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作品:《真假公主,但相亲相爱

    一定出了什么变故。


    多尔微笑着伸了个懒腰,沿着道路继续走下去。


    加冕仪式突然中断,兰德大使不再回家,格兰特女大公的宅邸受到监视,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呢?


    多尔一边走,一边思索。


    不知不觉间,她的走到了格林河边。


    河岸上,如茵的绿毯间,时不时冒出朵蓝铃花。远处是波光粼粼的碧绿长河,往日经常在河上巡游的王室驳船,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游荡的红头的野鸭和洁白的天鹅。


    多尔走了许久,也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她坐在河岸边,直到天边泛起了金红色的霞光,才起身往家中赶去。


    一个白天过去,城中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回到染色街的路上,多尔看见几个穿着王室侍卫制服的人,敲响开了一扇路边的房门,几句话之后,那几个人便带走了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她微微皱起眉头,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这里已经接近城西,那女孩几乎不可能和宫廷有什么牵扯。


    事实也是如此,几个看热闹的街坊告诉多尔,那是个靠收购城外农民种的蔬菜,再贩进城里为生的人家,从没听说他家和哪些大人物交往过密,值得王室侍卫上门找人。


    “那和兰德人呢?”多尔追问了一句。


    邻居们茫然的摇了摇头,有知情者补充了一句:“他们家祖父那辈是北方人,除非这年头买几个洋葱给兰德人也算有罪,不然……”


    他摊着手,耸了耸肩,表示实在不理解为何这样与世无争的人,会遭此厄运。


    多尔刚敲了一下门,妮可便从里面冲出来,一把抓住她,将她拽进屋里。


    她警觉的看了看门外,把门紧紧关上,插好门栓,才转身问多尔:“你去哪儿了?”


    多尔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听说……”妮可转头看了看四周,像是怕隔墙有耳似的:“城里在抓人,好多平民都被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多尔尴尬的笑了一下,拿不准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自己刚刚亲眼看见了一个姑娘,被王宫的侍卫从家里带走。


    妮可心烦意乱的摆弄着几轱辘线,叹了一口气:“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有事跟你说。”多尔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什么事?”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手,转过来正对着多尔,板板正正的做好。


    “我得离开这里。”


    “你……”


    “我不确定。”多尔抬起手,做了一个摇手的姿势:“但我是和兰德人一起进入明尼尔的。如果我再待下去,可能会连累你。”


    妮可沉思了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给你做干粮,明天吃了早饭你就走,离开明尼尔,走得远远的。”


    “我最好现在……”


    “不行!”她霍然转身,厉声打断了多尔:“现在城门肯定已经关了,你是有翅膀能飞出去,还是打算大晚上的在城中游荡,好叫士兵给你抓起来?”


    “我可以找个旅店……”


    “是吗?我还以为王后抓人的第一步,就是告诉所有的旅店,有可疑人员立刻报告呢。”妮可抱起双臂,斜倚在墙上,大大的眼睛里写着“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就听你的,”多尔举起了双手:“但明天天一亮我就得走。”


    妮可的鼻子冲着多尔发出“哼”的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啪”的一声清响,蜡烛钟上的铁片掉在地上。


    多尔睁开双眼,从稻草堆里跃起。


    她凑到蜡烛钟前,将它吹灭,对着盆中的清水,重新修补了一下脸上的妆容,换上一条打着补丁的粗布长裙。


    她微微拱起背,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常年低头操劳的穷苦妇人。


    妮可将面包和水囊放入她的包裹,递给她:“路上小心。”


    她点点头,和妮可道了别,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


    门外有人,一共四个。听声音,他们脚上都穿了皮靴,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打扮。


    她飞快掀起窗帘,看了一眼,是王室侍卫,已经走到了这栋屋子的门口。


    “他们问你,你就说我是来借宿的,你收了钱,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多尔一把将包裹,塞进妮可工作台上的布料堆里,小声对妮可嘱咐。


    还不待妮可点头,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妮可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将门打开一条并不宽敞的空隙:“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珍·菲尔德家吗?”领头的侍卫问。


    妮可懵了一下,只顺着直觉点点头,回答说:“不,大人,我姓约翰逊。”


    “大圣堂的捐赠簿上说,这里是珍·菲尔德的家。”领头的侍卫有些不高兴:“如果你姓约翰逊,那菲尔德在哪里?”


    “她曾经住在这里,大人。”


    “曾经?”


    “珍已经去世了,大人,好多了年了……”


    “那她的女儿呢?你把那女孩弄哪去了?”侍卫的眉头拧了起来,似乎碰到了及其棘手的事情。


    “我……”妮可怔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多尔抬起袖子,把脸擦干净,走到侍卫能看到自己的地方,将手轻轻搭在了妮可的肩膀上:“我是珍的女儿。”


    “你?”侍卫看了一眼她脸上的长疤:“有人能为你证明吗,小姐?”


    “这一条街的人都可以,只要十年前他们在这里生活过。”


    “你在什么地方出生?今年多大了?”领头的侍卫问。


    “在大圣堂,大人。我快十八岁了。”


    “那么,菲尔德小姐,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听见这话,妮可紧张的抓住了多尔的手。


    “大人,”她壮着胆子,哆哆嗦嗦的问:“这女孩犯了什么错?”


    侍卫们彼此看了看,又是领头的那个说:“我们也不清楚,但这是王后的命令。不义者叛乱期间,所有在大圣堂待过的女婴,全部都要入宫觐见陛下。”


    “没事的,”多尔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紧紧抓住的手,向她露出一个一个微笑:“相信我,不会有事情的。”


    她跟着侍卫们,离开充满皮革和羊毛膻味的城西,在格林河沿岸一处港口上了船。


    那船很低调,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能将王室侍卫,和这艘看着像是生意人使用的小货船联系起来。


    昏暗的船舱里很空,只有几个木箱随意的摆放在地上,供这些不寻常的乘客暂坐休憩。


    多尔挑了一个看上去还算结实的,坐在上头,静静的等着。


    她有些迷惑,不理解王后为何会突然奇想,要把出生在圣堂的自己,拎到她眼前去打量一番。


    但她并不感到恐惧。


    她的包裹被虽被她丢在了家中,可真正重要的东西——她的匕首、小袖箭、一些可以救命的药材、还有能帮助她遮去特征的粉稠,仍被牢牢的捆成一团,绑在她的大腿上。


    她垂着眼睛,眼神涣散的盯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余光却在悄悄的观察那四个侍卫。


    毫无疑问,他们都有些武艺,但只看他们清澈的眼睛,就能知道,这些年轻侍卫的武艺,是在骑士游戏和比武大会中取得的,他们没见识过真正的血。


    他们就这样在沉默中等了一小会儿,又有两队侍卫,带着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女,走上船来。


    多尔试着和她们搭话,侍卫们没有阻止。


    艄公划动船桨,在小船颤颤巍巍的航行里,多尔了解到,这两个被带上船的少女,也和自己一样,都曾在不义者的叛乱中,被家人带着,躲入大圣堂避难。


    除此之外,她们没有一丝相同之处。


    船飞快的划着,晃得人心烦意乱。它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直到行入王宫的水道,才慢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货船停下,侍卫们先上了岸,伸出手,扶着三个女孩下了船。


    天已经大亮了。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修剪整齐的冬青丛上,一簇簇明艳的鸢尾,在洁白的花坛里盛放,空气中飘着说不出的花香,令人心醉沉迷。


    这里的一切都与城西不同,就连鸟儿的鸣叫,也那样清澈婉转。不带一丝气馁的沙哑。


    多尔沉默着,连脚步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尽管她也曾出入过一些达官贵族的庄园,但在北边,在四月还未过完第一个周末,就盛放的如此绚烂的鸢尾,她还真没见过。


    巫师的咒语,亦或是通过一些机关,将花坛的温度提高。但无论哪种,都可谓一掷千金。


    她们跟着侍卫进入王后的接见厅,那里空空如也,一个请愿的人——无论是领主、圣堂的祭司,还是普通市民或佃农,一个前来面见摄政王后,请求恩典的人都没有。


    门口的侍卫告诉多尔,因为加冕仪式,鸢尾宫从昨天起,就关闭了请愿。


    “如果今天还没有找到……”他含混了一下,让一个词语从舌尖略过去:“那些千里迢迢来面见王后的人,就只好等到明天了。”


    多尔问他王后在寻找什么,但那侍卫只是板起了脸,说她们总会知道真相,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从他嘴里。


    她们于是失望的离开那侍卫,手足无措的站在悬挂着织金壁毯的接见厅里,等待着王后的早餐时间结束。


    不多时,一阵玫瑰水的香味袭来,号手在门口吹响小号,王后带着她的侍女、侍从和大臣们,浩浩荡荡的走进接见厅。


    她停在他们身边,转头看了这三个城西来的姑娘一眼,于是整个宫廷中最重要的部分,也跟着她停下,看了这三个衣衫褴褛的女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