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以文会友,以武慑之

作品:《从崖山开始的流浪大宋

    “徐某建议,”徐立威最终抛出了赵昺的真实意图。


    “由幕府主导,尽快安排我等面见执权大人,并在此期间,确保张枢相绝对安全。


    同时,朝廷若能颁发鼓励抗元的诏书,亦是好事。


    大宋愿做双方沟通的桥梁,共御外侮。若有人为一己私利,破坏此大局……”


    他顿了顿,没有明说,但威胁之意尽显,


    “恐怕将是宋、日两国共同的敌人。”


    北条宗赖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想到宋使如此滑头,不直接表态,反而把皮球踢了回来。


    净海法师则若有所思,至少宋使没有完全倒向幕府,朝廷仍有操作空间。


    三人对视良久,沉默无言。


    最后,北条宗赖起身,硬邦邦地说:“徐大使之言,在下会如实禀报探题和执权大人。告辞!”


    说完悻悻然拂袖而去。


    净海法师也起身合十:“阿弥陀佛,大使深明大义,贫僧亦会转告贵人。盼早日化解干戈。”


    他深深看了一眼始终沉默的赵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即悄然离去。


    舱内恢复寂静。徐立威长舒一口气,看向赵昺:“陛下,此计能成吗?”


    赵昺走到窗边,望着京都方向隐约的灯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成了第一步,至少他们短时间内都不敢轻易动张枢相,而且都要好好想想,如何在我们面前,表现得比对方更‘真心抗元’。


    这把火,我们算是点起来了。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在这火上跳舞了。”


    难波津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海面上弥漫着咸湿的气息。


    “陛下,文书已按您的意思拟好,请过目。”


    徐立威将两份以工整楷书写就的国书草稿呈上。


    赵昺快速浏览,点了点头。


    一份是给幕府镇西探题在难波津的代表的。


    另一份,则会交给鹿苑寺,那和尚临走前,说码头明日会有人来开坛讲法,其意自明。


    辰时刚过,幕府在难波津的临时驻所内,北条宗赖接到了宋使的正式文书。


    他昨夜归来,本已拟好报告,措辞强调宋使态度暧昧、可能与朝廷勾连,建议执权大人严加防范。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正式照会,打乱了他的步骤。


    文书内容条理清晰,将私下会晤中模糊的试探,变成了白纸黑字的外交要求。


    尤其是“提议由幕府执权大人主导,召开幕府、朝廷、大宋三方会谈,共商抗元”


    这一条,像一根精准的针,刺中了幕府最敏感神经。


    “三方会谈?”


    北条宗赖脸色阴沉,“这宋使好毒辣的手段!这是要把朝廷抬到与幕府平起平坐的位置吗?”


    但他无法直接拒绝,因为文书明确承认了幕府的主导地位,且议题是“抗元”大义。


    若幕府拒绝,反而显得心胸狭窄、不顾大局,更何况公家的领袖天皇仍然是日本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棘手的是,对方将释放张世杰作为前提条件,态度坚决。


    “立刻以六百里加急,将宋使文书与我的报告,一并送往镰仓,呈报执权大人定夺!”


    北条宗赖感到事态已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几乎在同一时间,通过净海法师的僧众网络,那份给朝廷的文书也被抄录下来,送到了京都一位支持恒仁亲王的权贵手中。


    公卿们看到文书,反应则复杂得多。


    一方面,宋使明确要求朝廷参与会谈,这无疑是提升了朝廷正在衰落的影响力,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借助外力制衡幕府的希望。


    另一方面,“抗元”这个主题又让他们感到压力,毕竟军国实权在幕府手中,朝廷若过度介入,风险巨大。


    “这位宋使,不简单啊。”


    一位老迈的公卿捻着胡须,“看似把难题抛给了我们和幕府,实则是在逼我们双方都必须正面回应他。”


    递交国书只是第1步,赵昺知道,现在大宋的处境不妙,虽然日本百姓并不清楚对面大陆发生的事情。


    但日本的将相公卿们对此可是门清,他们已经不把大宋当成上国,甚至都不认为是能与日本平起平坐的势力。


    既然如此,那么既要以文会友,也要以武慑之。


    午后,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此时能见度很好。


    宋军舰队突然起锚,缓缓驶离泊位,向港湾外较为开阔的海域移动。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幕府监视船只的警觉,数艘关船和小早船紧随其后,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北条宗赖闻报,急忙赶到岸边高地观望,心中惊疑不定:


    “宋人想干什么?要强行闯关吗?”


    只见宋军旗舰在预定海域停下,船身侧舷那些神秘的盖板被掀开,露出了黑黝黝的炮口。


    但炮口并非指向任何日本船只或海岸,而是朝向远方无人的海面。


    “他们……是要演示那种武器?”北条宗赖心中一紧,想起了萨摩藩关于“礁石之劫”的恐怖描述。


    徐立威站在舰首,派出小艇向北条宗赖的坐船传达信息:


    “为展示抗元利器之效,以便贵方直观了解合作之前景,我使团将进行一次海上火炮操演,目标为无人海域之预设浮标,敬请知悉。”


    这是先礼后兵,是威慑,但披上了的操演外衣。


    北条宗赖无法反对,只能紧绷着脸,下令所有日本船只后退至安全距离,密切观察。


    “预备——放!”徐立威的令旗挥下。


    轰!轰!轰!


    接连数声巨响,如同晴空霹雳,震得远处观战的日本水手们耳膜嗡鸣。


    不少人心惊胆战,几乎要跪伏下去。


    只见火光闪烁,浓烟喷涌,数枚实心铁弹呼啸着划破长空,精准地砸向数里外的几个作为靶标的废旧木筏和浮标。


    木屑横飞,水柱冲天。


    虽然距离遥远,看不太清细节,但那雷霆万钧之势、远超任何日本已知武器的射程和威力,已足以带来巨大的视觉和心理冲击。


    “天佑……这简直是雷神之怒!”有武士喃喃道。


    “若此等炮火落在安宅船上……”


    北条宗赖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亲眼所见,远比听闻的报告更具震撼力。宋人此举,用意再明显不过。


    操演结束后,宋军战舰若无其事地返回原泊位,炮口再次被盖板遮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整个难波津,乃至京都,都会被这炮声所掀起的涟漪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