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风暴潮
作品:《从崖山开始的流浪大宋》 殖民南洋光复大宋的计划相当完美,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在第三天,主舰队与陆秀夫、张世杰率领的分舰队分开后,不到半天,舰队就遇到了巨大的危机。
“官家,危险!”几个忠心追随赵家的老太监冲了过来,将赵昺强行从船楼顶上带到船舱之中。
赵昺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被狂风刮破的窗户看向船舷外。
整个天空如同被一张灰黑色的帷幕蒙上,帷幕一直延伸到海面,如同死神的领域一般。
无数的银蛇在帷幕中穿行,时不时传来低沉的雷声。
呼啸的狂风夹杂着暴雨,掀起巨浪,砸在破败不堪的大宋舰队上。
“打旗语,让舰队变成紧密阵型,军舰在外侧围住民船,如果有哪艘船沉了,就立刻打捞落水者!”
太监门对视一眼道:“官家,之前的旗语官在巨浪中被甩了下去,掉到浪里面不见了。”
“那就再派一个人上去!”赵昺吼道,可大内侍卫们看了眼焦急万分的官家,又看了在风暴中不断摇晃,吱吱作响的桅杆,都缩着头,低着脑袋,不敢作声。
恐惧是人之常情,赵昺叹了口气,也没太去为难大内侍卫们,伸手把信号旗抓起,就向着桅杆冲去。
穿越之前,赵昺他以为旗语是西方发明的,不久前他才知道,早在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军令》就已经有规范的旗语通讯了。
在与张世杰分开前,赵昺不耻下问,和他学了目前宋军主要使用了旗语,还组织了一个小的培训班,组织了识字的人过来学习。
“官家,您是九五之尊,不能冒险啊。”
太监们一看赵昺拿着信号旗就要冲出去,都慌了神,连忙冲上来,也不顾什么皇家礼法了,将赵昺死死抱住。
“朕命令你们放开!”赵昺看着跟在后方的舰队,在狂风巨浪中开始逐渐脱节,目眦尽裂,“再不放开就是犯上之罪,罪无可赦!”
太监们缩了缩脑袋,“官家,就是砍了咋家的脑袋,也不能让官家冒这个风险。”
“请请陛下恕罪!”大内侍卫们也组成了一道人墙,挡在桅杆前。
“一帮蠢货!”赵昺狠狠将信号旗扔在地面。
大宋的舰队,在港口里时是多么的浩浩荡荡,但在无尽的汪洋中,在大自然的伟力下,如同一片片误入湍流的树叶,被肆意摆弄,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被彻底吞噬。
而对于这一切,被困住的赵昺无可奈何,只能希望上天的垂怜。
这时,原本把手着夹板下方通往船楼入口处舱门的大内侍卫突然抓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官家,有人在门外偷听。”
说着,那侍卫将一个军士打扮的人缴了武器,押到了赵昺面前。
赵昺的心情现在一团糟,哪有心思管这个,正准备挥手让侍卫把偷听的人先押下去,等风暴停之后再审讯。
“官家,我愿意去打信号!”那兵士猛地挣脱了侍卫的手,跪到赵昺面前,“我去打信号,只望官家能恕我罪过。”
愣了一下,赵昺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军士,有些眼熟,之前崖山海战时,似乎就是这个军士带头高呼为了大宋。
“起来吧,你叫陈公是吧?”
陈公见官家还记得自己,心中不禁一热,“正是军卒陈公,刚刚听见官家有忧,所以俺就想来帮忙,请官家恕罪。”
“你无罪,”赵昺推开太监,走到近前将陈公扶起,“你识字吗?会打旗语吗?”
“我,我本来是一个江湖郎中,能读丹方,前些日子官家组织学习的时候,我负责甲板护卫,就偷偷看了几眼……”
陈公突然自己失语了,膝盖一软就想跪下去。
“不许跪!”赵昺喝道,“朕没有怪你,这本来就是想把旗语推广到每一个人都认识。”说着他把地上的信号旗捡起,交给陈公,“拜托了!”
“定不辱命。”陈公接过旗帜,冲到桅杆下,不顾呼呼作响的狂风暴雨,将旗杆咬在嘴中,抱着桅杆就往上爬。
战舰从一个浪尖飞起,落到另一个浪谷中,每来一次,全身就发出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陈公咬紧牙关,若是见巨浪拍击过来,便死死地抱住桅杆,踩紧绳梯,但即使这样,每一次巨浪的拍击仍会使他下滑一小段距离。
然后在巨浪的间隙,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呼啸的风雨,低沉的雷鸣以及滔天的巨浪,雨水打得人眼模糊,根本看不清前方。
这一切,毫无疑问让深植于人类本能的恐惧爆发出来,陈公感到手脚都在颤抖,但他仍死死地咬住信号旗。
他不敢往下看,哪怕片刻的恐慌,都有可能让他从桅杆上落下,落入波涛之中,十死无生。
这一刻他口中的不再是一面旗帜,而是一种执念。
忽然一个大浪拍在了舰首,巨大的力量让猝不及防的陈公脚底踩空,身体突然失去平衡。
左手死死拉住绳梯,整个人晃了出去,仿佛要被抛向大海。
战舰越过浪峰,猛地落下,陈公又被抛了回来,撞在桅杆上,撞得头晕目眩。
“啪”他的右手抓到了一根栏杆,那是瞭望台的栏杆,陈公感到心中一热,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从地狱边缘挺了过来。
双手一用力,他爬上了瞭望台,高举旗帜挥舞,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原本在风暴中不断摇晃,失去指挥乱作一团的大宋舰队,见旗舰恢复了指挥,士气大振,半开船帆,开始在巨浪中不断调整阵型。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开始减弱,原本暴躁的大海又重新变得温顺。
没过多久,灰黑色的死亡面纱被金黄色的阳光刺破,朝阳落在海面上,远处的天空上出现了点点黑点。
那是海鸥,这通常意味着,不远处就是陆地了。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蓝色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条绿色的带子,吕宋到了。
赵昺长出了一口气,瘫痪在了御座上,昨晚指挥舰队抗击了一晚的风浪,他感到筋疲力尽。
但总算结果是好的。
想到这,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官家,”有个太监走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刚刚清点舰队,文丞相带领的大半民船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