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锁] [此章节已锁]

作品:《唯有香如故(双重生)

    初春深夜的寒气扑面而来,冰冷刺骨,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他步履急促的身影拉长又缩短。


    蒹葭院的院门紧闭着,周砥几乎是用整个手掌在拍门,砰砰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里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带着睡意的询问:


    “谁呀?这么晚……”


    门闩被拉开,一个手提着灯、披着厚袄的婆子探出身来,眯着眼努力辨认着昏暗光线下的来人。待看清门外的周砥时,瞬间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慌忙屈膝行礼,声音都打了磕巴:


    “长、长公子?您、您怎么这么晚……”


    周砥并不多言,侧身从那惶恐的婆子身旁掠过,几乎是几步便穿过了庭院,来到正房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门扉。


    “谁?”


    里面传来压低了的同样的询问。是绿萼。


    听到她贴身丫鬟的声音,周砥一颗高悬的心,骤然间像被一只温暖而稳定的手轻轻托住,缓缓放回了实处。


    他稳了稳因走得过急而粗重的呼吸,也放低了声音回答:


    “是我。”


    门内的绿萼显然已听出了是何人,里面很快响起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内亮起了灯,透出温暖而朦胧的光晕,门“吱呀”一声开了,暖黄的光线随之流淌出来,照亮了门前略显狼狈的青年身影。


    绿萼脸上满是惊疑与未褪的睡意,看着衣衫不整、气息不匀的周砥,绿萼眼睛瞬间睁大,嘴唇微张,几乎忘了礼数:


    “长公子,您、您这是……”


    她下意识地朝周砥身后望去,仿佛想确认是否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不然素来整洁文雅的长公子,何以这副模样深更半夜出现在此?今日也不是逢六日啊!


    “少夫人呢?”


    周砥紧盯着面前的丫头问道。声音因方才的疾走和心绪翻涌而带着明显的喘息与紧绷。


    绿萼被他不同寻常的模样和问话骇住,极力稳住声音答道:


    “回长公子,少夫人已经睡下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周砥却顾不上回答,已一步跨入门内,目光急切地扫向内室方向,径直朝内而去。他的脚步很急,却在抬手推开内室的门时,动作倏然放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


    房内没亮灯,绿萼忙先一步进去点亮了床边一盏烛台,房间很快亮起朦胧暖黄的光,照亮了周砥记忆中那架挂着百子千孙帐的拔步床。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往床边走去,床门上的帐幔密密垂落着,隔绝了内里的景象,只隐约透出里面躺着的人儿一点模糊的轮廓和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周砥僵立在床前,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距离帐幔不过寸许,却剧烈地颤抖起来,迟迟无法落下。


    这一切……会不会又是如昨夜一样的幻境,他稍一碰触,就会瞬间化为乌有?


    渴望与恐惧交织成网,将他牢牢缚在原地。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以及那快要冲破胸膛的、擂鼓般的心跳。空气是冷的,他的掌心却沁出了汗。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前的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到处都是她存在的气息。


    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终于触了上去,小心得如同在揭开一层笼罩着稀世珍宝的尘纱。


    帐幔终于被一点一点撩起,属于她的特有馨香混杂着帐内熏染过的暖意,轻轻拂在脸上,烛光昏暗,却清晰地映着床榻上安然睡着的女子。


    她面向他侧卧着,两条纤细的手臂软软地搁在胸前,青丝如墨铺散在枕畔,衬得一张小脸莹白如玉。她似乎睡得正沉,眼帘轻阖,长睫如蝶翼,在眼下投出一小片乖巧安静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周砥全身的力气好似在这一刻被瞬间抽空,膝盖一软,几乎是跌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他怔怔地望着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只要视线稍离,眼前的人便会消失不见。


    汹涌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垮了理智的堤坝,瞬间淹没了他的所有感官。狂喜、后怕、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前世今生的无尽悔恨与思念……所有的一切拧成一股酸涩灼热的气流,直冲眼眶。


    他禁不住伸出手,极缓、极轻地,触上了她的脸。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柔软的真实触感,眼眶中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滚落而下。


    这一次,是真的!


    她真的在这里,活生生的,温暖的,属于他的,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才从哽咽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轻唤:


    “……小官……”


    他一瞬不瞬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微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最易碎的瓷器。


    身后的绿萼与刚才紧跟过来的司棋、司墨站在一处,一大二小的三个人面面相觑,都被眼前这从未见过的情景惊呆了。


    长公子向来矜持守礼,性情清冷,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刻?竟在深夜这般模样闯入少夫人寝居,还对着沉睡的少夫人流露出如此浓烈的情感?


    绿萼看了看司棋和司墨,将两个书童悄然带到了连着正房的左侧暖阁,问两个书童:


    “长公子怎么了?”


    司棋和司墨却是一脸茫然无措。


    他们比绿萼更懵,刚刚主子在书房看卷宗,他们两个一个在里面伺候笔墨,一个在门外守候,里面的司棋只是出去解个手的功夫,一回来就见主子伏在案上睡着了。


    把他推醒后,整个人就跟魔怔了似的,连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都不记得了,抓着他问了个日期,便直奔蒹葭院而来。


    绿萼见从两个孩子身上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暂时作罢,从暖阁出来守在内室门外,以便里面的两个主子随时使唤。


    这会儿床上安睡的云宓似乎于睡梦中感受到了那轻柔的抚触,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了几下,眉心微蹙,接着,眼睑缓缓睁开来,带着迷蒙的睡意,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近在咫尺的人脸上。


    待看清是何人时,眼中瞬时掠过一丝惊喜,同时又带着一丝不解的疑惑,轻唤一声:


    “周郎?”


    这一声唤,让周砥浑身的血液瞬间翻腾。


    她唤他“周郎”,是他的结发妻子对他特有的亲昵称呼,而不是后来的她那一声声客气而疏离、永远划清界限的“周翰林”。


    所有压抑的情感如山洪暴发,再无法遏制,他猛地俯身,将她紧拥入怀,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深处。


    云宓愣住。


    被这突如其来的、炽烈到令人窒息的拥抱弄懵了,全身僵硬地任由他抱着,直到感觉到颈边温热的湿意,她微微动了动。


    他是在哭吗?


    她忙将他往上推了推,在他手臂稍有松缓时,从他怀中坐了起来,仔细看向他,待看清他眼尾猩红,满脸泪痕,一下慌了。


    “周、周郎,你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她想为他拭泪,可手边又没帕子,又不敢用衣袖代替,正手足无措之际,周砥却再次将她搂入怀中,两臂环着她的腰,将她抱紧。


    “小官……”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带着无尽的悔意,“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云宓整个人再次僵住,心头的疑云越聚越浓。


    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这连声的“对不起”,到底是指什么?是因成亲以来这半个月对她的冷淡,还是其它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还有,他刚刚唤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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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她都没告诉过他自己的乳名呢,他是如何知晓的?


    她在他怀里挣了挣,仰起脸怔怔望着他。


    烛光下,他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眼中流露出来的情意也让她感到陌生。


    “周郎……为何要跟我说对不起?”


    周砥看着她清澈眼眸中纯粹的疑惑,心口又是一阵抽痛。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头,最终化作了简单的几句:


    “都是我的错。从今往后,再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蒹葭院,再不会对你的感情视而不见。再也不会了。”


    云宓呆怔住。


    想起来多少有些心酸。自嫁给他后,每天都是独自用饭,独对孤灯,独守空房……那些细微的失落,虽被她强行压下,却并非不存在。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如今既与他成为夫妻,他不走向她,便只能她走向他。所以想见他时,她便厚着脸皮去他的观澜院找他。日子总得往好的方向奔。


    可此刻,他竟这样痛悔他对自己的冷落,还郑重地跟她道歉,那股深藏心底的酸楚便蓦然翻涌上来,鼻尖微微一酸。


    周砥看到她眼里隐约的水汽,更是心如刀绞,伸手轻拭她尚未来得及溢出的泪,自己的眼泪却再一次自眼眶中滚落,再次将她搂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官,是我的错。”


    被她紧抱着的云宓吸了吸鼻子,将眼中的泪意吞了回去,面对他此时的忏悔,内心的欢喜如同破冰的春水,迅速冲刷了那点委屈。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嘴角向上弯起,露出一个明亮温暖的微笑,抬手用指尖为他擦拭脸上的泪珠,并说道:


    “没关系的,周郎。都过去了。只要你……以后有时间时,能多陪陪我,就好。”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与羞涩,“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乳名的?”


    周砥凝视着她善解人意、全然信赖的神情,内心酸软成一片,无法言说的秘密沉甸甸地压着,却也涌动着失而复得的无限庆幸。


    “我就是知道。”他低声道,复拥她入怀,珍而重之地吻着她的发顶,接着,双唇沿着她的额角滑下,带着灼热的湿意,轻轻印在她脸颊、鼻尖,气息滚烫,激起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当他的唇覆上她柔软的唇瓣时,原先带着抚慰的温柔开始悄然变质,最初的辗转摩挲依旧耐心,可呼吸却逐渐急促,抵开她齿关的试探带上了不容拒绝的力道。环在她腰际的手臂越收越紧,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寝衣传递向她。


    云宓在他逐渐深入的索取下,脑中那点疑惑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着,终被这前所未有的亲密浪潮扑灭。她生涩而慌乱地承受着,原本轻搭在他肩头的手,不知不觉中攀上了他的脖颈,唇齿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轻吟,这声轻吟如同召唤,周砥猛地托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自己身上……


    守于门外的绿萼面红耳赤地僵立着,虽看不到里面床帏间的光景,可里头隐约传来的女子带着泣音的、娇柔得不成样子的低吟,让绿萼的脸烫得要烧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长公子之前来这里过夜时,两人也没见有这么大动静。


    那些声音一直持续着,绿萼实在听不下去了,踮着脚尖悄然退到了外面的起居间,顺便将还待在暖阁的司棋司墨赶回了观澜院,她却不敢就此躲进暖阁图清静。


    依着往日两夜的经验……事后,长公子或少夫人,定然是要叫人备水进去,伺候清洗更衣的。


    于是,她只能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外间,竖起耳朵,紧张地捕捉着内室可能传来的召唤声,一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和发烫的脸颊。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长公子方才闯入时那副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又情深似海的模样,还有少夫人那全然懵懂茫然的神情。


    长公子……今夜到底是怎的了?怎的像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