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动怒
作品:《卿本逐锋》 酉时三刻,日渐西沉,中徽书院中笑语盈盈,欢声萦绕。
青瓦粉墙临立错落有致,黛色飞檐轻叩浮云,夕阳西下,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橙红。
戚涟幽静静站在廊柱旁等候,一对结伴的少年欢快地疾行而过,随即而来的风吹拂她的青丝。
戚涟幽偏眸远眺她们肆意潇洒的姿态,不由勾唇莞尔。
不止她们那两位,书院中随处可见举止洒脱,笑容恣意的少年,她们的一言一行不受拘束。
她站在此处不过片刻,乌发都不知被疾行的风吹过几回了。
或许,这就是当初的宣武时期乔皇后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全部军功设立中徽书院的原因。
戚涟幽心中顿时燃起钦佩之意,她们如今敢与、能与男子争朝夺权,不外乎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乔皇后,秦将军,奉义夫人,独孤丞相,以及建兴时期的真原学派的一应开创追随的学者。
一代代的她们励精图治,以血相荐,方为如今的她们开创足以与男子分庭抗礼的路。
“涟幽。”
清亮悦耳的呼唤声打断她的沉思,戚涟幽霎时间回神循声望去,两位鲜明耀眼的姑娘朝她奔袭而来。
元懿拉着戚宛愿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让你久等了,要怪就怪咱们的才女求学若渴,在那缠着文学士提问不下十次了。”
元懿幽怨地瞟了戚宛愿一眼,后者歉疚垂首。
“无妨,求学本是正道。”
戚涟幽食指轻点元懿额头,语气含笑,“你呀,自己不上进还怪宛愿太上进了,可没人求着你等我们。”
元懿杏目圆睁,水灵灵地扑进戚宛愿的怀里,委屈道:“宛愿~对不起嘛,我不是那个意思。”
戚宛愿笑了笑,宠溺地抚摸她柔软的发丝,“我知道的,元懿怎么会真的怪我呢。”
“就是就是。”
元懿闻言连忙恃宠而骄,底气十足地看向戚涟幽。
“你少挑拨离间我们。”
戚涟幽满脸的无可奈何,笑骂道:“是是是,我在挑拨离间,你们情比金坚。”
三人登时笑作一团。
“叩叩叩。”
一阵敲击廊柱的声响传来,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戚宛愿居于正中,最早看到十步开外的沈汀姝。
“叨扰三位了。”
戚涟幽则是观望四周,并未瞧见萧清晏,她竟然不在沈汀姝身侧,那她独自一人前来是何意?
沈汀姝歉意颔首,“诸位若是要走,还是先行后门罢,书院正门此时有些琐事。”
闻弦知雅音。
一念之间,戚涟幽与戚宛愿就明了是何事。
“多谢汀姝提醒。”
戚涟幽抬眸望向她,率先漫步越过沈汀姝。
戚宛愿牵着元懿约过她时,频频颔首,“多谢。”
“诶,我们为什么走,书院正门不是有热闹吗?”元懿热切地看向书院大门,压抑不住好奇。
戚涟幽半搂着她,低声说,“好元懿,你这是要看宛愿的热闹啊。”
“宛愿的热闹?”
元懿就这么不知所谓的被扯到书院后门,侍从推开藏青雕花大门,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就停在小巷中。
戚涟幽眸光微微一怔,诧异问道,“元懿,你三哥最近很闲吗?”
“啊?”元懿茫然地停下脚步,“好像是,三哥身体不好,又不任职,闲得很。”
马车内忽然传来咳嗽声,戚涟幽与元懿面面相觑,元懿一副“看吧,我就说了我哥身体不好”的姿态。
戚涟幽屈指揉了揉眉心,轻叹心想,究竟是身体不好才咳嗽,还是听到元懿背后议论才咳嗽,尚未可知。
“三哥。”元懿自然不知戚涟幽心中的腹诽,欢快地上了马车。
戚涟幽姐妹亦跟着上车。
姬容行手持书卷,坐于左侧,抬眸朝她们颔首浅笑。
元懿毫不客气地坐在主座,戚涟幽与戚宛愿只能并肩坐在右侧。
“对了三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走后门?”元懿眨了眨眼,好奇点问道。
“我瞧书院门口有顾二公子,心知你们定会往后门。”
姬容行端起一盏清茶抿一口,元懿则是蹙眉疑惑,“顾二不就是宛愿的未婚夫吗?他来作甚?”
“怕是从今日起,就不是了。”
姬容行淡淡说道,随后他翻阅书卷,不再多言。
戚宛愿闻言心绪旋即松弛,眸光与戚涟幽相视。
姬容行的话给了她个定心丸,姐妹俩的猜测得到了确定。
“不是了?”此刻元懿再迟钝亦觉出味道来,“他竟敢退婚!”
“混账,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退我们宛愿的婚,当初这婚可是他们顾家死乞白赖求的,如今他们家竟敢变卦悔婚。”
元懿心疼地看向戚宛愿,“姐妹别怕,有我在这哑巴亏咱吃不了。”
“元懿,其实……”
元懿语气坚定地打断戚宛愿,“我知道你向来大度,但此事可不是你一人的事了,关怀戚韩两家的颜面,绝对不能再退让。”
“元懿,我……”
“好了,不必再说了,这事我不会放过姓顾的那混账怂包。”
元懿眉眼含煞,冷言冷语道。
姬容行无奈摇头,眸中氤氲浅浅笑意,“好妹妹,你就不能听宛愿姑娘说完么?”
“我还能不知道她说什么?”元懿斜睨着戚宛愿,眼中深意明确。
元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刺激到戚宛愿,她扬声喊道:
“我本就想和他立刻解除婚约,此事是我预料之中。”
车厢中立时安静下来,其余三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可她们心中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姬元懿:……我的天哪,这还是我们乖巧温顺的宛愿吗?
姬容行:……吓我一跳,差点连茶都端不稳。
戚涟幽满意地观察兄妹俩眼中的震惊,心道:不错,不愧是我戚涟幽的妹妹,就是要这么一鸣惊人。
戚宛愿说完后立刻垂首端坐,含羞带怯,我怎么能扯着嗓子喊叫,这太有失体统了。
戚涟幽摸摸妹妹的头,转眸看向元懿,“好了,退婚本就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无论是戚家韩家,还是宛愿和我都是乐见其成。”
“你们早就猜到了,为什么?难道是沈汀姝的缘故?”
元懿其实并不觉得退婚是坏事,只是觉得轮不到顾文麟来退,而且她很是疑惑,于公于私,顾文麟怎么舍得退婚?
“应该是。”
戚涟幽轻声说道,“沈汀姝毁容终究有他的缘故,顾家不敢得罪沈相,自然得退婚。”
“从前沈汀姝未毁容时,沈相对顾文麟很是提拔看重,说起来与沈家结亲可比戚家划算。”元懿抬眸调侃道,戚家纵然皇亲国戚,执掌大权,可对顾家素来不冷不热。
戚涟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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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这种玩笑话,顺着元懿赞同,“言之有理,金叶再珍贵得不到终是枉然,哪及银叶实用?”
元懿正拿起一旁的白云糕品尝,一听这话差点噎着,戚宛愿眼疾手快端起茶盏喂到她唇边。
元懿饮了半盏茶方缓过气,她对着看戏的戚涟幽,笑骂道,“你倒是厉害,被退婚还能给自家贴金。”
“难道不是?”
“是。”
姬容行温声笃定,直直对上戚涟幽的视线。
戚涟幽斜倚微笑,漫不经心地端详他,不带一丝掩盖。
姬容行的眼眸清澈浅淡,如霜雪般纯净,又似云雾般缥缈。
“呵。”
戚涟幽骤然轻笑一声,她肆意把玩手中黛青色的茶盏,“容行,你这的茶盏不够好。”
言罢,她拿起茶盏定在前方,恰好与姬容行的脸是左右方位。
戚宛愿见状心惊胆颤,指甲顷刻刺向掌心,醒目的刺痛让她回神望向姐姐。
戚涟幽只是淡笑,在元懿开口前准确地将茶盏反扣茶案。
元懿心中浮现诡异的感觉,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欲言又止。
姬容行指腹不住地摩挲指间,抬眸凝她片刻,“我这的茶盏定是不及郡王府的,不知涟幽喜欢何种茶盏?来日我亦好拿出招待。”
戚涟幽垂眸沉思良久,直到轱辘车声停下,她缓缓开口,“茶盏的质感极佳,可惜,颜色不好。”
话音刚落,戚涟幽便抬步下车,戚宛愿心绪不宁地跟着。
徒留一脸迷茫的元懿和冷眸抿唇的姬容行。
“三哥,你的袖……”
元懿本来咋呼呼的提醒道,未料无意抬眸间觑见姬容行眸中森冷凉薄,令她不寒而栗。
听到元懿的声音,姬容行瞬间舒眉浅笑,“怎么了?”
温润如玉,清俊风雅,仿佛方才的冷然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元懿抿唇生涩回道,“你的袖口湿了。”
姬容行恍然若失,低眸才发现方才动怒下竟下意识拂袖致茶盏翻倒,清茶溢出打湿他的袖口。
“来人,处理一下……”姬容行蹙眉说道,迟疑片刻转唤道:“罢了,商肃。”
车外传来一爽朗的男声随之应道,“属下在,世子有何吩咐?”
“将茶盏撤下。”
“啊?”商肃不敢置信地出声,他没听错吧?世子竟让他堂堂世子亲卫统领去撤茶盏?
“回府后立刻撤。”姬容行头疼叹息,补了一句。
“是。”
商肃欢喜应道,他就知道世子怎么可能让他干粗活,他可是世子的贴身亲卫统领。
随后不解地嘀咕一句,“这批茶盏可是圣上亲赐,有何不妥?”
元懿心惊胆战地看着姬容行,满腹疑惑水灵灵滚到嘴边,又立时烟消云散。
停滞的马车随即朝靖川长公主府行驶,姬容行不经意间与元懿聊几句,很快兄妹就谈起儿时趣事。
元懿极其自然地陷入幼时纯真无邪的岁月,将方才的惧意抛之脑后。
谁都不是泥捏的,三哥定是心情不好才如此。
姬容行眸光透过半透明窗纱,遥遥望向富丽恢弘的淮阳郡王府。
而郡王府此时正格外温馨,戚宛愿一看见笑盈盈的母妃,下意识忘却方才的异样。
戚涟幽抬眼望向浑然暮色的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这才哪到哪呀?
姬容行,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