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善人

作品:《边疆老卒,御赐老婆后我越活越勇

    钱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大……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钱通的额角开始冒汗,心里的那点侥幸,正在快速蒸发。


    李万年没理他,只是偏了偏头。


    “李二牛。”


    “在呢头儿!”


    李二牛往前一站,那魁梧的身板,直接挡住了厅堂大半的光线,一股子凶悍的煞气扑面而来。


    “请钱大善人,去他的书房里,喝杯茶,聊聊天。”


    李万年说的是“请”,可李二牛的动作,却跟这个字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住了钱通的胳膊。


    “钱老板,走着?”


    那手掌,跟铁钳子似的,捏得钱通骨头都在发疼。


    “哎!哎!军爷!我自己走!自己走!”


    钱通吓得魂飞魄散,却不敢有半点反抗。


    另外两个兵卒也“热情”地上前,一左一右,名为搀扶,实为架住,直接把钱通半提半拖地朝着后院书房的方向弄去。


    钱通那两个美妾,早就吓得花容失色,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满院的家丁护院,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眼睁睁看着自家老爷被人跟拖死狗一样拖走。


    李万年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常世安紧跟在李万年身侧,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只是那眼神深处,却藏着几分看好戏的兴奋。


    ……


    书房内。


    檀香木的书桌,上好的文房四宝,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附庸风雅和财大气粗。


    只可惜,现在的主人,正被人按在一张椅子上,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李万年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那张属于钱通的主位太师椅上,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笃。”


    “笃。”


    “笃。”


    每一记声响,都像是敲在钱通的心脏上,让他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李二牛带着九十多个兄弟守在外面,将整个书房围得水泄不通。


    书房里,只剩下李万年,常世安,还有已经快要尿裤子的钱通。


    “钱老板,生意做得很大嘛。”


    李万年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拉家常。


    “不……不敢当……都是托各位军爷的福,混口饭吃……”钱通的声音都在打颤。


    “混口饭吃?”李万年挑了挑眉,“我怎么听说,你这吃的不是饭,是兵血馒头啊?”


    钱通的心脏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大人!冤枉啊!小人……小人哪敢啊,小人对朝廷,那可是忠心耿耿啊,哪敢做这种事啊!”


    钱通“噗通”一声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喊起了冤。


    李万年看着他那拙劣的表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声音冰冷的开口。


    “常都尉。”


    “末将在。”常世安笑着躬了躬身。


    “你记性好,帮钱老板回忆回忆,他这些年,是怎么‘忠心耿耿’的。”


    “得嘞。”


    常世安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钱通面前,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钱老板,咱们也算老相识了,别紧张,我就是跟你算几笔小账。”


    他掰着手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


    “三年前,腊月初七。北营从关内运来新粮三千石。”


    “入库的时候,你用两千石陈粮,换走了两千石新米。这批新米,你转手就卖给了雁门关的商队,钱老板,我没记错吧?”


    钱通猛地抬起头,瞳孔剧烈收缩,脸上的表情,是见了鬼一般的不可思议。


    这……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连日期,数目都分毫不差!


    常世安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笑道:


    “还有,两年前,开春。军中战马的草料,你用三万斤杂七杂八的普通饲料,换走了三万斤上好的黑豆料。”


    “导致那一时期的战马瘦了不少,差点误了军情。这笔生意,钱老板没少赚吧?”


    “还有去年春天,张莽倒卖军械库里一百二十副破损铁甲给你,你回炉重造,打了一批菜刀铁锅,卖给了南边的行商……”


    “……”


    ……


    常世安就这么背着手,一件件,一桩桩地往下说。


    没有账本,没有卷宗。


    所有的日期,数字,经手人,他全都记在脑子里,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钱通的脸色,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煞白,再到最后的死灰。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条条地扔在雪地里,所有的肮脏和龌龊,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在张莽手底下,一直当个和稀泥的笑面虎的常世安,会知道这么多!


    他不是谁都不得罪的吗?


    他不是个只求自保的泥人吗?


    他竟然……他竟然早就把所有人的账,都记在了心里!


    这个老阴逼!


    “扑通!”


    钱通没敢再听下去。


    他整个人软倒在地,对着李万年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他涕泪横流,哭得像个死了爹娘的孩子。


    “不是我!都是张莽!是张莽那个畜生逼我干的啊!”


    “我要是不听他的,他就要杀我全家!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我没办法啊!呜呜呜……”


    他试图把所有的锅,都甩到张莽的身上。


    “哦?”


    李万年的目光终于看向钱通,他站起身,走到钱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被逼的?”


    他一脚踩在钱通的脸上,将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肥脸,死死地踩在地上摩擦。


    “被逼的能让你这宅子一年比一年大?”


    “被逼的能让你顿顿山珍海味,夜夜换新娘?”


    “你他娘的糊弄鬼呢?”


    李万年脚下用力,钱通的脸瞬间变形,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啊!疼!大人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李万年这才缓缓抬起脚,脸上露出些许厌恶,仿佛踩了什么脏东西。


    “行了,别嚎了。”


    他重新坐回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杀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过呢,我这个人,心善,见不得血。”


    钱通和常世安听到这话,眼皮子同时跳了一下。


    您心善?


    那校场上被打得半死的那三百多号人,还有那个被您亲手拧断脖子的倒霉蛋,怕是得从地里爬出来给您磕一个。


    “我听说,钱老板乐善好施,人称‘钱大善人’?”


    李万年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钱通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乡亲们抬爱……”


    “我北营的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保卫你们这些大善人的家财,连饭都吃不饱。”


    李万年叹了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说,这像话吗?”


    “钱大善人,你就没什么想表示表示的?”


    来了!


    正戏终于来了!


    钱通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要让他大出血啊!


    他心里在滴血,脸上却要挤出笑容,挣扎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小人愿意……愿意捐献一千石粮食,犒劳三军!”


    他想试探一下对方的胃口。


    李万年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一旁的常世安却笑了起来。


    “钱老板,打发要饭的呢?”


    “光是今年这几个月,你从北营身上刮走的油水,就不止这么点。一千石?你这善心,未免也太廉价了点。”


    钱通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完了。


    人家把自己的底裤都扒干净了,连自己赚了多少都一清二楚。


    今天,不大出血是绝对过不了关了。


    李万年放下茶杯,伸出了一只手掌。


    “五千石粮食。”


    钱通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三十头肥猪。”


    钱通的脸开始发白。


    “二百五十头羊。”


    钱通的嘴唇开始哆嗦。


    李万年顿了顿,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外加,五千两白银的军资。就当是你给的辛苦费了。”


    噗——


    钱通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这哪里是让他发善心?


    这分明就是要让他大出血啊!


    “大……大人……这……这太多了……我……我一时半会儿,真拿不出来啊!”


    钱通哭丧着脸,就差抱着李万年的大腿求饶了。


    “拿不出来?”


    李万年站起身,走到书架旁,随手拿起一个前朝的青花瓷瓶。


    “我看你这宅子就不错,瓶子也好看。要不,我让兄弟们帮你搬搬家?”


    “别!别啊大人!”


    钱通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