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一角多了几盆紫罗兰盆栽。


    书桌上的物品还没来得及整理。


    桑蕊拿起故事本，走到客厅。


    落地窗前，顾凛之正在打电话。


    她没打扰他，先坐下开始翻阅了。


    小狸跳上沙发，猫爪子挠了挠故事册。


    桑蕊一把摁住爪子，“调皮的小猫。”


    听见她的声音，顾凛之回头看了一眼，加快了语速。


    电话讲完，他坐到桑蕊身边。


    桑蕊将本子翻回第一页。


    总共画了十几页，没什么文字，桑蕊比谁都清楚。


    第三页是雪日派对的塔罗牌占卜。


    桑蕊指着画里的女生问：“你对我一见钟情吗？”


    顾凛之说不清，“应该不是，可能聊了几句才产生的心思。”


    “应该……可能……”桑蕊重复了一遍。


    毕竟在几年前，桑蕊很多事记不清了，顾凛之应该也忘得差不多了。


    翻到第八页。


    他在台上讲话，她在人群中。


    顾凛之压住书面一角：“你知道当时是我吗？”


    桑蕊如实回答：“知道，大名鼎鼎的顾凛之来演讲，听同学说了。”


    “只是听说啊……”顾凛之语气听着略有些许失望。


    他叹息：“我当时在看你，讲完立刻去找你了，但你走得太快了。”


    桑蕊眯了眯眼，“这是第二次见面，你从第一面后就对我念念不忘？”


    “答应演讲就是为了去见你。”顾凛之直白道。


    过去已经挑明，他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所以你特意回国，是见我。”桑蕊轻声笑了。


    “嗯。”


    画册继续往后翻动。


    桑蕊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顾凛之找她下单，那么他现在一定有絮语簿！


    里面的打赌帖……不知他刷到没有。


    故事本翻到了末尾，顾凛之觉得还能再加些婚后故事。


    他打开絮语簿，找到柚木。


    手指一顿。


    这个头像……


    他昨天刚在桑蕊手机见过。


    难道……


    顾凛之看了几条柚木发布的作品。


    其中一条画了婚戒。


    桑蕊正好坐在右边，他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握住了桑蕊的手。


    轻轻揉捏她手指，不经意地观察了戒指的款式。


    桑蕊将自己的手放到他腿上，任由他亲近。


    她继续欣赏自己的画作。


    顾凛之对照结束，内心百分之八十确定是同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的款式独特，像玫瑰花绽放，细钻做成了花瓣，围绕着大钻的花蕊。


    Q版画中的特征一样，绝对是同一枚。


    顾凛之换到搜索栏，快速找到了昨天发布的离婚打赌帖，不断下滑。


    看见了。


    柚木与句号打赌的具体内容。


    他看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如果柚木是桑蕊，那么就是桑蕊在和别人打赌。


    赌他们会离婚。


    赌她和他离婚！


    一股带着攻击性的热气从肺里涌上来。


    顾凛之闭了闭眼，努力平息着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


    他很久没动。


    桑蕊看过来，“你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他手机里的内容，桑蕊瞟到了。


    她默默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半路，顾凛之截住她的手，重新拉回自己腿上。


    他身体也朝她靠近，“你想……离婚？”


    离婚两个字，似乎用了很大力气说出来。


    他都知道了。


    桑蕊神色慌乱，“不是真的，我单纯想拿走他们打赌的东西。”


    说着，她翻出手机里曾经的截图。


    “你看，我以前是反对的，被他们喷了，我想报仇。”


    顾凛之脸色微微好转，“那也不能拿离婚开玩笑。”


    桑蕊勾了勾他的小拇指，“昨晚说过的事就是这件，你也要原谅我。”


    “嗯。”顾凛之稍稍冷静了。


    现在算是扯平。


    桑蕊觉得他口是心非，“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大家在打赌的？”


    “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刚发现你也参与其中。”顾凛之嗓音透着凉气。


    桑蕊嘀嘀咕咕：“所以你早发现了，不生气吗？”


    顾凛之听见了，“懒得计较。”


    “可大家怀疑什么，你就会澄清什么，你明明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想法的人。”


    “我想让我们的婚姻，得到所有人的祝福。”顾凛之与桑蕊十指紧扣。


    “那你确定不生气了。”桑蕊握紧他的手。


    “嗯，给我时间缓一缓。”


    顾凛之的这一缓，冷静到了晚上。


    书房。


    桑蕊心不在焉地画图。


    顾凛之起身去接了个电话。


    他走到书房外。


    但桑蕊清楚听见了他批评电话那头的人。


    是白天残留的火气吗？


    桑蕊趴到了桌面。


    顾凛之回到书房。


    桑蕊后一秒走出了书房。


    顾凛之余光注意着她。


    底下人做事实在太不利索，他教训了一顿，还特地走远了才开始骂，还是吓到她了？


    许久。


    桑蕊折返，走到了顾凛之身旁，在桌上放下了一个小盒子。


    顾凛之一愣，抬眸看向她，“哪来的？”


    桑蕊撇开眼神，脸颊微红。


    “你放在床头柜下，早上开抽屉，我不小心看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她说了一串话。


    顾凛之闻到一丝酒气，皱眉，“喝酒了？”


    “一点点，没醉，是壮胆。”桑蕊捏着桌面，“我真的没想过要离婚。”


    “嗯。”顾凛之继续听她解释。


    “我打赌是因为我知道不会输，所以才这么大胆。”


    桑蕊拉起顾凛之的手，左右晃了晃，“别生气了，不是说好原谅我的，你骗我，我都原谅你了。”


    顾凛之丢开小盒子，“没有生气，让你多想了。”


    桑蕊抱住顾凛之，主动坐到他腿上，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应该挺shufu的吧？”


    许是喝了酒，她胆子变得特别大。


    顾凛之呼吸一顿，身体后倾，拉远距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桑蕊看着他逐渐暗沉的眼神，“你要亲我吗？”


    “要吻你。”


    顾凛之的脸压过来了。


    “等一下。”桑蕊突然按住他的胸膛，“你身体健康吗？”


    顾凛之哑然失笑，“现在说这个很破坏氛围。”


    桑蕊撇了撇嘴，“我还是有点担心的。”


    顾凛之单手抱着她，拿到手机，找出了体检报告。


    “还真有啊。”桑蕊小声嘟囔着看完了。


    “早做好准备了。”


    顾凛之丢开手机，结结实实地贴上了桑蕊的唇。


    没有任何温柔，直接尝到了她舌尖的酒味。


    桑蕊被往上抱了抱，脚尖的拖鞋不慎掉落。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通明。


    窗帘逐渐合拢。


    ……


    一颗扣子掉到地上，慢慢滚到了窗帘边停住。


    皮质椅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椅子上的人突然站起，椅子“砰”的一声撞上了墙壁。


    暗色的木纹地面堆了布料，布料上缓缓飘落了一块盒装透明膜。


    实木桌面上的电脑微微抖动，鼠标被一只细白的手臂扫落。


    ……


    书房灯没关，客厅角落的自动感应灯亮起。


    顺着双脚的步伐声一路亮到了主卧。


    主卧灯光昏暗，窗帘紧闭。


    唯一亮着的一盏床头灯光线不断轻晃。


    浓稠的夜色渐渐变淡。


    浴室响起了水声，床头灯暗下，两道呼吸相互交缠。


    日光照不进厚重的窗帘。


    这一觉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