。


    裴砚安欲为寒门撑旗,要的是权。


    而她同样要的是权。


    如何不算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