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水泥厂与启新
作品:《从崖山开始的流浪大宋》 1283年的春天,吕宋的阳光已带着些许灼热。
拉纳州,这片三年前由陈为公浴血守住、曾被命名为镇南城的地方,如今已是一派勃勃生机。
原本御敌的简陋营寨,早已被连绵的砖瓦房舍和纵横的街道取代。
四万居民在此生息,人声鼎沸,车马辚辚,已然是一座颇具规模的边疆重镇。
赵昺站在城郊一座新建成的庞大工坊前,静静伫立。
工坊高耸的烟囱尚未冒烟,但里面传来的最后调试器械的金属碰撞声,却预示着一种全新的力量即将诞生。
这里是国营拉纳水泥厂,今日正是它的开业仪式。
工部尚书李耀陪同在侧,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一丝疲惫。
“陛下,此厂依您所赐图纸及工艺要点,历时两年,终告建成。
所用石灰石矿就在左近山丘,优质粘土取自前方河床,取材极为便利。
一旦投产,日产水泥预计可达百石以上!”
赵昺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的研磨机、立窑和复杂的管道系统。
工厂外的几座巨大的水车,为工厂提供着动力。
蒸汽机赵昺已经让巧匠们做出了一台模型,不过现在煤矿开采量不够,大规模推广蒸汽机还没到时候。
他能看到随行官员们眼中的好奇与疑惑,尤其是文天祥。
这位老臣虽然一直坚定支持,但对于陛下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总不免要探寻一番根源。
果然,文天祥抚须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陛下,老臣惭愧,博览群书,却从未闻此水泥之物。
观其工艺,非比寻常,不知陛下何以深谙此道?”
赵昺早已准备好说辞,他面色平静,用一种追忆往昔的语气说道:
“文先生有所不知,此物并非朕之独创,实乃上古巧圣鲁班所遗秘技之一,记载于宫内秘藏的一卷孤本《鲁班秘录》之中。
其上记载了这垚土的烧制、研磨、混合之法。
只可惜,此卷在临安城破前,险些毁于战火,幸得忠勇侍卫拼死带出,方能留存至今,实乃天意不绝我华夏工巧之脉。”
他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将穿越者的知识包装成失传的古代科技,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方式。
鲁班的名头足够响亮,宫廷秘藏的说法也堵住了进一步探究的嘴。
文天祥闻言,面露恍然与肃穆之色:“原来如此!竟是巧圣遗泽,天佑大宋!
此物若果如陛下所言,能遇水凝结,坚如磐石,则筑城、修路、兴修水利,皆可得天助矣!”
“正是此理。”赵昺顺势接过话头,对李耀及众工部官员吩咐道:
“水泥之利,在于其速、其坚、其塑形之便。
日后兴建城墙,可不用巨砖,而以石为骨,水泥为肉,浇筑而成,坚固更胜往昔。
铺设道路,可使其平整如砥,雨雪无阻。水利堤坝,亦可得其加固。
此物乃国之重器,工艺必须严格保密,厂区须派兵重点看守。
工部下,当专设建筑司,统筹水泥之生产、调配与应用,专司各类官署、道路、桥梁、水利之营建事宜。”
李耀连忙躬身:“臣遵旨!工部必当恪尽职守,不负陛下重托,定让此鲁班遗泽,造福于民,强盛国家!”
仪式完毕,赵昺并未急于离开。
他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了拉纳城新修筑的北面城墙。
墙体部分区段已经尝试使用了水泥进行勾缝和加固,触手坚硬冰冷,与传统的夯土包砖感觉迥异。
凭栏远眺,城内屋舍俨然,街道上行人商旅往来。
城外,是大片新开垦的稻田,绿意盎然,更远处,则是郁郁葱葱、蕴藏着无尽资源的群山。
一股蓬勃的、向上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涌动,与他记忆中那个临安末年暮气沉沉、偏安一隅的南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旁文天祥的耳中:“文先生,你看此地气象,可与旧日临安相同?”
文天祥微微一怔,随即了然,慨叹道:“回陛下,截然不同。
临安繁华,却似锦缎覆于朽木之上,内里已空。
此地虽显粗粝,却如新发于硎之利刃,充满生机与锐气。”
赵昺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文天祥:“是啊,截然不同。
朕时常在想,我等如今立足海外,辟土开疆,气象一新。若仍沿用旧称旧制,是否……有些不妥?
大宋之名,承载过往荣光,亦背负靖康之耻、崖山之殇。
如今之宋,还是那个困守东南、积弊深重的宋吗?”
文天祥神色一凛,他意识到陛下此言非同小可。“陛下的意思是……”
“朕欲改元。”赵昺斩钉截铁地说道,“年号,便用启新!取开启新篇,万象更新之意。
同时,朕亦在思忖,是否应在宋国号之上,略作调整,或加前缀,以示与此前之宋区别,彰显我等革新除弊、再造乾坤之志!”
他顿了顿,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这些话显然已在他心中酝酿许久:
“昔日旧宋,冗官、冗兵、冗费,如附骨之疽,拖垮了社稷。
朕每每思之,痛心疾首!如今我等白手起家,正可摒弃前朝积弊,建立一个高效、务实、以开拓进取为念的新朝!
改元启新,便是要向天下臣民,亦向忽必烈宣告,那个他们以为已亡的宋,已经浴火重生,是一个全新的政权!一个再无三冗之患,以吕宋为基,志在四海的政权!”
文天祥听着赵昺激昂的话语,看着这位年轻君主眼中闪烁的、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与决断,心中波涛汹涌。
他深知此举的政治意义——这不仅是简单的改换年号,更是一种政治宣言,是对过去彻底的告别,也是对未来道路的重新定义。
这必然会引来一些遗老遗少的非议,认为是对祖宗之法的背离。
但纵观陛下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哪一件又不是在打破常规呢?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道:
“陛下圣虑深远!启新之年号,寓意极佳,正当其时。
至于国号……此事体大,牵涉国本与法统,需从长计议。
或可于大宋前冠以地理之称,如吕宋大宋,以示疆域之变?
或另择能体现新政气象之词,如启宋、华宋?老臣以为,可召集群臣,广议而后定。”
赵昺点了点头,文天祥的谨慎在他的意料之中。“先生所言有理。改元之事,可即刻颁行天下。
国号之议,便由先生主持,召集核心重臣,先行密议,务求稳妥。
朕要让所有人知道,从‘启新’元年开始,大宋,不一样了。”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脚下这座欣欣向荣的城市和远方广袤的土地。
他要建立的,不再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偏安朝廷,而是一个真正具有生命力、能够承载华夏文明在新土地上延续和发展的全新国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