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之将一张近期拍的合照放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


    桑蕊的手机没有熄屏，落入了他的余光。


    顾凛之无意瞥见。


    是一个帖子评论区，有一排头像，有一个头像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没等他多想，桑蕊叫他了。


    “顾凛之。”


    桑蕊没回头，盯着照片一角，“这里面放了什么，我能打开看吗？”


    顾凛之抬头，慌乱一闪而过，“没什么，合上吧。”


    “你有事瞒着我。”桑蕊的手放在抽屉拉手上。


    顾凛之大步迈来，掌心压上了她的手背，“别看。”


    “这是你第一次有事不告诉我。”桑蕊直视他，“是你的秘密吗？”


    “……嗯。”顾凛之点了点头。


    “如果我偷偷看了，你会怪我吗？”


    “不会。”他也没立场责怪。


    “那我不看了。”桑蕊合上抽屉，“你快理东西，我肚子饿了。”


    顾凛之莫名松了口气，“好，马上。”


    **


    桑蕊记着书房的那张照片。


    夜里，灯全灭了。


    她往顾凛之的怀里缩了缩，“你想不想跟我睡一下？”


    这些天，她假装忘记。


    没想到顾凛之也只字不提。


    她就猜到，她不主动，他宁愿憋死，也不会更进一步。


    可白天的那张照片，让她再次发现，他从那么早之前就喜欢她了。


    她内心不可能没有一点波澜。


    顾凛之揉了揉她的头，“乖，别开玩笑。”


    “我认真的，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传统，你爱我，我爱你，就可以。”桑蕊低声说着。


    顾凛之闭着眼，“你还要去读书，可能一分开就是半年一年，一旦开始了，我想我会忍得很辛苦，所以干脆先别开始。”


    “那你要忍好几年了。”桑蕊揪着他胸口的纽扣，继续说：


    “原来我去读书，你没有找我的打算，看来也不会很想我嘛。”


    顾凛之睁开了眼，眼神蒙着一层雾，“就怕太想你，你又没空见我。”


    他突然想到：“等学校确定了，我在附近买套房。”


    “也不一定是京市，你工作怎么办？”


    “我计划一下。”


    聊着聊着，两人的声音逐渐减弱。


    桑蕊先眯了一会儿。


    没多久，顾凛之睡熟了，手臂的力道松了些。


    桑蕊渐渐退出了他的怀抱。


    没过一分钟，她又被抱了回去。


    “很热。”桑蕊呢喃了一句，再次远离。


    只是手指头被牵着，像是他最后的坚持。


    桑蕊越来越清醒，悄无声息地抽离自己的手。


    顾凛之呼吸声很稳，睡得很沉。


    桑蕊轻手轻脚掀开被子，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轻飘飘地走出了房间。


    她来到书房，点了一盏小灯。


    拉开了顾凛之不给她看的抽屉。


    原本放在最上方的照片不见了，抽屉里只有一个精致的盒子。


    桑蕊将盒子抱到书桌，打开。


    先前看见的照片放到了里面。


    照片里是她，一张站在邮局门口的侧脸。


    桑蕊去过邮局，不过是在五年前了。


    照片里的她很稚嫩，与现在有些许变化。


    所以顾凛之当时也在。


    还偷拍她了？


    照片下面，有七个信封，垫底的一个信封格外大。


    还有许多物品。


    一个猫爪暖手宝，雪日派对上，她送给塔罗牌老板的。


    一个干花相框，她送给写信的对方，将她从医院带回家的谢礼。


    一张紫罗兰照片，她养的紫罗兰，花开后寄给对方分享的。


    最后是一本她画的暗恋故事Q版漫，被打印出来，装裱成了故事书。


    尽管已经知道与她写信的人是顾凛之。


    但此刻看见这些物品，她心口一阵酸涩。


    她送出去的东西，他都有细心保存着。


    角落里，桑蕊又发现一张折叠的纸。


    她指尖微微颤抖，展开纸条——


    她的笔迹：【这一页的愿望，桑蕊帮顾凛之实现】


    下面是顾凛之的笔迹：【桑蕊开开心心，永远没有烦恼】


    光从背面透过，反面还有字。


    【别生气，不要离婚】


    【原谅我】


    【我爱你】


    “桑蕊。”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桑蕊抬头的瞬间，一滴泪从眼眶掉落，砸到了纸条中原谅“我”的地方。


    浸湿了，黑色字迹晕开了、模糊了。


    只留下了“原谅”。


    “你都看见了。”


    顾凛之缓步而来，脸上一片无奈，可身侧攥紧的拳头暴露了紧张。


    他睡不着了，摸到身侧没人，心一下慌了。


    于是，一路走出卧室，发现书房亮着灯。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书桌。


    桑蕊捏着纸条，指尖泛白，“这个原谅你，是什么意思？”


    “几年前，你去医院认识了一个女生，她是顾沐烟。”


    “她提出和你写信，是为了帮我接近你，后来和你来信的人是我，收了你礼物的人也是我。”


    “骗了你很久，向你寄出解释信后，你没有回我，我就知道……你没有原谅我。”


    顾凛之越说头越低，额前的发盖住了他的神情。


    桑蕊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她的嗓音温柔：“那是你寄给我的第七封信吗？”


    顾凛之点了下头。


    桑蕊解释道：“那封信我没看见，被继母撕掉了，后来我被关进房间出不去，就没能给你回信了。”


    顾凛之眉心一蹙，握起桑蕊的手。


    桑蕊垂眸，“我当时高考压力也很大，写信的人给了我很多鼓励和希望，我感谢那个人陪我聊天，无论对方是谁。


    她抱住顾凛之，“这个原谅，让你久等了。”


    顾凛之愣住，缓了好一会儿，才抱住桑蕊。


    蹭了蹭她的发，“不久，我很有耐心的。”


    “是吗？”桑蕊质疑了一下。


    “是！”顾凛之立即接上。


    桑蕊被他抱着，只能上半身后仰，“原谅你是一回事，你骗我还是要接受惩罚的。”


    顾凛之嘴角带笑，低头看着她说话。


    听她说完，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怎么罚？你说。”


    桑蕊抿了抿唇，“我也瞒了你一件事，你知道后应该会生气，所以先保留。”


    “什么事？”顾凛之挑了挑眉梢。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知道了会不开心，所以能不知道，还是别知道了。”


    桑蕊拍拍顾凛之的后背，“我困了睡觉。”


    生怕他会刨根问题，桑蕊赶紧转移了话题。


    顾凛之圈住她的腰，向上一提，一把将人抱离地面，“好，睡觉！”


    书房灯暗下，对话声渐渐远去。


    “猫爪里的暖宝宝材料应该都发霉了。”


    “我处理过了。”


    “干花也烂了。”


    “烂了我也喜欢。”


    “你想不想种紫罗兰？”


    “想，明天见让人买过来。”


    “那个故事本我明天要认真看一看。”


    “一起看，顺便回忆一下我们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