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听话
作品:《同他兄长订婚后,他疯了》 姚念舒整个身子后仰,腰被桌案硌的生疼。
颈上的疼意不是很重,起初那人是发狠了的咬,后面不知怎得,力道松了些。
察觉到身上人的松动,她这才撑着桌子,缓缓看向来人。
他只穿了件素色交领中衣,发丝垂落在她的身上,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
男子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不过仅凭着身形,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知玉,起来。”
说着,她用手轻轻推开他。
裴苏倦听话的放开她,站直了身子,双眼无神地看着她。
挣脱了舒服,姚念舒这才仔细地打量着来人。
他面容苍白,嘴唇还有些发紫。脖颈上血管清晰可见,显然是余毒发作了的样子。
这惑毒之所以为皇室禁毒,便是在于它的奇。
师父曾告诉过她,惑毒,是这世间最难解的毒。
之所以难解,便是在于这毒的症状多变。中毒者,或是服后暴毙,或是安然无恙一辈子不发作,或是心智紊乱精神失常。
还以为…上次的失常便是这毒的极致了。在毒挥发至极致之时破解,虽险,但多数情况下此时也都是转圜之时。此时破解,要么就是破了毒,要么就是…
本想着这余毒永不会复发。如今看来,这余毒…若不排解,终有一日,还会酿成当初那般景况,不是疯癫,便是暴毙。
“怎么不咬了?”
裴苏倦空洞的望着她,手抚上自己的脖颈,缓缓地开口。
“疼。”
姚念舒笑了。
“你也知道疼,可这蛊毒,也只有一开始你咬的那下疼,怎么不继续咬了,嗯?”
裴苏倦愣了一瞬,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好像曾经有个女孩,身上就是带着这种兰花香。
她曾递给自己一方浅色素帕,彼时自己被欺负的一身都是伤。
那些人很聪明,打他时从不会让自己身上见血,只是会留下青紫色的淤青。
母亲见了他,想要抱抱他的时候,多数她都会忍住,母亲也从不怀疑。
那次被打的嘴上带血,她一身琥珀色衣裙,从袖子里递给他一方帕子。
“擦擦吧,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对不起,今日是我来晚了。”
她衣着华丽,又在皇宫之中,想必定是哪家小姐。后来他好像躲过宫人的监视,去查了查她究竟是谁。
只是…为何他想不起来了。
头上传来阵痛,他抬手扶住额头,皱眉重重地捶着。
姚念舒轻轻地抚上他的手,常年从医的经验让她轻而易举的安抚他平静下来。
“告诉我,怎么不继续了?”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种蛊惑。她已经看出来此时的裴苏倦在毒素的摧残下已经神志不清了,此时他就像一个失了主心骨的游魂。
“因为…你身上的味道,熟悉。”
“熟悉?是你曾经接触过的人身上的味道吗?
是幼时吗?裴—苏—倦。”
依旧不急不慢的说着,只是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极重,似是怕他听不清。
他摇了摇头,呆滞的开口。
“不记得了,我想不起来了…”
早在怀疑这人身份时便叫落雪给京中传信,仔细查了查最近三皇子的行踪。
京城常来送药给各皇子居所的线子来说,三皇子早便不在府上了。
虽然三皇子给自己掩护的极好,府上整夜灯火通明,夜里不时会传来男女欢愉的声音。
可真的三皇子早便被调包了,这些也不过是做给当今圣上看的。
真正盯着他的那群人,早便发现他不在京城里了,巴不得让他死在外面呢。
无论姚念舒走到哪,身旁都常备着药物。姚念舒转身走到梳妆台一侧,从一木匣子里拿出丹药,倒了一粒放到他手上。
他的手极其冰凉,刚碰上她便一颤。
“吃了。
吃完回自己房里去。”
看他乖乖吃下丹药,还是不放心。姚念舒扯了件披帛搭在肩上,裹紧了之后跟着他。
看他乖乖进了自己房间,才下放心来折返回屋。
万幸他今夜闯进的是自己的屋子里,若是进了游缨的屋子,她可不敢想…
今日她为游缨把脉时,她观她脉相虚浮,气血亏虚,心肾寸弱,似是流产之像。
实是不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游缨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
这夜,月朗气清。
裴玙依旧是白日里的那副样子,却与和姚念舒相处时的那副模样不同。
此时他的脸上没有笑意,眉眼深沉,与身旁白衣男子相对而坐。
“殿下。”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落下一子。
“她还是回来了。”
裴玙藏在桌案下的手指紧了紧,最后又恢复平静。
第二日,晨光初露。
小雀伺候着自家小姐洗漱。今日小姐穿戴的朴素了些,由着要外出的缘故,打扮的没有太张扬。
昨日便叫秋风与常去尹相府送药的医馆说好了,今日送药之期,她来去送。
姚念舒一身男子装扮,镜中的她凤眉修目,鼻梁挺直,好不英气。
小雀眼尖的望见了自家小姐脖颈上的齿痕。
“小姐,这是…”
话音未落,裴苏倦便进来了。
“小姐,昨夜是属下唐突了。”
姚念舒拂袖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镜中跪在他身后的那人,眼里带着几分探究。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昨夜你毒性发作,是我解毒时疏忽了,才会让昨夜的事情发生。”
裴苏倦低垂着眸子,眼神暗沉。昨夜的事情他已忘了个大概,只记得他闯进了她的屋子里,咬了她一口。具体的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他大多都记不清了。
“昨夜,属下未曾做过逾矩的事情吧?”
呵。
姚念舒心里冷笑,这位三皇子可真是谨慎,是怕自己知晓了他的身份,赶他离开吗。
不过,确实是该找个借口将他赶走了。
不日月言便会回来,落雪过不了多久也会回京。到时他们四个人在她身边,加之她自己又惯会用毒,自保并不是烦恼。只是到时多了一个裴苏倦,只会为自己徒增烦恼。
“抬头。”
姚念舒轻抚了抚脖颈,语气依旧温和。
“知玉,上次便是因你保护不周,我这脖子上才留下了疤痕。如今…又是因为你,我这鼻子上又多了一道齿痕。
你说…我该那你怎么办好呢?”
姚念舒轻声笑了笑,随后笑声被接连不断地轻咳撞碎。
姚念舒缓了缓,才又开口。
“你身上余毒未消,近日还是不要动武。昨夜只是喂你吃了丹药暂时压制毒性,过几日我还要再为你施针。这段时间…若你动武再惹的毒性复发,那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怕是要无力回天了。”
小雀为她递了杯水,她抿了几口,又继续道。
“今日我和小雀出去一趟,你留在院里养伤,不要节外生枝。”
说着,便示意他退下去。
裴苏倦回到了屋子里,手指扶着额头,漫不经心地问着身边一早便等在这里的人。
“怎么样了?
蛊毒的解法可找到了?”
那人恭敬地站在他的一侧,语气不急不慢。
“自青荇传信我便寻找,可这名为明月蛊的蛊倒是从未有人听说过。
眼下,这蛊的解法,只能去找那位沧山未曾出世的神医了。”
“神医?”
裴苏倦凝眉,手指被他放到桌面上,一点一点地敲着。
“怎么又是神医,云州神医与这沧山神医可曾有何联系?”
紫芢皱了皱眉,望向自家殿下。
“殿下,云州与沧州相距甚远,怕是关系甚微。“
裴苏倦眼神幽深。可他怎么觉得,这二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彻查。
对了,我出去一趟。
你让青荇留意一下最近太子的行踪,看他和什么人来往过。”
紫芢领命后便退下了。
——
姚念舒收拾好后,便与小雀一同出去了。
她早便叫人告知游缨,她离京多年,外祖父如今生病,她实在忧心不下 ,想要亲自去探个究竟。
这次没有准备马车,这府邸离与尹相府来往交易的医馆不远,二人先步行去了医馆。
随后扮作医馆的药童去给尹府送药。这家医馆是她在书信里早便与祖父说好的,以备不时之需。
小雀跟在她身后,一直保持着警觉的状态。
回京虽不久,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如今京城并不安稳。
走着走着,路上突然一个小童摔倒在她们跟前。
那小童浑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有些鞭痕过的痕迹,似是被虐待了很久。
姚念舒看着倒在身前的小童,眼神一凝。
姚念舒蹲下身子,将药箱放在一旁,示意小雀留意着。
小童虽倒在地上,声音虚弱。
“小姐…救我。”
姚念舒手指放在小童的手腕上,良久,温柔地看向他。
“你如今气血不足,可底子确实不错。”
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方素帕,给他身上还在冒着血迹的那道伤口轻轻包扎着。
之后轻声说道。
“你之前是尹府的人吧。
可是我现在就要去尹府,我帮你包扎完伤口后,你便离开吧。”
小童没有说话,眼眸低垂。
“我逃不了了。”
姚念舒看着小童,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语气柔和。
“你能逃到这里,已经很聪明了。如果能在逃的远一点,就去南巷许记医馆,跟他说你找一个叫云州的人。”
她那双眼神,依旧柔和,让人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而这一切,都被高处的裴苏倦看在眼里。
他看着那方帕子,从衣袖里拿出了张与她那张一模一样的。
额头传来阵痛,他好像想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