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式人偶被砍掉的脑袋，骨碌碌地滚到霍礼凡脚边。


    霍礼凡带头鼓掌：“很好。”


    全场响起欢呼。旷课一上午的新生，刚出场就秀了一波操作，让教习心服口服，集训期间，还有比这更刺激的么！


    莫艾鼓掌最认真，眼中满是钦羡。乔森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碰了一下手掌心，阿德莱德则双臂环胸站着，手都没抬起来。


    “再试一次。”霍礼凡扔给安西一把长剑，又摆出一只术式人偶。


    不同武器有不同攻击方式，强大的远征者，往往需要掌握多种武器的使用方法。


    3分钟后，第二只术式人偶的脑袋落地。


    霍礼凡点点头，递给安西一把巨剑：“再来。”


    特大武器，安西的强项。


    这一次，仅用30秒结束战斗。


    接下来是长矛、双手刀、太刀、手斧、软鞭……安西全程无伤，操控武器时如臂使指，仿佛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所有教习都围了过来，啧啧称叹。一个见习远征者，竟会使用这么多武器？


    霍礼凡面上不显，心中已万分激动。安西迟到一上午，霍礼凡本想用术式人偶为难安西，当做他迟到的教训。其实，就算安西被人偶击倒，霍礼凡也不会克扣安西的午饭。


    没曾想，安西拥有这般天赋，全程使用弹反挡开人偶的攻击，没有一次失误。


    弹反技能很考验战斗的“直觉”，反弹时机快半秒、慢半秒，都会错失良机，被人偶重击。


    但安西一次失误都没有。


    “上一次有这种战斗直觉的新人远征者，还是四年前的那一位吧。”另一名教习小声和霍礼凡交谈。


    霍礼凡点点头：“他和我同一批共鸣成功。可惜了，他……唉。”


    见习远征者们没听到教习的小声交谈，沉浸地观赏安西的战斗。


    安西用花剑刺穿术式人偶后，向教习们投去询问的目光。那眼神的意思是，我都用这么多种武器击倒新手教程人偶了，什么时候能吃午饭？


    但霍礼凡想杀一杀安西的锐气。


    “拿起你的武器，和我打一架。”霍礼凡说。


    安西：“哈？”


    没等安西回过神，霍礼凡就抽出权杖，随手一挥，流星似闪耀、纯粹的能量，向安西袭来。


    安西心中抗议：你不讲武德！普通弹反对法术攻击无效，你怎么能使用魔法呢！


    爆肝游戏1200小时锻炼出的本能，让安西的身体比脑袋先反应过来，在彗星法术击中安西前，他向后撤了一步，刚好躲过。


    系统页面：技能【影步】已解锁。


    影步，就是游戏中的闪避技能。


    《至高秩序》有两种主要的闪避技能：影步和翻滚。


    安西最常用的就是影步，没别的原因，比起满地乱滚，影步轻盈优雅，非常有观赏性。


    但影步的“无敌帧”很短，相较于翻滚，躲避攻击较难。


    对安西来说不算太难。


    他连续数次躲开魔法攻击，与霍礼凡拉近距离，用花剑一刺，霍礼凡也用影步躲开。


    安西：过分了嗷。


    霍礼凡的体质经过多次强化，安西虽有技术，体质还是菜鸡见习远征者的水平，还没学会技能。


    令人眼花缭乱的法术，在演武场上空织成一片璀璨的光幕，雨点般密集地向安西袭来，很快，将安西的体力耗尽。


    彻底脱力之前，安西认准时机，无视身后向他砸过来的十几道法术，全速冲向霍礼凡，花剑刺向霍礼凡的喉咙。


    霍礼凡挥动权杖，所有法术消失。安西的剑，只刺破霍礼凡脖子处的皮肤。


    “还不错。”霍礼凡拨开脖子前的剑刃。


    安西已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调整着呼吸。


    “还愣着干什么？”霍礼凡摆摆手，“去吃午饭了！”


    见习远征者们一哄而散，好几个人围到安西身边，问东问西。


    等所有新人离开演武场，霍礼凡的目光还停留在安西背影消失的方向。


    “走吧，我们也该吃饭了。”名叫佩兰的教习说。


    霍礼凡好像没听到。


    “喂？”佩兰在霍礼凡耳边打了个响指，霍礼凡仍望着那个方向，双目空洞。


    佩兰似乎知道霍礼凡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桂威洛不会回来了，别想他了。”


    “三年前，皓白冰原还是一片净土，雪人和雪山巨人在那里定居，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霍礼凡的声音变得滞涩。


    “仅仅因为雪山巨人王不愿意进贡圣湖冰鱼，桂威洛的火焰就将整片皓白冰原焚烧殆尽。”


    “冰雪变成泥淖，冰原变成沼泽。温和敦厚的巨人王，变成今天的黑泥王。”


    佩兰缄默不语，目光沉重。


    霍礼凡：“桂威洛也是远征者啊，他为什么要和堕落者沆瀣一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这个问题的回答，只有叹息。


    *


    “安西，你怎么做到的？”吃午饭时，莫艾两眼放光，似乎热切地盯着安西，就能获得弹反成功率99%的能力。


    你要是3个月内打一款游戏1200小时，你也能做到。安西在心里嘟囔。


    呃……或许不只是游戏时长的原因。


    《至高秩序》是pc端游，玩游戏时，安西操控的是鼠标键盘。但穿越之后，主控的能力传递到安西身上，让安西对各种武器无师自通。


    安西懒得追究为什么键鼠操作能转化为战斗技巧，穿越这种奇怪的事都发生了，自动学会弹反和影步，也不算离谱吧。


    午饭吃到一半，教习也来到食堂。霍礼凡等人，选择了安西旁边的座位。


    起初安西没在意，但当安西吃完饭，打算溜之大吉时，他恍然发觉，霍礼凡选择他身边的座位，大有深意。


    “上午的训练，我不追究，下午和晚上的训练，你不能缺席。”霍礼凡揪住安西的后脖领，冷酷无情地说。


    被揪住领子的安西：……过分！


    下午两点到晚上九点半的训练，安西成为重点关注对象，每当他想见缝插针地摸鱼，霍礼凡就把他揪出来，要么出一些超纲的考题，要么让安西做示范。


    晚训结束，安西已生无可恋，游魂一样飘回他心心念念的床。


    这才第一天，就这么难熬。接下来还有13天……安西有点想被挂在墙上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逃过集训。


    安西一骨碌坐起来，正好和挂在墙上的乌赫博什·伊奇斯遗像面对面。


    他抬手摸了摸耳后，将易容面纱贴得牢固一些。


    安西想逃课，不只因为嫌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剧烈活动很容易让易容面纱移位。


    七个多小时的训练，安西平均三分钟就要固定一次易容面纱，耳后那块皮肤都要被他蹭秃噜皮了。


    不仅麻烦，还像戴了个口罩似的不透气。成倍的折磨。


    不过……这张脸，在这个世界，大有用途。


    安西反锁上门，揭开易容面纱，露出他原本的面目。


    他天生一张厌世脸，面颊瘦削，眼睛有些下三白，下眼睑处淡淡的黑眼圈，看什么人都像看狗，蔑视一切，高高在上……总之，和墙上挂着的那位一模一样。


    更何况，安西还有尸香刺轮。


    他看着系统仓库中的武器，使用尸香刺轮的时间增加，刺轮的太阳人脸，会逐渐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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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用者的原貌。


    很快，安西心中有了一个计划。他迅速洗了把脸，贴好易容面纱，悄悄溜出房间，直奔流浪商铺。


    安西用一根花瓣人马的肋骨，换了一瓶起效快、无副作用的迷雾瓶，随后，潜入远征者尖塔。


    远征者尖塔能驱散方圆十里的异鬼，这里没有危险。再加上人手不足，尖塔内没有保安。只有一个值班者，受不住困意，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安西瞟了一眼值班表，找到霍礼凡的名字。


    今晚，霍礼凡的工作是“尸香刺轮仿制品重塑”。


    下午训练时，安西听到教习间的谈话。尸香刺轮无故消失，乌赫博什·伊奇斯的雕塑变得不完整，这是不祥之兆！大大的不祥之兆！


    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尸香刺轮，为了让伊奇斯的雕塑变得完整，管理员决定先做一个假的尸香刺轮装在雕塑上。今晚，霍礼凡起草稿。


    巧了么不是，找的就是霍礼凡。


    安西找到工作间，探头朝里面望了一眼。


    时间是凌晨一点多，霍礼凡困得哈欠连天，他身边，还有另一位教习，佩兰。


    准确地说，是佩兰在画草稿，霍礼凡瘫在椅子里打哈欠。


    “形我给你起好了，”佩兰也有点疲倦，“起来，霍礼凡，这是你的工作。你勾好线，用这些药剂处理……”


    他们两人嘁嘁喳喳交流工作，安西趁机从门缝里挤进去，在柜子后面藏好。


    “知道了知道了。”霍礼凡敷衍地说。


    佩兰：“认真一些，这可是乌赫博什·伊奇斯的尸香刺轮。”


    “啊——我当然知道，谁不知道终焉之神的尊姓大名呢。”霍礼凡抻了个懒腰，费劲地从椅子中站起来。


    佩兰冷冰冰道：“但我从你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对伊奇斯大人的尊敬。”


    “胡说！恭敬在心，不在言语。”霍礼凡清醒了一些。


    安西默默赞同：对对对！心里念着这个该死的名字就行，别说出来让我听到。


    “言语上不尊敬，心里也不尊敬的人，早就叛变了。”霍礼凡咕咕哝哝地摆弄着桌上的羊皮纸，“比如桂威洛。”


    “总提他干什么。”佩兰轻声说，“他早已投靠穆耶利亚家族，他现在是穆耶利亚行刑官，是远征者的敌人。”


    穆耶利亚家族，十四个追随福光的家族之一，安西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因为莫艾总和他说这14家的坏话。


    霍礼凡已完全褪去困意，面无表情地给草稿勾线：“13天后，安西的队伍去讨伐黑泥王，任务难度大，队里还有个伊索恩托少爷……塔主不放心，特地派了两位教习带队，我和你。”


    “那条路线经过穆耶利亚宅邸，我要去找桂威洛。”


    佩兰没说话，半晌后叹了口气：“我拦不住你。”


    “知道就好。”霍礼凡说，“我找个借口，中途离队两天左右，你保护好那群小崽子。”


    “嗯。”


    佩兰又交代几句草稿的注意事项，离开工作间。


    房间内，只剩霍礼凡和安西二人。


    机会来了。


    安西打开迷雾瓶，一团团白雾腾空而起。


    “什么人！”霍礼凡瞬间警惕，他抽出权杖，还没来得及攻击，先看到迷雾中出现一轮金色光芒。


    他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慢慢放下武器。


    那一轮纯粹的、耀眼的金色……是太阳么？


    不，不是太阳。霍礼凡扶着昏沉的大脑，迷雾令他思维混沌。


    那是尸香刺轮的太阳脸。乌赫博什·伊奇斯的太阳脸。


    霍礼凡缓缓抬起头，他一定是太困了，困出幻觉了。他竟然在迷雾中看到那张世人朝思暮想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