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进大人的心坎里

作品:《我从勾栏重生后,你们在怕什么?

    颜知雪听着阮隽慌乱地叫大夫,随后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急切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握紧她的手。


    颜如雪这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欲语泪先流,双眼泛红,泪盈于睫,又摇摇坠下,挂满香腮,看得阮隽心都要碎了。


    阮隽正要说话,颜如雪双臂搂住他脖颈,泪水沾湿他颈间。


    阮隽心里也像跟着下了一场雨。


    “阮郎……”


    她声音极软:“我从未……想过与谁争宠,只想陪在你身边。”


    阮隽紧搂她在怀:“我知道,我知道,吓着你了,别怕。”


    颜知雪抽泣几声,似稳住心神,意识到失态,又松开他,却被他一手稳住了肩。


    她微微摇头,柔声开口:“奴家没事……只是方才……听到绝嗣二字,实在是……”


    她没再说,珠泪却滚滚不止。


    这比说了什么都厉害。


    阮隽眼神中闪过冷意,声音越发的温柔:“不会有事,一会儿大夫就来。”


    颜知雪咬唇,凑上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阮隽眉心微微一跳,脸上泛起红云,看着她似有些不知所措,但眼底深处却有不可掩饰的巨大欢喜。


    她低眉垂眸,眼中恨意一闪即过。


    大夫很快来了,又是把脉,又是开方,直到再三保证颜知雪没事,阮隽这才放心,让大夫离去。


    颜知雪神色依旧怯怯:“阮郎疼惜奴家,奴家心里感激得很……只是……奴家方入府门,身份卑微,便惹得阮郎与夫人龃龉,实在……实在于心难安。”


    阮隽看着她苍白的脸,唇角失色,手背青紫,眼角泪痕未干,却还在替他考虑、为夫人辩解。


    那一刻,便是铁石心肠,也该软了。


    他抬手替她拭泪,语气温柔得几乎低进骨子里去:“你这样体贴懂事,叫我怎能不心疼?”


    颜知雪眼睫轻颤,垂首不语,像是羞怯,又似动情。


    阮隽心更软了几分,语气也缓下来:“雪儿,你放心,我既带你入府,就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只要能跟阮郎在一起,奴家不觉得委屈。”


    颜知雪睫毛轻轻颤了颤,唇角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藏得极深,随即伏在他肩头。


    她知道,此时的她若想在阮府站稳脚跟。


    阮隽的怜悯,就是她最厉的武器。


    彼时,正厅。


    阮夫人坐在鸾椅上,指尖捻着那方锦帕,一双凤眸却沉得骇人。


    她未言一句,整间屋子却像凝了霜雪,丫鬟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门帘轻轻一动,桂嬷嬷端了盏热茶上来。


    “夫人,请用茶。”


    阮夫人语气淡得没有一丝起伏:“王婆子如何了?”


    桂嬷嬷小声道:“一个二等婆子,不值得夫人费心,她办事不利,又口无遮拦,现在处置,好过日后惹祸。”


    阮夫人帕子狠狠一捏,咬牙切齿:“我岂是在意她的死活?实在是……那贱人才入府,竟然能让夫君护她至此!”


    “倒是有几分手段。”


    桂嬷嬷轻笑,给她揉揉紧绷的肩膀:“夫人何必与她置气,大人这是还新鲜着,不必急在一时,更不必为一个贱人伤了夫妻情分。她现在连个妾都不是,后宅中,还不是夫人说了算。”


    阮夫人轻吐一口气,脸色缓和些许:“说得也是。”


    ……


    阮隽在颜知雪榻边守了整整一天。


    阮府一应公务文书,皆送至此间处理。小几搬到床前,他一边批阅,一边不时侧眸看她一眼。


    颜知雪又沉沉睡去,面色苍白,睫毛轻垂,宛如一枝初绽的梨花,娇弱又妩媚。


    至晚灯初上,她才缓缓睁眼,柔声道:“阮郎……你怎么还在这里?”


    阮隽立即将批折放下,坐近她身侧,“你醒了?正好补药刚刚热过,我喂你喝下。”


    阮隽喂她喝了药,那药气极苦,她却一口一口喝得极稳,最后还乖顺地舔了舔唇角,仿佛生怕他担心。


    他看着心疼:“不是说怕苦?我还给你准备了蜜饯。”


    “阮郎喂的,再苦奴家也愿意。”她眨着眼,一汪水光潋滟。


    阮隽眼底波动更重。


    颜知雪将身子靠近些,靠着他坐起,靠得极近,声音缠绕:“阮郎,时候不早了……您该去夫人那边歇了。”


    阮隽一愣:“你赶我走?”


    她眼睛一红,语气更软了些:“是,赶你走。今日之事,全府都传开了,奴家怕……怕府中下人多嘴,乱猜阮郎心思,说您……因奴家冷落了夫人。”


    她语气软软的,说得最狠的话,一字一句踩在他心上。


    阮隽又气又想笑,更多还是心疼。


    他揽她入怀,轻抚她发丝:“你很怕夫人?”


    颜知雪睫毛轻颤,“奴家不怕,只是,不想阮郎为难。”


    阮隽胸腔翻涌,忽而抬手捧住她脸颊:“我阮隽就是要让整个府里都知道,我,偏爱你。”


    话音落地,颜知雪瞳仁微震,像是怔了一下,旋即猛地扑进他怀中。


    她的动作毫无防备,整个人软得仿佛没有骨头,扑进他怀中时香风扑面,细若莺啼的抽泣声藏在颤颤尾音中。


    “阮郎……”


    那一瞬,阮隽只觉全身血液仿佛被什么灼着了一般,心跳剧烈得失了章法。


    他的手想要扶她,却不知该落在何处。肩头太滑,背脊太软,腰身细窄得仿佛盈盈一握,稍一用力,便会碎在他怀里。


    她的体香带着隐约的梅子香,层层缱绻。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不张扬,却勾魂摄魄。


    阮隽眉头一紧,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未敢伸手去碰她。


    他自诩自持,但此刻已濒临崩断。


    而颜知雪并不急,她知道,越是克制的男人,越是一旦动情,就无法自拔。


    这时,桂嬷嬷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大人,夫人自责未能管教下人,惊扰姑娘,又惹您动怒……自入夜后便跪在祠堂,一直未进食,如今……昏过去了。”


    阮隽眉心轻蹙,刚刚还泛着熏热的眼眸瞬间冷静几分。


    颜知雪一手掩唇,似乎被这消息吓了一跳:“阮郎,夫人身份金贵,怎么能跪祠堂?你快去看看吧。”


    她一边说,一边下床,为他准备外裳,神情紧张又慌乱,似深怕他与夫人发生矛盾,不愿惹出纷争。


    阮隽看着她柔软的脸,眼神复杂非常,许久,才低声应道:“那你好生歇息。”


    待他转身掩门而去,她静静倚在榻边,一语不发。


    良久,她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浅笑,轻声呢喃:


    “夫人啊夫人,这次就算你叫走了大人的人,也收不回大人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