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读书人的底线

作品:《她媚骨酥软,满京权贵摇尾求怜

    苏晚栀的马车距离太师府还有段距离,一道红色身影就已冲进雨里,焦急的朝她跑来。


    “赶紧回府,别停。”


    他指挥着马夫继续向前,自己傻傻的跟在马车旁边,浑身湿透也不管不顾。


    等到了门口,男人抢过管家手里的伞,伸手牵晚栀下来。


    几乎整张伞都倾向她那边。


    晚栀随他走到府檐下,抬手摸了摸他湿透的脸:“夫君怎的这般傻。”


    望着他的杏眼里含着心疼,娇柔的声音携了几许嗔怪。


    陆引章被她脉脉深情的眼眸盯着,神色里掺着抹忸怩:“傻人有傻福,为夫只傻给娘子看。”


    外面风寒雨大,他只担心娘子受罪。


    再若等不回人,他便要去满大街找了。


    “娘子快快先回去沐浴更衣,莫要感染风寒才好。”


    他抢先用内力替晚栀烘干了衣服,桃花眼里满是对她的关心和紧张。


    两人相偎依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的另一头,同样撑着伞站在外院的陆宁澈收回追随在晚栀身上的目光。


    又在原地驻足片刻后,才提步走进内院。


    如果他也能像大哥一样,不顾一切冲进雨里迎接。


    嫂嫂是不是就会多看他一眼?


    藏在心里的疑问,注定等不到答案。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整天,临近傍晚才停,层层压来的夜幕像水洗过一样黑得透亮。


    裴砚安从客栈搬了出来,他没打算就这么窝囊的离开。


    距离殿试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他准备留在京都为自己打一场持久战。


    但身上余下的钱银,已不足以他留宿客栈。


    所以他在童子巷寻了一地落脚,这里远离城中繁华,被称作天子脚下的贫民窟。


    平日靠抄书写信,也能赚些银钱度日。


    他不是没想过向樟鹿书院求助,只那里早已成为结党营私的小朝廷,他也羞愧于面对寄厚望于他的院长先生。


    正要入睡,后窗突然传来敲击声。


    “裴砚安,裴砚安。”


    有人在叫他。


    他拿着屋里唯一的油灯绕到屋后,就瞧见了趴在窗前的身影。


    “你是?”他突然出声吓了那人一跳。


    全身裹在黑衣里的男人转过身,露出蒙着黑布,只挖出几个洞露出眼睛和鼻子的脸。


    看模样着实滑稽。


    “你甭管我是谁,抓紧时间离开皇城,否则小命休矣!”


    他压低声音提醒,就要转身离去。


    裴砚安喊住他:“宋秋。”


    如果不是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也不会提灯找寻出来。


    黑衣人脚步一顿,扭过头震惊的看着他:“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听到了屋里传出的动静,整个人一哆嗦就扑向裴砚安将他手里的油灯打翻。


    两人蜷缩在矮墙下,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裴砚安租赁的房间小,又破又烂,勉强能住人。


    他睡的床临近此刻头上的窗户,因此二人能听见里面传出的些许动静。


    “人已经跑了,赶紧去追!”


    裴砚安如何不知,这些人的用意是要杀人灭口。


    “京都已非久留之地,你还是找机会出城吧。”宋秋摸了摸脸上的黑巾,还以为自己没遮好才叫他认出来。


    裴砚安拱手:“多谢。”


    抱月乌云散去,银霜洒落,却叫宋秋看清了他脸上的固执和坚定。


    宋秋掀开脸上的黑巾,愠怒皱眉:“凭你实力再等三年便是,何必枉费一条命。”


    跟那些人对着干,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俩谁都清楚,那是一条生还几乎为零的死路。


    裴砚安抿唇:“半途而废,一退再退,路便断了。”


    “你好自为之。”宋秋扶墙走了几步,“你的文章或许并未作废,只是换到了我名下。”


    说完这句,他才钻进夜色里。


    今年考的策论并非他强项,补录名单的陆宁澈这方面在他之上。


    且陆宁澈天纵奇才,能与他论高低的唯有裴砚安而已。


    他能拿到第一,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三皇子想方设法,让他占了裴砚安的成绩。


    回到自己家时,宋秋小腿肚子还在发抖。


    他与裴砚安同样出身寒门,理应抱团取暖。


    二人曾也互引为知己,却在人生岔道口上分道扬镳。


    裴砚安一身傲骨,明知死路在前,也断然不肯回头。


    他却选择了一条捷径。


    但他从未后悔过。


    和裴砚安不同,他没有什么冲破门第束缚的伟大理想,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出人头地罢了。


    但是——


    他可以弯腰折膝,做一条仰人鼻息的狗,却无法容忍自己玷污学问。


    那是他寒窗十数年,身为一个读书人,唯一坚持的底线。


    “裴砚安啊裴砚安,但愿你不会折戟沉沙在这皇城脚下。”


    宋秋呢喃出声,将自己抛进床榻,心情仍然久久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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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府。


    江允辙跟傅云鹤正在凉亭中对弈,陆引章百无聊赖的趴在栏杆上打着哈欠。


    “一早将爷请来,就是为了扰爷清梦?”


    算了他还是理解一下,两个孤家寡人哪里懂得温香软玉在怀的快活。


    江允辙落子后起身走向他:“此番唤表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陆引章抛开懒散劲,坐正了身体:“表弟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咱们兄弟间哪需要弯弯绕绕。”


    江允辙避开他清凌凌的目光,垂眸压下眼底溢出的一丝愧疚。


    脑海中浮现的倩影,被他不着痕迹的掩藏。


    他神色凝重:“三皇弟已暗中派人对裴砚安出手。”


    陆引章张嘴:“所以表弟是要我去保护那个书呆子?”


    傅云鹤吃掉一粒白子,继续研究棋盘没有抬头:“证据已经呈上御案,想要将事情闹大,却还需要一把关键钥匙。”


    这把关键钥匙,就是裴砚安。


    三皇子这么着急忙慌的想要杀人灭口,就是不希望裴砚安有告御状的机会。


    暗中派去的护卫,也只保得了裴砚安一时。


    太子府如果站到明面上,相当于给了三皇子倒打一耙的机会。


    陆引章却不同,他本就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做事乱无章法。


    就算被揣测用心,也能胡搅蛮缠过去。


    所以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什么钥匙不钥匙的,就这么点小事,拐弯抹角作甚。”陆引章飞身离开,“爷去也~”


    江允辙追出亭子外:“表哥!”


    他还有安排没有交代,对方风风火火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府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