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恙慢慢睁开眼，撑着白色的床单坐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校医务室。


    背对他忙碌的校医听到动静，手也不停地说道：“诶你醒啦，有没有不舒服，之前送你来的同学回去上课了，叫你等他回来。”


    校医转过身来，笑眯眯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色眼镜，在看清谢恙时一愣。


    “怎么还哭了，喏擦一下。”校医抽出几张纸巾递过来。


    谢恙茫然地眨了眨眼，抬手触碰脸颊，指尖沾上点点水痕。


    “谢谢。”他接过纸巾，嗓音略带鼻音。


    “没事，抑制环的屏蔽值我已经帮你调到最高了，”校医无所谓地挥挥手，“你这个等级的Alpha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这次我检测出来你的信息素回到正常范围了，但是腺体有没有损伤要用医院的专业设备复查。”


    “抱歉，麻烦您了。”


    谢恙乖乖认错，闷闷的声音难得透出一丝软和。


    谢恙是校医务室的常客，从他刚入学开始就不断地来医务室拿药、包扎，有时甚至是昏迷着被人架过来。


    校医知道圣罗斯有个被学生整出来的“新生协会”，谢恙曾经是里面的重点“关照”对象，经常带着一身伤乱七八糟地走进医务室。


    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肯说，只眨着黑润的眼睛说谢谢。


    “唉，”校医叹了口气，“你躺会儿吧，我有事先走了，你走了记得帮我关下门。”


    谢恙点了点头，看着校医离开，靠回病床打开手机。


    已经是临近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谢恙没想到这次昏迷了这么久。


    不愧是顶A的信息素，谢恙抿唇。只是又少了很多时间学习。


    点开聊天页面，何晏发来了很多消息。


    【荷叶：恙恙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醒了的话给我发个消息，我来找你！】


    【荷叶：我跟你说，你晕了之后是谢戈霄把你背过来的，哇塞他的气场大得我都不敢把你抢回来TAT】


    【荷叶：他让我转告你要是醒来还不舒服他可以送你去医院，医药费他付】


    【荷叶：要不要一起吃饭恙恙！】


    原来半昏迷时感受到的麻将席是谢戈霄，谢恙有些意外，手上慢吞吞地打字。


    【。：没事了，感觉还好。饭不吃了，我去图书馆。】


    虽然是上课时间，但是何晏秒回。


    【荷叶：好吧，那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来！你不要学得太辛苦了，注意休息呀！】


    何晏家庭富裕美满，家里宠着长大，说话语气经常带着撒娇意味。


    谢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戳了戳屏幕，回了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


    下床的时候，谢恙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眼前发黑。


    果然，被顶A信息素压制的身体还是有点遭不住。


    他停住动作，深吸了口气，等这阵眩晕过去。


    而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医务室。


    …


    谢恙先回了寝室一趟，拿上几本书往图书馆走。


    一路上有人看到他又是一阵指指点点，时不时冒出鄙夷的笑声。


    谢恙习以为常地忽视，抬手又确认了一遍信息素屏蔽值。


    他在图书馆挑了个常待的角落坐下复习，一进入学习状态就忘了时间，等管理员提醒快要闭馆了才回神。


    谢恙收拾了书本，迟疑片刻在手机上打开了论坛。


    今天谢戈霄用信息素压人还波及了一个低级Alpha的事情已经挂在论坛上了，连带着之前“真假少爷”的话题又被拉出来炒了一遍。


    除了成绩，谢恙的一切都被评论区肆意嘲笑，绝大部分人都是贵族学生。


    论坛角落里，一则帖子的标题分外奇怪——《太可怜了，心心被顶A信息素冲晕了》。


    【楼主：今天班里有个刺头不知死活招惹了新来的顶A，结果人家都没动手，用信息素直接给他压趴了。更好笑的是，我们心心当时离得近，好像没调信息素屏蔽值，直接给冲晕了。最后是顶A背着人去医务室，这狗血的，好可怜啊温度心心宝宝。】


    【1L：在现场，没想到最后受伤的是心心。】


    【4L：新来的顶A是xgx我知道，你们说的心心是谁啊。】


    【6L：心心都不知道，4L是新生吧】


    【8L：楼主这个“冲”字就用的很灵性~】


    【10L：好久没看到心心这么脆弱的样子了，好可爱嘿嘿嘿。附图：一只苍白垂落的手】


    【15L：所以心心是谁？？？】


    【24L：回复15L明显点讲就是跟xgx玩交换人生的那个，懂了吧。】


    【26L：回复24L哦吼原来是他，为啥要叫他心心？】


    后面全是一堆插科打诨的言语，一直无人回答这个问题。


    直到楼主出现跟乱入一样回复。


    【楼主：应该要被删帖了，有狗急了，在私信里咬我呢。】


    果然，这个帖子在一分钟之后就被火速举报删除，热度起来之前就被压了下去。


    谢恙随便划拉了一下屏幕，看到今天的新帖几乎都在讲这件事，面无表情地退出论坛。


    …


    回到寝室，谢恙先去洗漱了一番，把衣物全部放进洗衣机清洗。


    在外面躺过后，让他心理上觉得自己身上不干净。


    等洗完澡出来，谢恙随意揉搓了几下还在滴水的头发，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营养液，坐到书桌前打算开始直播。


    直播间的名字只改变了时间——“A-01营养液挑战的第二天”。


    按下“开始直播”，确认手机镜头能完全拍到自己，谢恙撕开密封袋，插进吸管，像昨天一样慢慢嘬吸着。


    这次直播间的人比昨天多了许多，好像在蹲守他一般，一开播就飞快地进来了。


    【主播竟然喝第二次了，还以为第一天就要被难喝的坚持不下去了。】


    【请问主播没有味觉吗？】


    【好一个美男出浴图，我舔舔舔！】


    屏幕里的人气质疏懒，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过锁骨、没入衣领，他的脸上难得有被水蒸出来的红晕，脸颊的小痣随着吞咽的动作一晃一晃，勾得人心里发痒，想叼住那块嫩肉在牙间细细嗟磨。


    【该说不说，不去做颜值主播可惜了。】


    【对啊，好想刷礼物让主播叫哥哥…】


    【当主播的榜一有什么好处吗桀桀】


    谢恙微眯着眼，咽下最后一口营养液，又用水漱了漱口。


    “不用刷礼物，”谢恙用手撑住下巴，“哥哥…嗯谢谢哥哥来看直播。”


    喝完营养液的嗓音带点黏糊，带着点鼻音闷闷哑哑，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在哼唧着撒娇。


    【我不行了。不存在的东西in了。】


    【啊啊啊啊啊老婆！我的老婆！想和主播搞AA恋！】


    【好萌…太可爱了主播。】


    灯光暧昧的酒吧包厢内，一群衣着昂贵的年轻人调笑着喝酒，时不时一阵哄笑声。


    坐在沙发边上的男人胸膛宽阔，夹着烟的大手骨节分明，眉眼硬挺不羁，耷拉着眼睫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


    手指在直播软件上下滑动，下一秒就刷到了谢恙的直播间。


    与此同时，身旁围着的人刚好安静一瞬，手机里传出来一声喑哑黏糊的“哥哥”，声音像是被放大数倍，包厢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贺哥，你也喜欢看直播啊。”一旁的人瞅了一眼男人的手机，小心翼翼地问。


    被叫“贺哥”的男人全名贺凌旸，顶级Alpha，商界权贵子弟，家里在各个产业都有投资，他们这群人加起来也惹不起的背景。


    他刚才在贺凌旸手机里只瞥见个大概，一个很白的人，再加上那声“哥哥”，便以为贺凌旸在看擦边主播。


    “这好像是贺哥你家做的直播软件，看上了就叫过来玩玩呗。”这人眉眼耸动着暗示。


    贺凌旸抬手深吸了口烟，随手刷了几个飞机火箭。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会儿，而后收起手机，叼着烟站起来，说了声“走了”便大步离开了。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懂这个二世祖特意来酒吧喝了几口酒就走是图什么。


    …


    谢恙说完“哥哥”之后被搞怪的弹幕逗得眼里有了笑意，还没等再说点什么，屏幕里全是闪亮夺目的特效，让他性能老旧的手机都卡了好几秒。


    【卧槽，这是哪来的大哥，这得刷了有四五万吧】


    【主播还真的叫出一个大哥了！】


    【老婆快快快多叫几声哥哥，一夜暴富啊！】


    谢恙撑着下巴的手放下：“谢谢‘羚羊’送的礼物，如果是误触可以联系我退还。”


    【羚羊！是那个羚羊吗！】


    【看了主页，真是羚羊大佬】


    有弹幕看到谢恙脸上露出的疑惑解释道。


    【羚羊大佬好像是个贼有钱的直播平台工作人员，据说被他刷过礼物的直播间都爆火！】


    【羚羊老板财大气粗，一向都很大方！】


    【主播你要火啦】


    羚羊送的一些礼物有全平台提示，作为知名的散财大佬，很多路人以及粉丝都好奇地顺势涌进直播间。


    看到直播间里谢恙一个人坐着什么也没有展示，误以为他是颜值主播。


    【哇，第一次看到羚羊大佬给颜值主播刷礼物诶】


    【谁说的，给绒绒刷过好多回呢】


    【忘了哈哈，绒绒宝宝操作太厉害了让人忽视了他的美貌】


    【主播也是来参加了这个垃圾营养液挑战啊】


    羚羊刷完礼物就走了，弹幕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对他充满了好奇。


    谢恙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弹幕，看着时间差不多有半小时了，说了句“再见”就结束直播了。


    翻到主页顺便查看了一下私信，有一条羚羊的留言。


    【羚羊：你是圣罗斯的学生吧。】


    谢恙微微蹙眉，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抑制环，而后回复。


    【养心：是的。】


    【养心：谢谢你的礼物。】


    谢恙思考片刻，又加上两个字。


    【养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