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懒龙一睡天下动,新官补袍定幽州
作品:《大周悍卒:镇北将军家的女婿我当定了》 将军府的午后,静得出奇。
叶凡当真说到做到,回去补觉。
他没有回卧房,就在院里那棵老槐树下,让人搬了张宽大的竹制摇椅。
身上盖着林慕雪拿来的薄毯,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像是真的与世隔绝。
书房内,苏清影和林慕雪相对而坐。
炭炉上的水咕嘟作响,茶香袅袅。
可气氛,却远不如这茶香来得闲适。
苏清影将一本整理好的册子,推到桌案中央。
“赵泉倒了,太守的位子空了出来。城里有头有脸的郡丞、县令,今天一早,送礼的队伍都快把我家门槛踏破了。”
她语速很快,手指在册子上一敲。
“这是名单,一共七个人。背后盘根错节,最远的能牵扯到神京的六部侍郎。选一个听话的,我们扶他上位,算是最稳妥的法子。”
她需要一个官方的身份,来为她的总商会保驾护航,这是商人的思维。
林慕雪蹙着眉,看着那份名单,眼底是化不开的忧虑。
这些人,每一个都比赵泉更难对付。
“不行。”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从院子里飘了进来。
摇椅上的叶凡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连眼睛都没睁开,声音含混不清。
“名单扔了。太吵。”
苏清影和林慕雪皆是一怔。
苏清影忍不住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院中那个把“咸鱼”二字刻在骨子里的身影。
皱眉道:“不从他们里面选,难道你想自己兼任?这可是大忌,朝廷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兼任?那不是得干两份活?”
叶凡的声音里充满了抗拒,“想都别想。”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就那个……府库里管档案的李老头吧。叫……李闻。”
苏清影愣住了。
她迅速在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片刻后,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李闻?此人年过花甲,体弱多病,听说前年冬天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在官场沉浮大半辈子,连个主簿都没混上。用他……整个幽州的官场都会把我们当成笑话!”
“那就让他们笑。”
摇椅轻轻晃动着,发出“吱呀”的声响。
“就因为他体弱多病,没靠山,没野心,走路都喘,才没精力给咱们添麻烦。”
叶凡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一点,却也冰冷了一点。
“我要的,是一个能安安静静盖印的戳子,不是一个长着嘴会提意见的脑子。懂了,吗?”
苏清影脸上的惊愕,缓缓凝固。
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背,无声地向上蔓延。
她自认在商场上见惯了尔虞我诈,手段也足够狠辣。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和院子里那个男人的差距。
那不是武力上的差距,而是一种思维上的碾压。
他要的不是合作,不是制衡。
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
这种“用弱不用强,用老不用壮”的帝王心术,远比单纯的杀伐果断,更加令人心悸。
林慕雪默默地看着苏清影苍白的脸色,又看了一眼院子里那道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她比苏清影更早地看到了他骨子里的东西。
那不是咸鱼,那是一条懒得翻身的龙。
……
幽州城外,三十里处,一座废弃的庄园地窖内。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腐朽的气息,一盏豆大的油灯,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五个穿着各异的男子围坐在一张破桌旁,人人面色惨白,神情惊惧。
他们正是趁乱从幽州城逃出的几家商会的掌柜,也是潜龙卫在幽州的核心成员。
“刘……刘承望完了。”
为首的钱掌柜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他就是昨天还信誓旦旦要联合众人对抗苏清影的万金楼钱百通。
只是此刻,他脸上再无半分倨傲,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
他不是被叶凡抓了,而是被苏清影的人,在半路上“放”了。
“那本名册,还有‘逆鳞’令牌,都落在了叶凡手里。”
另一名丝绸商人打扮的男子,声音颤抖。
“我们安插在刘府的下人传出消息,叶凡……他只翻了几页,就将刘家三百年的底细,说了个通透!”
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个三百年来,只存在于家主口口相传中的恐怖传闻。
能看懂名册上秘文的人,只有身负前朝皇室血脉的“真龙”。
一个年轻些的汉子,猛地一拍桌子,压低声音怒吼:
“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刘家上下三百多口,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闭嘴!”钱掌柜厉声打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现在不是报仇!是活命!”
他环视众人,眼中是混杂着恐惧与屈辱的复杂光芒。
“他若想把我们连根拔起,只需将名册送去神京,我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活不了!可他没有!”
“他杀了赵泉,却不肯碰太守的位子,反而要扶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李闻上位。你们想过没有,他这是要做什么?”
钱掌柜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说一个鬼故事。
“他是在告诉我们,也是在告诉神京,告诉天下人。这幽州,从今往后,他说了算。”
“他要的,不是我们的命。他要我们……变成他的狗。”
“一条条,会替他看门,会替他咬人的狗。帮他盯着幽州,盯着那些不听话的商贾,盯着从神京伸过来的眼睛。”
钱掌柜的拳头,在桌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在他没有开口之前,谁敢再露头,谁敢再妄动……刘承望,就是下场!”
……
傍晚,残阳如血。
新任的幽州太守李闻,终于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了将军府的门口。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绯红色官袍,宽大的袍子挂在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上。
显得格外滑稽,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他手里,用一块黄布包裹着,双手捧着那枚沉甸甸的幽州太守官印。
在亲卫的带领下,他穿过庭院,来到了那棵老槐树下。
叶凡依旧躺在摇椅里,似乎刚刚睡醒,正端着一碗不知谁送来的温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下……下官李闻,拜见……拜见叶将军。”
李闻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官印。
“幽州一切事务,还请……还请将军示下。”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太守是怎么来的。
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点头,他别说坐上太守的位子,怕是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叶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有去看那枚象征着幽州最高行政权力的官印。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书房廊下挂着的那副巨大的幽州舆图,声音有气无力,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李太守,上任第一件事。”
“我听说城南那片‘前朝废太子旧狩场’,荒废了很久,没人管,怪可惜的。”
“你以太守府的名义,下个文书。就说本将军练兵缺块场地,把那块地,划给镇北军当校场吧。”
李闻闻言,猛地抬起头,那张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老脸,瞬间惨白如纸。
站在一旁,正准备为叶凡续茶的林慕雪,端着茶壶的手,猛然一紧。
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她却恍若未觉。
她看着摇椅上那个慵懒的身影,终于明白。
这条懒龙,他不是在睡觉。
他是在磨爪,在磨他那足以撕开天穹的利爪。
现在,他要主动去捅那个隐藏在幽州最深处,最危险的马蜂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