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老宅。


    一家人齐聚一堂。


    饭桌上。


    顾老太突然提到隔壁家的少爷，“他结婚两个月这孩子就怀上了，小之啊，你们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啊？”


    顾老爷子附和道：“趁我们身子骨还硬朗，四世同堂有没有可能啊。”


    顾凛之脱去手套，将一碟虾肉放在桑蕊面前。


    “隔壁那位都三十多了。”他面不改色地转移回答，“不该先催催大哥结婚？”


    大哥顾靖川比顾凛之更淡定，“忙，没空，小烟怎么打算的？”


    顾沐烟用力咽下嘴里的菜，“怎么把皮球踢给我了，我个中不溜的别管我。”


    然后，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将炮火对准了唯一的一对小夫妻。


    顾凛之十分无奈，“我们两个人过得挺好，何必生个孩子添麻烦，还会让蕊蕊受苦。”


    更何况，八字还没一撇，他们两个人清清白白的。


    桑蕊帮忙说话：“爷爷奶奶，我之后要继续读书，不太合适，所以可能要你们等上一阵子了。”


    老太太笑着摆手，“好，你们有自己的节奏，不催了。”


    曲宛筠笑道：“怎么突然聊到孩子，之之蕊蕊是小辈如果真的生个孩子，家族里的辈分不全乱了。”


    顾炎坤与妻子意见一样，“待会儿其他亲戚来问，我也是理不清。”


    催生的话题到此终结，二老又绕回催婚，矛头对准老大和老二。


    顾靖川一一附和，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一句没听进去。


    顾沐烟一句没回，嘴巴忙着吃东西。


    气氛依旧很融洽。


    二老自己说得起劲，没有逼迫，全是对以后美好生活的想象。


    桑蕊吃着顾凛之剥的虾，还有他后来递来的蟹黄。


    偶尔与顾凛之聊上几句。


    她小声问：“我们要生孩子吗？”


    “你还年轻，这个年龄干什么不好，你要浪费时间生孩子？”


    顾凛之以为桑蕊想要，口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听见满意的回答，桑蕊浅浅笑了笑，“没有，我怕你抵不住老人家的压力，左右为难。”


    “不会，二老喜欢开玩笑，不是真的要求我们。”


    “嗯。”桑蕊勾住了顾凛之的手，朝他招了招手。


    顾凛之将耳朵凑过来。


    桑蕊耳语道：“不生孩子，那么生孩子前的步骤要做吗？”


    顾凛之耳廓全红了。


    眼神扫过了餐桌上众人，他靠到桑蕊耳边，同样小声：“你确定想？”


    桑蕊也红了一片，她推开顾凛之，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她确实想。


    结婚很久了，她喜欢他。


    又察觉他对她有多年的感情，心中更是坚定。


    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刚好趁这个机会提出来。


    毕竟她是画漫画的，纸上经验丰富。


    每晚睡在一张床上，两人抱得紧密，她会多想，同样也很容易察觉到男人的反应。


    她不信顾凛之没有这个想法，估计忍得辛苦。


    顾凛之捏了捏她的手心，“回去说。”


    顾沐烟发现了，“你俩说什么悄悄话？”


    桑蕊抽了张纸巾，递给顾沐烟，自然盖过话题，“擦擦嘴。”


    除夕夜，全部人都住在老宅。


    桑蕊似乎忘记了这个话题，顾凛之也不再提起。


    **


    新年后。


    顾凛之趁最后的闲暇时间，与桑蕊搬了一个家。


    新家同样是大平层，房屋面积比原先那套更大。


    整屋按照桑蕊的喜好布置，设置了两套主卧。


    一套他们的，一套桑蕊独处的。


    尤其是书房，花了重功夫装修。


    桑蕊的工作台快赶上一张床的大小，四周一圈摆满了电子设备。


    偌大的书房被隔断，另一侧是顾凛之的办公区域。


    桑蕊和顾凛之各自整理着自己的文件。


    桑蕊这一块不是什么机密，早几天有别人整理得差不多了，她简单调换了顺手的顺序。


    顾凛之一侧是重要文件，唯有他能经手。


    他将文件归置在书桌。


    桑蕊走来，“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顾凛之回头看了她一眼，“试一试新的椅子。”


    桑蕊坐到柔软的办公椅上，踩着地面左右转了转。


    “很宽敞，很舒服。”她评价。


    “嗯，坐着休息。”顾凛之笑道。


    既然如此，桑蕊拿出了手机。


    顾凛之将一沓写了字的纸递给她，“帮我放到身后第二层抽屉。”


    桑蕊伸手接过来，带着椅子转身，放进了身后的暗柜。


    她的眼睛盯着手机，只有片刻抽离。


    她在看絮语簿，句号太猖狂了。


    今天的标题是：结婚第256天，顾爷哪天会离婚？


    内容：春节过完了，家人们上工了，开赌了。


    1L：


    我觉得可以盘点一下新年期间吃到的狗粮。


    2L：


    春节前，那两位登顶雪山，顾爷蹲下帮人系鞋带。


    3L：


    前几天，两个人压马路，散散心大大在绿化带边缘走独木桥。


    顾爷就那样跟在后面，手一直虚虚地护在她身体后面。


    4L：


    昨天，顾爷叫人定制婚纱，大大还来婚纱店逛了。


    5L：


    所以你们知道散散心长啥样了？？


    6L：


    认识顾爷，能跟顾爷这么亲近的，除了妻子没别人了吧。


    7L：


    咦？夫人之前来公司还是蒙面侠，现在居然不保持神秘了。


    8L：


    并不然，还是很神秘，只有你们有钱人的圈子认识。


    9L：


    都说人生没那么多观众，怎么谁谁谁都在偶遇顾爷。


    10L：


    因为不认识的人不敢吭声一言不发。


    11L：


    我再也不相信你们这群网友了，每天说人家会离婚，结果每天都没离婚，感情还一天比一天好了。


    12L（句号）：


    离！绝对离！怎么不能离，必须离！


    13L（句号）：


    六月前他们要不离，我把鞋子吃了。


    14L：


    我祝福他们99。


    15L（回复）：


    你真是疯了，这么离谱的事并不会成真哈。


    ……


    桑蕊单手回复句号的消息。


    柚木：赌约不能毁。


    句号：一百万和保时捷，我赌到今年六月的，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柚木：今年十月。


    句号：OK，随时复盘。


    “桑蕊。”顾凛之又轻唤了一声。


    他叫好几次了。


    桑蕊终于回神，“怎么了？”


    “这份文件放到身后保险箱，密码是我们领证的时间。”


    桑蕊接过文件，没多想将手机放在桌面。


    她现在对顾凛之几乎没有防备了，一时没注意手机此刻显示的页面。


    桑蕊踩着地面，带动椅子滑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


    0610


    密码正确。


    桑蕊将文件放入保险柜，合上柜门的刹那……


    她瞥见保险柜上方没合拢的抽屉。


    她正准备推上抽屉，却看见一张照片。


    是她。


    准确来说，是五年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