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杀心
作品:《同他兄长订婚后,他疯了》 “呵。”
裴苏倦冷笑,手上的力度慢慢变小,可说的话却依旧不饶人。
“小姐当真愿意,就这么轻易死掉?”
姚念舒察觉到他的手力度放松,缓缓垂下眸子,轻咳了起来。
“我身子虚弱,若是公子真要把我关起来…”
说着,她故意顿了顿,才慢慢抬眸,直直地看向裴苏倦。
“我怕是会思虑过度,郁郁而终。
公子既不愿离去,那我便不强求公子罢了。”
裴苏倦松开捏着她下颌的那只手,眼神凛冽。
“小姐既早已勘破我的伪装,还愿意陪我演这么久。
真是不知,小姐安什么心思呢。”
姚念舒拿起桌面上的茶盏,茶水浸润喉咙。
这才缓缓开口。
“我不知公子是何身份,自然是…不能轻易地打草惊蛇了。
何况公子不也是…一开始便安下了伪装在我身边的心思。”
裴苏倦掀开衣摆坐在了桌案旁,与姚念舒相对。
“自是比不过小姐的计谋。
小姐给我下了蛊,如今…我是更离不开小姐你了。”
姚念舒轻笑,将茶盏放到桌案上。眼眸低垂,让人捉摸不透。
“公子尽可放心,我还不会轻易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
裴苏倦不语,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着桌面,一手扶起脸,漫不经心地望着她。
他的眼里淬满了冰冷与杀意。
“呵,如今小姐的命与我的命绑在一起,我可不敢轻易拿着我的命去犯险。”
“你最好祈祷,你这蛊…没有解法。”
“不然,我会剜了你的皮,剁了你的肉。”
姚念舒不语,只是无声地看着杯盏里的水。
“接下来,我还会是你的侍卫。
只是…让我离开的心思,最好想都不要想。”
她睫毛轻眨。良久,漫不经心地启唇。
“可是,留在公子的身边,就一定安全吗?”
已经迈步快要走到门槛处的裴苏倦,听到女子的低语,脚步顿了顿,随后又径直离去。
姚念舒拿起桌面的杯盏,里面水已少了大半,上好的玉杯在屋内烛火的折射下,晕出别样的色彩。
如此轻易便放下了要将自己关起来的心思,裴苏倦…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
回到屋中,裴苏倦拿出了衣袖里的那张素帕。
那素帕轻薄如禅翼,正面绣着一朵云,并不若寻常那般规整,那云延伸到手帕各处,却不失美感,反面是稍暗淡些的黄色,细微处还刻着一个小字,念。
宛若这帕子的主人…
念头还未滋生,便被裴苏倦掐灭了。
今日他见姚念舒手里拿着一张与其模样相似的帕子,心里便产生了怀疑。
他已经想不起来这帕子是何时何处取得的,只能依稀的感觉到这帕子对自己很重要。
恰逢青荇进来,向自家殿下汇报消息。
“殿下,查到消息。
沧山那位神医…”
青荇看见自家殿下手里拿着那方素帕,顿了顿。
殿下此前只会在心情不好时拿起那方手帕,如今…怎么会。
裴苏倦听着来人汇报到一半便顿住了的声音,抬头望向青荇,眉头微皱。
“怎么不继续说了?”
青荇察觉到自家殿下的不悦,便没再多想,继续言道。
“沧山那位神医,早便杳无音讯。不过此番派去查探的那些人在沧州也多留了些许,听那附近百姓提起,沧山那位神医怕是早便不在了。
不过那里的人提起时人云亦云,有人言神医是位老者,也有人云是位年轻的公子。
那神医虽住在地处沧州的沧山,却鲜少与沧州百姓往来,见过他真容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之所以说那位神医早便不在了。是因为近几年有人去沧山时,发现了一荒凉院落,里面有配置草药的器皿。”
裴苏倦摩挲着手上的帕子,缓缓开口。
“近几年?”
“是的,说来也是奇怪。若是这么好发现,岂不早便被人发现了,如今住所被荒废了才被发现,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裴苏倦眸子低垂。
“可打探清楚了,云州这位神医可与那位沧州神医有干系?”
“倒不像是有何关系。这沧州神医的名号是先皇在位时便有的,到如今也当是个五六十的老者。可这云州神医,是近几年才风声渐起的,名号尚不及沧州神医。”
“可曾听闻,沧山神医收过什么弟子?”
“倒是未曾听闻,只听说过,沧州神医出诊时,从不露出真容。况且这沧州神医总是神不见龙首不见尾,关于他的事传闻甚少。
不过…只知晓在裴雍六年后,沧州这位神医出诊的次数变少了,裴雍八年后,沧州神医更是再未问世了。”
没再追问,裴苏倦猜测,这位沧州神医定是在裴雍六年后身体状况愈下,亦或是被什么别的事搁了阵脚。
但医者仁心,唯一的答案或许便是因着身体状况而不再出诊了。如此定义,虽武断但也合理。可这神医技术高超…是了,人们都说心病难医。
这位沧州神医,怕是早便有了家室。
没再多想,毕竟这也只是推测。
青荇看着自家殿下沉默许久,以为殿下今日心情不佳,便站在一旁恭候着,不再出声。
良久,才听到自家殿下冷不丁的开口。
“青荇,这手帕,跟了我多久了?”
青荇看着自家殿下的模样,虽有怀疑,却也还是说道。
“殿下,这手帕自我跟随您时便在您身边了,而且…您还曾让我们给您查过这手帕的来历。”
裴苏倦握着手帕的力度不由地加大,心中的那份探究也加深了些。
“那你们…查到了什么?”
“我们当初从这帕子的布料,做工,细节一一排查,只查出了这帕子定是这京城小姐所能持有的。”
“我有没有向你们说过…这帕子的由来?”
青荇觉得自家殿下今日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您只是提起过,这帕子是一位对你很重要的人的。您每每心情不好时,便会拿出这张帕子。”
青荇说完,恍若意识到了什么。
看着自家殿下不同往日的平静,这下便也了然了。
“殿下,但是自从早年您派我们查过后,便再未提及过。你好像早便知晓了这帕子的主人是谁。”
良久,裴苏倦将帕子放进了袖口里。
裴苏倦手指抚着额头,声音异常的冰冷。
“我忘记了。”
——
这夜,平淡无波,似是到了中秋时分。这夜的月竟格外的圆,看似柔和,却透着几分冷意。
是了,这一路只顾着赶路,竟忘记今日便是中秋佳节了。
白日的记忆依旧挂在心头,临走时师兄塞到她口袋里的那包梅子依旧沉甸甸的。
和小雀说了不必跟随,她便无知无觉的走到了这棵海棠树下。
如今已是秋季,早便过了海棠花开的时节。这树高大,虽没有结出花,可却依旧伟岸。枝干下垂,还留着几颗绿叶。
母亲最是喜欢海棠,可是却在那年海棠花开时离开了。
今日这一路,早便叫小雀留意着裴苏倦的动向了。小雀武功虽不如裴苏倦,但若早就知晓他的动向,想要发现也并不难。
她今日故意告知他却又不让他跟去,早便是计划中的一环。
当年丢下的那张手帕,若她没猜错,定是落在了裴苏倦那里。
那手帕是母亲亲手绣给她的,母亲说,希望她的小念像天上的白云一样,可以无忧无虑的,自由自在的长大。
当初自己来宫中伴读,母亲特意绣给自己,在手帕背面留下了一个念字。寓意为牵挂,表明着母亲时时刻刻的念着自己。
母亲笑着看着她,摸了摸幼时姚念舒的鼻子。
温柔地问着她。
“小念啊,你想要什么字呀?娘亲给你亲自绣上去好不好?”
小姚念舒犹豫了会儿,似是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要绣哪个字,之后摸着小手,缓缓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嗯…娘亲,阿念也不知道。要不,你给阿念决定吧!反正听母亲的准没错。”
母亲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刚刚隆起的小腹。
“那便给小念绣一个念字吧,寓意着牵挂怎么样呀?娘亲和弟弟在家里一直念着小念早日归家,好不好?”
原本还在纠结的小姚念舒听了母亲的话,顿时喜笑颜开。在母亲身旁晃着跳着。
“这个好!我喜欢,这不仅代表母亲牵挂我,在母亲肚子里的弟弟也牵挂着我,听起来就很不错!”
屋里传来一大一小的欢笑声,那是窗外的海棠刚过了寒冬,新芽初开。
窗外风铃随着风的调和轻轻舞动,那时候,是那般的愉悦轻快。
一抹眼泪划过脸颊。
海棠树下放着一个玉石桌案,姚念舒缓缓坐下,手里的酒瓶也放在了桌案上。
一阵清风吹来,似是又从回忆中清醒了几分。
这是第几个,没有母亲在的中秋了。
只有今夜,允许她再松懈些。
姚念舒打开这瓶酒,仰头缓缓地倒入了口中。
直到身边脚步响起,来人的语气依旧那么不屑玩味。
“身子这般虚弱还敢喝酒,看来小姐还是喜欢被关起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