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跑仓库，下午回学校上课，下课之后和同学们一起完成小组作业。


    回到家之后，收拾打扫，洗澡吃饭。


    总算能躺进被子里之后，秦韶仙狠狠叹了一口气。


    今天可真是充实的一天啊！


    其实可以说是充实的每一天。


    真真的连轴转啊！


    我可真是个小超人。


    秦韶仙一边赞美自己，一边开始漫无目的发散思维。


    又想起大姑的话。


    还是那个关键的问题……


    举报人是谁？


    第二天是周五，秦韶仙上午在学校上课，下午来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举报信，仔细端详。


    有一个细节，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但是没有追究。


    那就是：没有邮戳。


    也就是说，这封信没有经过邮政系统，是寄信人亲手递过来的。


    秦韶仙记得很清楚，这封信是收发室的孙姐推着小推车，一路进到办公室，亲手放在自己桌上的。


    所以，寄信人是亲手把信送到了收发室。


    秦韶仙立刻起身前往大楼2层的收发室。


    收发室的孙姐看了秦韶仙手里的信封，仔细回忆之后，非常确信地表示：那天早晨，邮递员送了一大包信件过来，她正常分拣之后，就前往大楼各处分发了。并没有什么人把这封信亲自送过来。


    “除非是有人偷偷……陈姐，那天上午你一直在，没有离开过？”


    “哎？哎呀，那肯定是要上洗手间的啊。我知道了，这家伙肯定是趁我——”


    陈姐伸头朝走廊看去，一个保洁大姐拖着小车经过。


    “这一层有保洁休息室，保洁经常来来去去的，她们没准看见过什么。秦小姐啊，你先回去，我要是问到了什么，保管立马通知你。”


    秦韶仙回了办公室。


    她忽然想起昨天在仓库，周姐说起的“为了避免和工人一起排大队，务必提前十分钟抵达食堂”。


    当时她就想到了某个问题，只是没有问出口。


    这会儿，她打开电脑里的共享文档，从无边无际的资料海洋里找出仓库规章制度，再进一步找出上下班时间这一条。


    哈，果然。


    仓库的下班时间也是12点。


    但是仓库的员工们并不觉得为了吃饭而早点下班有什么问题。


    提前下班已经成为某种潜规则。


    好的吧。


    如果一件事已经发展成了法不责众的局面，就说明这个法不太对劲，需要更改了。


    秦韶仙当机立断，起身前往8层行政中心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听完秦韶仙讲述原委，很通情达理，也很给面子，当场把仓库规章里的下班时间改成了11点45分。


    秦韶仙满意了。


    临近下班时，陈姐带着一个保洁小妹过来了。


    保洁小妹十分健谈，她自称那天上午见过一个年轻男子悄悄进入收发室，她极尽详细、活灵活现地描述了那个男子的外貌。


    秦韶仙渐渐睁大眼睛。


    她当然知道口头描述不靠谱，但是她眼前却切实浮现出某个人的样貌。


    那是信息办公室的员工，姓曾，工位就在离大门最近的位置。


    她总是去找岑雪生，每次一进门，就会看见小曾。


    秦韶仙带着保洁小妹去了16层信息办公室。


    保洁小妹毫不犹豫指认了小曾。


    小曾也承认了前往收发室的事情。


    但他坚称自己只是想提前拿到信件，所以去收发室找陈姐，见陈姐不在岗位，他也就离开了。


    什么举报信，他是万万不知道的。


    小曾的说法无法质疑。


    秦韶仙既然没有进一步证据，只能带着保洁小妹离开。


    可是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小曾在说谎。


    举报信就是他混进去的。


    可是这么明显的事情，岑雪生站在一旁听完全程，却沉默着，没有一点质疑的意思。


    难道说……根本就是他指使小曾做这件事的？


    到最后，大姑竟然没说错，那个神秘的举报人，果然就是岑雪生？


    秦韶仙眼前一阵阵发黑。


    想要立刻原路返回，冲到他面前，狠狠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哈哈。


    她无声自嘲。


    刚才两个人面面相对的时候，为什么不问？


    还不是因为害怕。


    如果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怎么办？


    太害怕了，根本不敢问。


    她狠狠闭了一下眼睛。


    惊惧，犹豫，迷茫。


    种种难以分辨的情绪，像潮雾气一样弥散开来。


    时间慢慢向前爬。


    周六，周日，周一。


    临近下班时，敲门声响起。


    秦韶仙从办公桌后面抬头一看，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瞬间，眼泪差点滚出来。


    混蛋家伙，他可算来找我了。


    秦韶仙噌的一下站起身，两手叉腰：“这几天啊在忙什么呢？也不来找我。交给你的任务呢？完成了吗？”


    这里所说的任务，当然是整理仓库大姐周敏口述的事情。


    岑雪生一时没说话，神情有些许犹豫。


    秦韶仙莫名不安，快速催促道：“没弄完吗？我还等着我们一起去再找马班长呢。这个人很不老实，我们一定要狠狠打击他、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起责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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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岑雪生：“我……”


    秦韶仙：“嗯？”


    岑雪生：“我去找了周芸，和她重新谈了一次，从她那里拿到了天润版本的入库清单。”


    他说着话，从身后拿出一个透明文件夹，摆在办公桌上。


    秦韶仙：？


    秦韶仙：？？？


    “你一个人去找周芸了？没叫我？”


    岑雪生：……


    “你怎么能不叫我？这不是我们两个一起的任务吗？”


    岑雪生嘴唇动了一下，“因为是周末……”


    “因为是周末？因为是周末？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鬼话？所以你认为我是那种周末就不干活的人吗？昂？”


    岑雪生：……


    秦韶仙深呼吸，“你跟周芸说什么了？上次她还那么不合作，这次怎么改了？”


    “我只是……跟她详细说明了一些利害关系。”


    “你威胁她了？”


    “某种程度上……算是吧。”


    秦韶仙冷笑，“周芸可不是什么小白花，普通程度的威胁她才不会买账。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难道是说了什么很糟糕的话吗？


    所以不想让我听见？


    岑雪生伸手点点桌上的文件夹，“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些细节……都无所谓了，你不知道也没关系。”


    秦韶仙尖叫：“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


    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她想要大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告诉我！


    都告诉我！


    哪怕是糟糕透顶的想法，我也想知道……我想知道你的全部！


    秦韶仙盯着岑雪生，牙齿用力咬着。


    她恨不得扑过去一口咬住对方的脖颈，狠狠咬出血来。


    岑雪生向前一步，伸手拉过女孩的手，把文件夹递进那只手里。


    他声音隐忍：“那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在你手上，任由你处置。”


    秦韶仙冷静下来。


    她听懂了。


    她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是她的立场。


    一边是大姑二伯，还有管理层一大堆姓秦的亲戚们。


    他们盘根错节，利益紧紧牵扯在一起。


    一边是杜总，他身为第二大股东，一直想增强自己的影响力。


    还有那个陈劲松，他公开发表过很多对集团内部家族治理的不满和批评。这一次，他摆明了是想要趁机驱逐秦二伯。


    针锋相对的两边，我该如何选择？


    ……无法决断。


    手上的信息太少，根本无法预知两种选择的后果。


    秦韶仙烦躁得快要爆炸了。